闲臣风流-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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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这一刺,谈婆子脚心顿时沁出了血,疼得叫出声来。
见郭副使如此凶狠,跪在地上的师娘子和那孩子都吓得哭起来。
谈婆疼得满脸的皱纹一抽筋,翕动着嘴唇,语音含糊地说道:“老婆子现在只剩下一条命吊着,落到今天这般光景全拜余二所赐。我就是要告的忤逆,我要他死!”
说到这里,她面上全是仇恨:“请大老爷为民妇做主!”
郭副使又急又怒,继续刺下去:“好个又臭又硬的东西,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也忍心?”不但是一条命,还关系着周大老爷和我郭二老爷的前程啊!
转眼就将这恶毒婆子的脚心刺得稀烂。
谈婆子疼得不住惨嘶,语音含糊地叫着什么。
听了好半天,周楠才听明白她是在说:“我要姓余的死,我要姓余的死!”
看着她血红的眼睛和拖在下巴处半尺长的涎水,周大老爷后退两步,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老郭,罢了,没用的,你不知道仇恨可以让一个人的意志力强大到什么程度。”
……
“这次遇到疯子了!”回到衙门之后,我们的周大人气得摔了心爱的高仿鸡缸杯。
原本以为这事也简单,将证据做全了,办武新化和师娘子一个通奸罪。到时候,谈婆子和师娘子如果识相,撤回诉讼,或许可以考虑放她们一马。否则,将他们通通流放三千里。
自然,衙门里的办案经费还是要让他们出些的。
至于余二的家务事,周楠也懒得过问,只要不牵连到本大人就好。
谁想,谈婆子这一交跌下去,竟摔成中风。余二的忤逆罪算是坐实了,就算周楠有心维护,纸也包不住火。
忤逆罪实在太大,严重程度甚至超过凶杀案。他也只能拖延几日,迟早都要上报有司。否则,就是渎职。
完了,难道本官的前程真要陪着这恶毒婆子一道付之东流了吗?
想了一日,周楠还是想不出一个妥善解决的法子。
有司那边要尽早上报,不能拖。
对了,本官还得参加顺天府的乡试加试,这一日一夜尽顾着忙,还没摸过书本呢!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衙役来报:“大老爷,外面有一位公子在签押房,叫你去见他。”
周楠大怒,这谁如此狂妄,竟叫本大人亲自去迎,谁给你的勇气?
等见到了人,周行人才不得不承认,这人是有勇气叫自己去迎,惹不起,惹不起。
来的正是阿九,正一脸焦急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
周楠啊哈一声,拱手道:“原来是九公子,究竟是哪一道风把你吹来的?”
阿九“唰”一声将手中的折扇合起,重重地敲在周楠的肩膀上,骂道:“姓周的,我一向拿你当至交好友看,想不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本公子真真是瞎了眼。”
好重的一记,正好敲到周楠的锁骨上,疼得他低呼一声。
签押房的两个书办大骇,这书生连个功名也无,竟敢殴打周大人,吃熊心豹子胆了。
周楠朝二人一挥手:“你们都出去,带上门,没我话不许进来。”
等二人退下,周楠道:“九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见面就打人?”
“打的就是你。”
“还打,再打我翻脸了,有事说事。”
阿九:“姓周的,你竟然以忤逆罪拿了我舅舅,要治他于死地?你好狠毒的心肠,本公子今日和你割袍断交。”
周楠:“啊,余二是你舅舅。”
“废话,自然是我亲舅舅。你拿人的时候,难道没发现舅老爷和本公子就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被渗透成筛子了
周楠心道,听人说余二丑得紧,故尔让师娘子心中不喜,这才红杏出墙。
阿九这个假小子,浓眉大眼的,还别说,自有一种英姿飒爽的美。
怎么可能和她舅父长得一样,难道是弄错了?
周楠:“九公子,我这阵子不是忙着参加顺天府的秋闱加试,一直在恩师家里读书。昨天听到衙门里出了大案,这才赶回白各庄。到现在,本官还没见过令舅呢!”
“还本官,少在我这里耍官老爷的派头。京城的达官贵人,本公子可见得多了。什么,你要参加顺天府秋闱加试,怎么回事?”
周楠见她问,忙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道:“不知者不罪,须怪不到我头上吧!要怪,就怪你舅舅为人实在太低调,若是叫人知道他是徐相府的人,也没有歹人敢算计他。”
“我舅舅确实是老实了些,再说,他也不是徐家的人。人不能太老实,一老实就会被你这种坏蛋给欺负。”阿九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
原来,九公子得了《报国寺》空性和尚的感谢银子之后,就在白各庄买了土地和宅子,让舅父先搬过来打理,等一切理顺了,就把母亲接到这里来养老。
之所以将买这里的地,她也存了和武新化一样的心思。一是这里的地价便宜,有上涨空间;二来,周楠是她的铁哥们,这个土霸王也可以就近关照母亲和舅舅。
只是,她前一阵子被父亲的大妻打伤,在床上躺了许多天才痊愈,而周楠也在王世贞那里读书,才没有通知周老铁。
周楠听她说完,这才明白。叹息一声:“九公子,这事麻烦了,不但你舅舅,就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说罢,他大概将案情讲说了一遍,又说明其中的厉害关系,最后道:“九公子,此事情至为要紧,我不做这个官也无所谓。可你舅舅忤逆,一旦被砍下脑袋来,可就接不回去了。这事我会想办法,但你也不能坐等,也要活动。你我两下用力,看能不能将这个局面反转过来。”
阿九的眼泪落下来:“这可是忤逆大罪,如何翻得过来……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周楠,你先把人放了。”
周楠有点为难:“不合制度吧?”
阿九大怒:“班房是人呆的地方吗,我不管理,你马上带我去接舅舅出来。”提起扇子又要打。
周楠经受不住:“好好好,我带你去放人。不过,你得保证你舅舅老实呆在家里不跑。”
阿九哽咽道:“我倒是想让他逃,可舅舅是个老实人,断不可能跑的。恩,等下我劝劝他。我得好生想想从什么地方弄路引,又把他老人家安置到什么地方去。”
周楠气得想吐血,这小丫头片子没义气啊!你舅舅倒是能逃一条活命,本大人怎么办?
很快,二人到了班房。
这还是周楠第一次视察自己管辖的监狱,只见里面都用栅栏隔成三平方的小隔间。这点面积也只够躺下一个人,关上两人就免不了肌肤相亲,难怪昨夜武新化反应那么强烈。
武员外身体倍儿棒,被关了一天一夜依旧精神旺健,看到周,厉声大骂:“狗官,狗官!”
周楠只是不理,旁边,九公子突然惊呼一声扑到一个隔间前:“舅舅,舅舅,你怎么了?”
但见,那个隔间里坐着一个中年汉子。
这人应该就是余二,被关押了这几天,他头发蓬乱,一脸污垢,气色显得败坏。
周楠定睛看去,却见这人倒是相貌堂堂,和阿九依稀仿佛。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生得丑。一想,才醒悟,气质,气质啊!这就是个憨厚的老实人,估计是以前在徐相府被人欺负惯了,显得畏缩。
见到阿九,余二伸出手摸了摸侄女的头发,微笑道:“九儿,这里臭的很,又有许多虱子,仔细臭着你咬坏你。”
听到舅舅关切的话,阿九心中一暖,接着又是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舅舅,我不怕,我不怕。你受苦了,放心,九儿这就来救你了。”
周楠朝一个衙役道:“开锁,放人。”
旁边,武新化又凄厉地大叫:“忤逆罪也能放,苍天无眼,苍天无眼。”
周楠继续当没听到。
突然,重获自由的余二问武新化:“武员外,你睡过我家娘子没有?我都问你一日一夜了,员外你好歹给个准信啊!”
武新化大怒,估计已经被这个唐僧折磨得精神崩溃了,喝道:“睡了,睡了,睡了,你待如何?”
余二突面露微笑:“武员外你别这么大反应啊,看你这样应该是没困在一起,娘子还是对得起我的。其实,就算娘子对不起我,肯定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娘子。”
周楠抽了一口冷气:舅父大人,你这心胸也未免太宽阔了吧?都绿成这样,睡没睡在一起又有什么打紧。你老人家自己满头原谅色不要紧,咱们这些做晚辈的还要见人啊!
不肯让他再胡言乱语下去,周大人急忙叫衙役把他扶了出去,打发掉了事。
目送阿九和余二的背影,周楠回忆起刚才自己的心思突然吓了一大跳:我和阿九只是哥们儿,怎么刚才在心中喊余二舅舅,拿他当至亲长辈看。难道说……我对这小丫头片子有爱情……不要啊,我们只是哥们啊!
一颗心竟无由地跳起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旁边,郭副使忧愁地说:“行人,这么把余二给放了,传出去可麻烦。”
周楠丧气道:“本大人也是逼不得以。”不然,阿九只怕要将整个军器局给掀了。
说到这里,周楠心中突然一凛,问余二被关的事情阿九怎么知道,谁通知她的,搞得老爷我如此被动?
老郭一呆:“没人通知余二的家人啊,难道是有人得了姓余的好处帮他带信。大老爷,衙门里的人怕不是人人都跟咱们一条心,需防备有人给李高通风。”
周楠:“我正想到这处,你下去之后给手下人打个招呼,叫他们守口如瓶,不许在谈论此案。否则,定不轻饶。”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书办拿了张禀贴过来:“大老爷,这是顺天学道衙门来的,请行人过目。”
周楠接过来一看,满面铁青。
公函是段承恩段提学发过来的,大概意思是有一个叫武新化的淮安籍秀才寓居京师,昨天被军器局捉了。武秀才不服,状告周大人诬陷有功名的读书人,并欲对读书种子用刑。
学政衙门从现在开始受理此案,请周行人明日过去解释。
段提学强力介入。
人家可是从朝廷大员,又直接管辖整个顺天府的学生,周楠在他面前就是一粒芥子。
至于武新化的状纸是如何跑到段提学那里去的,真相很简单。武员外有的是钱,十两不成就一百两,总有看管班房的人经受不住金钱的诱惑。
事态已经脱离了周行人的掌握。
周楠怒叱老郭:“你看的好家管的好内务,咱们这座衙门都被人渗透成筛子了!马上把看守班房的人都给本大人给捉了,解送去军器制造那边做苦力。”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小丫头片子也配和老娘斗
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军器局一百多号人马,又是权势大油水足的部门,能够进这里的人谁没有个背景,未必就同他周大人一条心。
况且,所有人都知道周楠是暂代这个大使之职,他是行人,迟早都会回行人司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下一任大使上任,局里所有的人事都需要变动。因此,大伙儿场面上未免敷衍。
痛感手下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