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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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就将一个题目扔给周楠:“题目《大国地方百里》,一千字,中午交卷。”
周楠接过题目,绞尽脑汁,总算将字数凑齐。
交了作业,王世贞又把《所谓大臣者》这个题目交到周楠手上,依旧要求一千字,晚饭前交。
得,继续作吧!
到了晚上,交了稿子。王世贞也不让周楠休息,当场改了卷子,又将已经批改的《大国地方百里》一并给了周楠,道:“两个题目为师都已经修改完毕,你晚上迟些睡,先背熟了。明日一早,为师要考核。”
草,周楠作为一个初学者,一篇千余字的八股文字斟句酌,写得极慢,通常都需要两个时辰以上。折腾了一整天,脑力透支,已经疲倦得要死。现在又要背作文,如何背得进去?
忍不住在心中爆了粗口,一句“若是背不出又如何”差点脱口而出。
背不出又如何?还能如何,挨打呗!
师道尊严,在古代恩师相当于父亲,打了也打了,难道你还敢反抗?
看了看王世贞供在案桌上的那把戒尺,周楠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把白蜡木所制的戒尺估计有上百年历史,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代人手摩挲过,已经变得金黄,包浆甚厚,鬼知道粘过多少王家读书人的眼泪和鲜血。
靠这这把戒尺,苏州太仓王氏硬是打出了十几个进士,一个督抚、五六个四品高官。
王氏宗亲聚会的时候,满眼朱紫,人人胸口有补子,一群衣冠禽兽。
周楠的考试成绩直接关系到王世贞这台考试机器的一世威名,下手的时候估计会分外地狠辣。
当下,周大人只能耐下性子开始背恩师修改的两篇作文。可是,累了一天,眼前的字自己都认识,可具体什么意思却看不真。只得喝了浓茶,又用冷水洗脸,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第二日,背完文章,王世贞又出了新目。待到做完,下午的时候,继续写文章。
如此循环,一日复一日。
周楠算是彻底明白,老王这是在给自己搞题海战术。
元美公,你怎么这么先进?
上次学习古文的时候他就这么弄过,如今一天两篇还需要背熟,简直就是威力加强版。
刷题,刷题,继续刷题,仿佛回到了高考前的日子。
周楠此刻的脑子里除了四书还是四书,除了破题就是承题,再装不进其他。
自从要走科举这条路以来,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每日都是手不释卷,算是基本入了国学的门。现在又有良师指点,进步飞快。
刚开始的时候,他所写的八股文从头到尾都是王世贞的圈点批改,到后面,批改的痕迹越来越少。
这一日上午,周楠进了书屋,正要和往常那样背诵文章,就见到王家老仆正在同恩师说话:“禀老爷,最近京城的地实在太贵,实在没必要购入。小老儿算了一笔帐,这京畿都是旱地,一亩地每年也不过两三百斤收成。若是租给佃户耕种,也收不到几个租子。要想回本,至少三十年。”
恩师还是想要买地啊,这古人的土地情节啊真是无法可说。周楠心中一笑,王世贞为了搭救父亲辞了官职长住京城,借住在唐顺之的宅子里颇多不便,就起了在京城置产的念头。现在的京城地价实在太高,已经失去了投资的价值,实在没必要啊!
“是啊,可是老是寓居于此刻,却是不好。”王世贞感叹一声,吟道:“耕者之所获,一夫百亩,百亩之粪,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
这句话出自《孟子》,是四书中最长。周楠为了背这本书,下过苦功。这一段日子天天写八股文章,脑子里尽是时文格式,一刻也不得闲,都已经魔障了。
闻言,随口道:“禄准之耕,一代耕之义也!”这是破题。
题一破,纲举目张,接下来就好写了。
周楠继续念道:“夫谓之代耕,则如其耕之获止耳。此制禄之道,所由无滥与?”这是承题。
念完这两句,周楠一呆:却是作得如此之好,我竟然能写出这等文字?神了,神了!
王世贞眼睛一亮,半晌才抚掌叹道:“好,写得好,不枉为师教授一场。如此,这场考试你大可去碰碰运气。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去,休整两日,准备进考场吧?”
“进考场?”好半天,周楠才回过神来,今天是元月二十一日,距离顺天府秋闱加试只剩十天。
不觉,他已经在王世贞这里半月。
这是什么样的日子啊,脑力、体力都极度透支,如今走起路来脚还在发软,使不上劲。
终于可以回家了,周楠心中欢喜,忙告别恩师,一道风地出了门。
回家之后,刚洗了个澡将自己一身弄得清爽,军器局就有人过来说那边出事了,郭副使请大老爷快些回衙。
第二百七十章 周楠的另一种职责
看来的那个衙役一脸焦急模样,周楠就问:“可是李副使回衙了?”
军器局那边有老郭盯着能有什么事,如果有,肯定是李高在搞鬼。
来人:“禀大老爷,过完年,李副使也就回衙门半日,处置完手头的职司就回城了。到如今,已有六七日没露过面。”
他心中也是暗自摇头,咱们这军器局也真是,周大人长期不去衙门,李副使也是不假不到,真有事简直就是找不到人。
周楠:“那还能出什么事?”
来人低声道:“禀大老爷,白各庄出忤逆案了,还请大老爷快快回衙视事。”
没错,白各庄属于大兴县城,按说当地若是发生刑案自有县衙料理。可这里面又有一桩特殊之处,因为军器局有兵有地盘,当地几乎所有人都依附其维生。
军器局实在太强势,地方力量根本插不进手来。
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见大兴县实在无用,民间但有争讼都会到军器局告状。
谁当这个军器局大使都不会嫌自己手头的权力太大,因此,周楠的前几任不断插手地方事务。企业办社会的结果就是当地基层政权的权力不断被局里挤压,逐步退出白各庄。
到现在,只剩下钱巡检手下阿猫阿狗三五只。
白各庄若有事,老钱也不管,安心当一个摆设。
说起来,这个军器局大使生产、行政、司法一手抓,倒有点七品知县百里侯的意思,当起来也非常过瘾。
周楠前一段时间忙着抓革命促生产,又和李高斗法。再加上地方还算平静,倒忘记自己肩上还有担负着维持地方治安的职责。
按照惯例,白各庄地盘上如果出了民事纠纷和刑事案件,报到军器局来。周楠可以派人缉捕,判决,然后移交相关部门。所断的案件到年底,也会计入政绩考核。
别人做官都是盼望辖区有事,有事才能弄到成绩。
周楠听到白各庄出了大案要案,下意识地心头一喜。
不过,转念一想,心中就叫了一声糟糕。
忙道:“忤逆案……糟,快备车马,我们马上回去。”他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忤逆案可不同于杀人案。
如果白各庄杀了人,周大人又迅速破案,可得一个干练能臣的美名。可一但出了忤逆案,我们的周行人不但一点政绩也无,说不好还要受到牵累,最后连官帽子都要戳脱。
明朝以忠孝治国。君王最看重的是臣民对他对大明朝的忠诚,如果一个人不孝顺父母,又如何能忠于君父。不孝之人就是畜生,就是潜在的反贼。
因此,有明朝一朝对与忤逆子的判决都极为严酷,流刑起步,最高剐刑。
说到这里,或许有人奇怪,地方上出了忤逆之徒和民政官又有什么关系,至于被摘帽吗?
这个道理说起来也简单,地方官是干什么的,除了代天子牧民、收税、维持社会秩序外,还有教化百姓之责。
因此,按照明朝的制度,一旦地方上出了忤逆大案,当地的亲民官要被追责,仕途就算是走到头了。轻的罢官免职,重的流放三千里。
既然案子交到军器局手上,现在也不可能移到大兴县去。就算交过去,人家怎么肯接这块烫手的热山芋。
估计此刻大兴知县正心头暗自逃过一劫吧?
想到要紧处,周楠心脏蓬蓬乱跳:难道是李高设的局?这个可能性极大,好狠辣的手段啊!
当即,周楠就告别了荀芳语,坐了马车又招呼那个衙役也上了车,仔细询问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一问完,周楠偷偷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没有出人命,也没有人受伤,否则本大人只能向朝廷请辞了。”
事情是这样,年前朝廷不是颁布旨意清丈京畿皇族隐匿的田产吗?当时,宗室大量抛售地产,欲要躲过此劫。
后来,这是因为皇族上书而废止。
于是,京城的豪门大族又开始置产,将地价炒得极高。世界上的事情一向是买涨不买跌,就连周楠的老师王世贞也动了置业的念头。
白各庄离京城也就二十几里地,也算是优质资产,年前就有不少人来这里购地购房。不少人还跑去军器局落籍办鱼鳞图册,搞得局子里的人烦不胜烦。
其中有一个叫余二的,过完年就来白各庄买了两百亩地和一间三进的宅子,落籍到了大兴县。
此人据说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最近发了达赎了身。年纪大约四十来岁,是个老实巴交的光棍汉。
估计是以前日子过得苦了,现在重获自由,又有田有房,余二就起了成家生子,为余家延续香火的念头,就托了媒人物色合适人选。
按说,以他现在这个身家,要娶一个黄花闺女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四十多岁年纪了,去好歹也算是个中产阶级。
可大伙儿一了解,才愕然发现,这余二的房子和土地的户主却是他的姐姐,他就是个管家,丫鬟拿钥匙——当家做不了主。
自然没有人肯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某日一个白各庄来了一个拖着老娘和六岁孩子的中年婆娘。
中年婆娘姓师,生得倒是美貌,大家都叫她师娘子。
她母亲叫谈婆,鸡皮鹤发,面相甚是凶恶。
至于那个孩子,随了母亲的姓,姓师名义,唤着义哥儿,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孩子。
据说,师娘子以前在京城做私娼。后来因为年纪大了,生意日渐不成,再加上前一阵子国家严厉打击无证经营户。
她在城中混不下去,就带着母亲和孩子跑白各庄来,要租房子长居,这就寻到余二家中去,问有没有房子出租。
余二一看师娘子,眼睛再挪不开。就对谈婆说,你家大妹子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说孩子一天天大了,也懂事了,需要教养。何不寻个好人家嫁了,女人家总归是要找个归宿的。
谈婆阅人无数,闻弦歌知雅意,如何不明白余二的心意。
又见他住的是豪宅,家中还有良田,以为是个员外,自是心动,想敲他一大笔彩礼。
俗话说得好,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师娘子见余二生得实在太丑,心中不喜,却不肯。又拗不过母亲,就提出苛刻的要求。说,家中母亲年老需要人侍奉,自己又带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