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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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经世济用。你在行人司为国家出力,不正是君子的最终理想吗?现在却要锁厅却读书,岂不是本末倒置?”
周楠心中气闷,这老头真是个文青,我找你帮忙,你怎么灌起心灵鸡汤了。
“不过,你的时文实在是差了些,叫人不忍卒读,真去参加明年秋闱也不是办法。”
听他这么说,周楠的脸忍不住一红。当初在唐顺之行辕的时候,他也曾经做过一篇八股文,不巧落到老唐手里。
老唐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可以看出他面上对那篇垃圾文章哭笑不得的表情。
唐顺之这句话说得很明白,你周楠在外面见人就提老夫的名字,以学生门人自居。真去科举,写的卷子狗屁不通,我老唐的脸怕是要被你给丢尽了。
周楠:“学生也是无奈。”
“哎,十年前的案子对你打击实在太大,老夫也是心中不忍。好在你底子尚在,若从现在开始从头读书,未必不能将丢了的功课拣起来,所缺的只是有人指点。”
周楠闻言心中一动:“学生愿意拜在唐公门下学习制艺。”
唐顺之:“我年事已高,公务繁忙,已经没有什么精力给你授课,再说老夫觐见天子之后就要回南京,难不成你还随我去?子木也不要担心,老夫给你寻了个名师。”
周楠:“敢问是谁?”
唐顺之:“方才你不是见着人了吗,正是王元美。”
“啊,是他!”
唐顺之:“对,就是王元美。元美是我的老友,道德文章老夫也是极佩服的。这次他卸任了所有官职进京救父,尚未找到住处。今日来我这里是想借着间宅子暂居一年半载。某先前和他说好你拜入他门下之事,王元美欣然点头。等我离京之后,你可每日来这里听课。”
“啊!”周楠面色大变,自己刚才已经将王世贞得罪到死。现在却做了他的学生,一年下来,非被这厮报复得人不人鬼不鬼。
可是,这事他根本无力拒绝。
唐顺之见周楠一脸担忧,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子木,你也不用想太多,元美这人对人是苛刻了些。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如此,严师出高徒嘛!因此,方才对你才是格外的严厉。他也听人说过你的的事迹,知道你是个喜欢取巧之人,故尔矫枉过正。”
“方才虽然指责你剽窃化用李商隐,未免不是爱之深,责之切。”
周楠不以为然,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已经是打脸了。
和这种所谓的正人君子相处,真是心累。
周楠:“学生还是想拜在唐公门下。”开玩笑,心学门徒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老唐又是王阳明的嫡系传人,能够做他的学生,有心学这座大靠山在,对自己的前程也有大大的好处。
他的心思唐顺之如何不知道,却不说破。只耐心地解释道:“子木,老夫虽薄有名望,自认在学问上也有些心得,却不擅于授业。你也别小看你的王元美,若说天底下谁最会教学生,你的恩师当排在第一。”
“元美出身苏州望族名门,家学渊源。苏州乃是人问会萃之地,从古到今不知道出过多少进士、举人,对于制艺一项最是擅长。元美的祖父王倬成化十四年进士,后官授右副都御史、南京兵部右侍郎;他父亲王忬,嘉靖二十年进士,官至蓟辽总督;他的弟弟王世懋,嘉靖三十八年进士,如今在外作官。这祖孙三代人参加科举,都是一考便中。可见,在制艺一项,王家还是颇有心得的。”
“能够拜在元美门下的,得他亲自指点。别的不说,一个举人还是可以争取的。这可是天下有志科举的读书人求都求不来的,对你也是一个大机缘,莫要错过了。”
唐顺之这话说得直白,王世贞就是台考试机器,在科举上的经验异常丰富,正适合如你用来临阵磨枪,相当于后世高考时的突击恶补。
王世贞的学问和在知识界的地位和唐顺之比起来,就好象是名牌高中的国家级优秀教师和中科院院士,拜在老王门下是比不得做老唐的门人风光。
可你周楠也就是个高三毕业生的生平,老夫给你授业,你也要听得懂啊!
你现在只是个门外汉,江南七怪才是最适合你的老师。非要去跟欧阳峰学反九阴真经,怕是要练得走火入魔。
学问,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第二百零四章 年末岁考要出差
听唐顺之这么一解释,周楠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道:“小子好高务远,唐公教训得是。”
他心中也是震撼,还真没想到苏州王家人这么能考,真是一门祖孙四进士啊!对了,他的儿子好象叫王士骐,万历十年江南乡试解元,十七年登进士,与睢州袁可立、云间董其昌同科。授兵部主事,任至礼部员外郎,后署吏部郎中。
这王家是非人类啊!
看来,王家在教授子弟学业是很有一手。
或许,在王世贞的亲自指导下,自己说不定就考个举人呢!
唐顺之哈哈大笑:“其实,元美对你那首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甚是喜欢。只不过,他已经拿你当心目中最欣赏的学生,如何肯在外人面前自夸。”
二人又说了些话,周楠问唐顺之身子可好些了。
唐顺之见他满面关切之色,心中也是感动。道已经大好了,精神也比以前旺健。只是,老夫每餐无肉不欢,子木你让我多菜少肉,甚是难受。
不觉,周楠已经在唐顺之府上呆了一整日。
堂堂南京户部尚书,这次来京陛辞,手头不知道又多少公务,又要会见多少要人,周楠自然不好再耽误他,适时起身告辞。
唐顺之亲自将他送到大门,有叮嘱他用心读书,好好考个功名,二人这才分别。
周楠回到自己家中,就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件递给早已经等在旁边的朱聪浸:“呶,给你。”
朱聪浸:“这是什么?”
周楠:“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唐公给你浑家写的信,劝合你们夫妻,你还不快快回去!”口边只差说一句“快滚蛋。”
朱聪浸大喜,欢呼一声:“终于可以回家了,多谢子木,多谢子木,大恩不言谢。他日必有厚报。”
周楠见他欢喜得快要哭出声来的样子,心中鄙夷。嘲讽道:“朱兄,你这几日离家,自由自在,风流快活不好吗?家中恶妻,怎比得上外面温柔体贴的解语花。对了,上次我买你家的地,不是给了你二十两黄金吗?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等下你我不妨再去教坊司一行。”
朱聪浸:“这个,这个……”
周楠故意将脸一板:“怎么,舍不得银子,朱兄你吝啬成这样不是大丈夫,某甚为不齿。”
朱聪浸急红了脸:“子木,你说这话就生分了,我朱聪浸是这样的人吗?你帮了我这个大忙,请你一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朱聪浸讷讷道:“上次卖地得了你那二十两黄金,我浑家是知道的。她又将钱退还了子木,说穿了,我身上的金银都是她的私房。我浑家眼睛里只有钱,每一文一厘都算得尽了。这几日我一时手散,已用去了三十多两银子,正愁着如何想她交差,可不敢再亏空了。告辞,告辞!”
说罢,就脚底抹油溜了。生怕慢上一步,就被周楠给拉去了花街柳巷。
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周楠心中大快。可以想象,朱聪浸今日回去必然受到残酷的家暴。天无二日,家无二主。家庭这个阵地,不不去占领,必然被配偶占领。
经此打击,朱同学估计在过年之前都会被关在家中禁足。
终于可以摆脱这只讨厌的癞蛤蟆了。
这厮每日赖在我家里,不咬人,膈应人
打发走了朱聪浸,天已经黑下去。周楠闲着无事,先是拿了《孟子》背了一个章节,又背了一篇上一期北直隶乡试的中榜范文,心中隐约感觉有些收获,好象摸到了文言文写作的门槛。
其实,穿越者肉身穿越到古代参加科举,最难的一关是如何用文言写作。
这事也没有什么捷径,不外是多看多背多写。
周楠原本不是个懒散的人,读书对他来说也不是苦差事。惟独担心的是老唐这次进京先后大约十天,等他一走,自己就要正式拜在王世贞门下学习制艺。
这个王世贞家遭大变,性格偏激,不是个好相处的。
周楠今天得罪他实在有些狠,可想未来读书的日子不会太愉快。得提前恶补学业,务必让王老师挑不出错,找不到借口体罚我才好。
读了半天书,周楠实在累了,就洗脚上了床。
他用手抱着头,心中想,这次没能做成唐顺之的学生,成为心学掌门的嫡系传人虽说叫人失望,可能够做王世贞的学生也不错。
在真实的历史上,王世贞过几年会出任浙江左参政、山西按察使,这可是高官的高官。到万历时期又出人任湖广按察使、广西右布政使,郧阳巡抚。到这一阶段,他已经是标准的封疆大吏了。
后因恶了万历年间的首辅张居正被罢归故里,张居正死后,王世贞起复为应天府尹、南京兵部侍郎,累官至南京刑部尚书,卒赠太子少保。
从这人的履历来看,简直就是成功人士的模版。实际上,王世贞在隆庆、万历年间就是士林和文坛的领袖人物,门生故吏遍天下。
而且,他出身苏州望族。
苏州人能读书,出过无数高官名臣,用一句话概括,我做了他的学生,也算是出身名门,有一个山头可以依靠。
从这一点看来,比拜在唐顺之门下的好处要多得多。
想到这里,周楠突然兴奋起来。
这一兴奋,竟至失眠,到三更天才朦胧睡去。
在朦胧中,周楠突然梦见自己真躺在一个窈窕女子的绣床上大肆征伐。
正得趣,突然,那女子面容一变,变成九公子模样,恶狠狠地说:“欠债还钱,无钱肉偿,千里江陵。”
周楠这一惊非同小可,瞬间醒过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感觉裤子上湿漉漉,粘忽忽。
周楠心叫一声晦气,这才想起,自己自从离开淮安进京这么长时间,日子过得寡淡,已一月不知道肉味。所谓水满则溢,非人力可以抗衡。
只是,我应该梦见那日教房司的妖娆女子才对,梦见九公子那个男人婆,感觉怪怪的。
梳洗毕,吃过早饭,周楠照例去了行人司。
锁厅不成,他也想明白了。反正自己也就是个摆设,也没人管。大不了每日来司来报个到就走,也不耽误功夫。
刚到行人司,直属周楠的那个书办就殷勤地过来侍侯,又是烧水泡茶,又是送上茶点。
忙碌完之后却不走,反拿了一张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毛巾逮着桌椅茶几反复擦拭。
书办姓郭,是个四十来岁的徐州人,秀才功名,进行人司做书办已经有些年头。这厮脑袋已经全秃了,因为屋中地暖烧得热,加上周楠这个上司又没有什么架子。郭书办索性摘掉了帽子,给油光锃亮的顶门心透透气。
周楠被他的脑袋晃得眼花,心中也是疑惑。自己丧门星的外号已经传到行人司里来,不但别的同僚,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