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向何方-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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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桃树下,映入清扬的眼帘,黄灿灿地耀眼。
她抬头,面前是一张冷冽的脸。
皇上,早就来了,他亲自来接清妃回宫。
在桃林之外,看见清扬奔进来,又看见文浩追进来,他便跟了进来。看见了两人情不自禁的相拥,听见了情真意切的表白,他始终坚忍着,手指深深地掐入自己的虎口,以此制怒,不发一言,冷眼旁观,而内心深处的嫉妒之火几乎令他疯狂。
文浩,你竟敢偷偷潜入归真寺,意图带走清扬,好大的胆子!
你再爱她,你也不可能得到她,因为她是我的妃子!
你已先我一步夺走她的心,从此休想再染指她!
如果还有下次,别怪我无情!
清扬,你已是我的妃子,怎么可以还对他怀有余情?!
你怎么可以这样坦然地与他相拥?!
清扬,你为什么要叫他文浩?你怎么可以叫他文浩?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这样抱我,不可以这样叫我?
清扬,为什么你不能叫我一声文举?!
心疼,就无可避免地弥漫开来,他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眼望着清扬失神地倚坐在桃树下,心里溢满了无奈和酸楚。
你是在为他伤心么,你知不知道,我也在为你伤心啊——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重新得回你的心?
我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小时侯,那时候,你是我的清扬,我一个人的清扬,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人,你是我永远的清扬——
他收回思绪,缓步踱到清扬跟前。
她缓缓抬起头来,清澈见底的眼睛,似一潭深水,幽幽地望着自己。他又一次再她的瞳仁里看见自己,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冷漠而僵硬,说不出的陌生。
这是我吗?
这就是清扬眼中的我吗?
如此的不和悦,难怪她不接受我。
他收回目光,直起背,举目远眺,望向繁密桃叶间斑驳的天空,深沉地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朕是皇帝,而我,是文举。
她静静地站起身,恭声道:“您是皇上。”
皇上?!为什么不是文举?!
期望又一次落空,他的脸色一变,剑眉一皱,目光咄咄地望向她,问:“你到桃林来干什么?”
她眼光望向别处,幽幽地说:“等人。”
“等谁?”他的语气凛冽,寒气逼人。
你有胆,居然敢承认是在等人。
清扬眉头微皱,没有回答。
他看着她,了然于胸,阴沉地笑着,揶揄道:“莫不是在等朕?!”
她猛然扭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然而,她再一次失望,那脸上只有不屑,那眼里只有嘲讽。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在等你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么?!
清扬黯然地低下头,淡淡地说:“是的,我在等你。”
“等我?!”他仰天哈哈大笑道:“那朕只能说,知朕者,清妃也——”
我怎么会相信你是在等我?
我会相信你拥着文浩,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在等我?!
她望着他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感到深深的悲哀。
你竟然不相信我是在等你?
在这世上你终究是谁都不相信,连我也不能例外。
清扬正声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文举止住笑,脸色瞬间恢复平静,竟象没有前番对话一样。向前走几步,忽又回头,看清扬一眼,清扬没有看他,只低着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回过头,心绪又起。
她刚才,说的是“我在等你”,她,没有说“我在等您”。
她刚才,好象当我是文举?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是在等我么?
一脚踏进寺门,侍卫迎上来,在一旁悄声禀告,山脚发现一可疑马车,捉到了清妃原来的女佣沈妈。文举点点头,斜眼一瞥清扬,她已走过,进入大殿操场。
他沉吟片刻,吩咐:“朕与娘娘一离开归真寺,即刻撤兵,随朕还朝。沈妈带走,随后发落。”想一下,又吩咐:“不要为难她,回宫再说。”随后颇有深意地望侍卫一眼,重复一遍:“朕一离开即刻全速退兵,不得骚扰僧众。”
文浩,今日之事,罪可当诛,这次我不为难你。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也因为清扬。
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你要自重,下次,哥哥我希望再不会有下次。
大殿操场,空灵方丈和戒身率众僧拜下:“恭送皇上,恭送清妃娘娘。”
清扬站在皇辇旁,望一眼师父,空灵方丈微微闭眼,点头,她忍不住心酸,泪眼触及师兄满是痛惜的眼光,脚下竟似有千斤之重,迈不开步子。
师兄啊,你的苦心,我全然知道,可是,我不能——她复又看一眼师父,决然转身,登上皇辇。
车帘放下的那一刻,耳边又传来戒嗔师兄的那一声怆然长呼“梵音!梵音呐——”真真切切,入耳甚至还有回音。清扬猛然扑到车帘前,欲掀起车帘,又停住,一双手,紧紧地揪住车帘,不停地颤抖,坚持着,不落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辇车外,脚步纷踏,马匹嘶鸣,响动异常,她猛一下掀起车帘,目之所及,尽是身背干粮、密密麻麻的兵勇,遍布昭山。
她嘿嘿地笑了起来,原来自我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他又不动声色地将归真寺围成了一个铜墙铁壁。
归真寺的安危,就在我的一念之间。
文举啊,文举——你好啊,你真是好啊,这样对我——她想流泪,却止不住笑,直笑得花枝乱颤,只觉心头一阵尖锐的锥痛,口里涌起一股腥味,从嘴里喷出,大脑一片空白,人,已经失去知觉。
文举惊惧地望着她痴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她往下一栽,慌忙上前抱住她,血,还挂在她的嘴角,脚边,是她刚吐的血,鲜红的一小摊,夺目惊心。他紧紧地抱住她,抑制不住的是无边无际的心痛。
清扬,你到底是怎么了?
是我包围归真寺刺激了你么?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好怕一不小心,你就会从我身边消失,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啊——我不能让他们从我身边把你带走,无论是谁,都不能!
他抱着清扬,匆匆走下辇车,直奔清心殿,急切地将门踢开,一脚跨进殿中,庞太后早已端坐在“息心止步”匾额下守株待兔。
文举没有理会她,照直往里走。
“举儿,”太后叫住他,好言提醒:“后宫有后宫的规矩。”
他迟疑片刻,仍旧往里走。
“皇帝!”太后声音严厉起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站住,抱紧她,但没有回头。
“把她交给娘吧。”太后轻声道:“娘会好好照顾她。”
他回过身,脸色冷冽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太后冷冷道:“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抬头直视文举的眼睛,沉声道:“你相信自己能够照顾好她吗?那为何,在你的照顾下,她一身的伤痕?!”
文举脸色大变,低头看一眼怀中的清扬,心,抽痛。
我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难道我留她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折磨她,看她痛苦吗?
他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懊恼地抱紧了清扬,半晌无语。
“你们两人,一个专横霸道,一个清高骄傲,一个不善于表达,一个不屑于解释,谁也不肯低头,哪个也不愿让步,偏偏又总是错过恰当的时机,不断地伤害彼此,”太后长叹一声:“唉,所谓当局者迷,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太后悠然起身,向殿外走去,余光瞥见,文举已抱了清扬紧随其后而来,她嘴角泛起会心一笑。儿子,不管怎么变,不管心肠怎么硬,还是深爱着清扬的,如果说归真寺是清扬的命门,那清扬,就是儿子的命门,并且是儿子唯一的命门。
那么,她就可以,让清扬来改变他。
所以,她要好好地照顾清扬,好好地教育清扬,教会清扬为后之道、为政之道。
风吹向何方 正文 第三十章 为唤真心铁骨竟转性 得晓原委心底生叹息
庄和宫里,清扬慢慢地睁开眼睛,缓缓地掀起纱帐,一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边从被窝里抽出双腿,想下床,正低了头找鞋,一双温暖的手便握了她的脚,轻柔地替她穿上了鞋,她说:“谢谢。”抬眼一看,怔住。
映入眼帘的,是文举俊朗的脸庞。
“皇……”她有些惊讶,有些慌乱,正要起身,他却一手轻点她的唇,一手将她轻按在床边坐下。
“御医说,你要好好休息。”他轻轻地说,声音柔和,愈显磁性。
她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忐忑不安,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要干什么?眼睛狐疑地看他一眼,正好迎上他的眼光,黑色瞳仁里射出亮晶晶的光,那么熟悉,又让她颤栗。
她慌忙掩饰,垂下眼帘别过头去,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轻轻地拥住她,揽入怀中,闭上眼,用脸摩挲着她如缎的黑发,幽幽地问:“清扬,你恨我吗?”
她在他怀中默然阖眼,不做声。
我恨你吗?我是应该恨你的,你杖责师兄,强逼我入宫,鞭笞于我,羞辱于我,我应该恨你的。
可是,我做不到,我怎么能够狠下心来恨你?
你是文举啊,你是我的文举啊,我做不到,做不到……
两行清泪从她闭着的眼中悄然滑下来,顺着他的衣襟滑入他的脖子里。
“你不要哭,清扬,”他温柔地安抚她:“我保证以后不再那样对你了,我以后再也不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了,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她的背,像哄一个任性的孩子,低声下气,百般迁就。
她的悲伤似潮水般涌来,环住他的脖子,凄切地号啕大哭。
他抱着她,除了心痛,还是心痛,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眼圈兀自红了,耳畔,又回响起母亲的话“你们两人,一个专横霸道,一个清高骄傲,一个不善于表达,一个不屑于解释,谁也不肯低头,哪个也不愿让步,偏偏又总是错过恰当的时机,不断地伤害彼此。”
刚才他一直坐在床边,想着母亲的这番话,她怎么好象对一切了然于胸似的,她的话分明是在暗示我什么,难道清扬是爱我的?清扬不屑于解释什么?'奇·书·网…整。理'提。供'为什么我们总是错过恰当的时机?那又是什么时候出现过恰当的时机?
我要相信清扬是爱我的吗?
我要相信母亲的话吗?
母亲,我真的可以相信她吗?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抱紧了哭泣的清扬。
清扬,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文浩一个人会那么爱你。
叫我一声文举吧,我还是你当年的文举啊——
“恩”门外有人一声轻咳,惊散了两人。清扬低头,文举拿出丝帕,帮她拭泪。
一会儿,林皇后迤俪着从门后笑着走进来:“皇上,清妃妹妹,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文举眉头微皱,她来干什么?
清扬起身行礼,林皇后赶紧几步,搀起她,柔声道:“哎呀妹妹,你身子弱,免礼了。快躺着吧。”
文举望着她,平淡地问:“你不在自己宫里呆着,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皇后嫣然一笑,眼波流转:“我听说妹妹因为师兄过世伤心,所以过来看看她。”复又安慰清扬:“妹妹,节哀顺便啊。再过几日就是哀家的生日了,怕妹妹参加庆典徒增伤感,所以特意来告诉妹妹,安心休息,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