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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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景文秀,靠着办公椅坐着像是在等这位预约来的人,前段时间基层调研因为连续了几个案子搁浅了,张处长干脆把时间往后移了移,事实上这俩天忙着过年、安排值班,还参加了曾国伟的追悼会和送行,好像比平时还忙。今天接到了重案队那位小警的电话预约,正好值班的景文秀一口答应下来了。
不过再见到简凡的时候,景文秀的眼睛霎时惊讶地睁大了。
头发长了,被压得起分别倒向不同的方向,眼上带着黑圈、眼里布着血丝,精神萎顿不已,说话有气无力,完全不像记忆中那个帅帅的坏蛋,倒像一个劫后余生受了迫害的人,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了,看人的时候抬着眼皮看人、一想问题眼光游离不定,像做了贼一般,这架势,倒和前一天审的郑奎胜有几分类似。看着一身警装、分外精神抖擞的景文秀,简凡如见亲人一般,开门见山就是一句痛悔不已、追悔莫及差点痛哭流涕的话:“医生,我……我有病,我真后悔没听您的话?”
“什么?”景文秀吓了一跳。抚着微微的酥胸像是吓坏了,前一天从同行和同事们的私下里的谈论起。都把千里追凶、勇破谜案的重案队里说得如何如何了不起,现在一看再一听,英雄成了这副德性,岂能不惊讶。
“我病了……我真的有病了。我抑郁的,我想……我想自杀……”
简凡歪着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这些天根本没有休息好,昨天又是一夜未眠,不用说都像病了;再加上现在这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德性,说多大病都有人相信。
女人最容易勾引起的就是同情心,累成这样的警察把景文秀霎时感动得泪差点掉下来,怪不得追悼会上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怪不是张处长找也没有找到他,原来英雄被现实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不迭地站起身来,拉着简凡坐到椅子上,温柔地倒了杯水,看着简凡有点呆滞的眼神,糊里糊涂把一杯水直倒进喉咙,又成了那个歪着脑袋、耷拉着胳膊的德性。
好可怜……景文秀抿抿嘴有点难受的感觉,心里有点可怜,可怜得甚至于早忘了自己被面前这个人捉弄过。
是病了么?景文秀观察了半天,细细地问着缘由,简凡有点难色地爆了个诱因:在这次抓捕中,又打伤了一个人。这个诱因顿时让景文秀又生崇拜之感。
有什么症状?失眠、健忘、才睡会就做噩梦……梦见什么?梦见开枪杀人了,梦见挖了墓见死人了,还梦见自己中枪了,反正,除了好梦不做,其他什么噩梦都做……为什么想自杀?觉得自己活得没意思,什么都没有了,连女朋友都没有了……没有想过你的家里吗?想过,正是因为想过家里,觉得自己以前对不起家里才有这想法……哦,你觉得自己在情绪控制上有什么异常?有,经常发脾气,一发脾气就想拨枪……
一番对话,越说简凡脸上的难色越重,越说越让景文秀觉得事态恶化超过了想像,典型的外因诱发抑郁早发症,沉吟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简凡弱弱地凑着问:“景医生,我……我是不是挺严重?”
“嗯……”景文秀点点头,默认了,一默认霎时看得简凡无限失落的样子。
无限失落之后是无限凄凉、无限凄凉之后又是如此的颓废,颓然而坐问着:“那我该怎么办?”
“你得好好休息,辅助一些药物治疗……最好呢,换个环镜对你会更好一点,啧,不过现在过年了,又下大雪,恐怕连个像样的疗养地方都不好找……”景文秀几分难为地说道,说话的时候无限惋惜,话里的惋惜似乎在喟叹着:难道英雄,都是这种凄凉的下场?
“景医生,能不能给我开个证明,我想请两天假,再去买点药回家休息几天……没有你们的证明,这种治疗精神抑郁的处方药我都买不上……”简凡哀求着,楚楚可怜。
“没问题……您稍等。”
景文秀听得能为这个人做点什么,忙上了。找着省厅警察心理鉴定的表格刷刷填了两张,叭叭一扣章递给简凡:“一张鉴定、一张处方药类,服用的时候须遵医嘱……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很荣幸。”
秀眸、弯眉、翘鼻,警服掩饰不住身材的凸凹,眼睛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真是人如其名,既文且秀了。简凡拿着表格如获至宝,贼忒忒地再一次打量着景文秀,表格折着装回了口袋,不知道那根筋背了,吸溜着鼻子,眼睛红红地,看着像是非常感动一般,捉着景文秀的手紧握着摇晃着,嘴里念念有词:“谢谢、谢谢景医生,您的诊断太准了。我相信您一定会治好我的病……”
景文秀哪受过如此的感恩戴德,何况又是同行里很出名的一个小警,激动地不知所措,又是轻声安慰、又是抚着脸叮嘱,浑然不觉自己的这双小手已经被简凡摩挲了不知多少遍,摩挲了若干遍的结果是,简凡在心里暗道着:哟,皮肤不错嗳,就和蒋姐差一点点……
“咦?你怎么笑了?”景文秀捕捉到了简凡脸上一掠而过的贼笑,警觉了,出声问了句,一警觉才发现简凡上下各一只手,而自己的手在他双手的中间被摸着,忙不迭地抽了回来。
“噢……我高兴。”简凡省过一闻,不敢再装了,告辞着:“我知道您一定会治好我的病……等治好了我的病,我给您送块匾,就写个什么:古时医者有华佗,而今杏林有美女……标题呢,就写,赠心理医生景文秀同志……您留步,我自个走……”
边扯着边出了门,正襟走了几步,不见景文秀之后,简凡霎时撒腿就跑,生怕再多呆一刻会露馅。
不过景文秀可没发现什么,正乐滋滋地陶醉在一种成就感之中,踱着步回办公室,走了门口有点狐疑了,咦?不对呀?我还没诊断,怎么好像是他自己诊断出来暗示告诉我的……再一想,更不对了,咦?精神抑郁的患者,自己不应该知道自己有这病吧?
呀!?别吃错了药那可麻烦了……一念至此,赶紧地往楼下追,等到了楼下,偌大的楼前和校园,早已是空无人迹……
第48章 礼轻莫见笑
腊月二十九,正午时分。
一夜未眠,刚刚放假的简凡又出现在公0安小区的门口,这里离市局不远,抬头就能看到钟鼓楼,出现的时候,正和身后的一辆黑色奔驰车上的人打着招呼。
变样了,又变样了,不知道是因为要放假的原因还是因为调戏了省厅心理辅导员景MM一番,简凡现在看上去身上可是有点年的味道了。熨得笔挺笔挺的警服,胸前的警号显得锃亮无比,脑袋上扣着的大沿帽露着短发,从头到脚已经是好好的修饰了一番,还真有几分内秀外帅的警中帅哥样子。
车走了,下车的简凡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装得是酒;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翻看着短信,循着短信上的地址进了小区一幢普通的单元里,四下看看,这个小区看样存在的时间也不短了,砖色有点老、墙灰有几分斑驳,要不是公0安小区、要不是地理位置好的话,很难相信市局领导会住这么个普通的小区。
来这里干嘛?……送礼呗,还能干嘛。
给谁送?……领导呗,还能有谁?
没当领导以前是使劲送、当了领导是使劲收,这是公务员成长的必由之路,放眼九州皆行得通。
踏着厚厚的积雪,进了单元楼里跺跺脚,径直直上三层,门口朝西、三零三、门前放着垫子,这就是副局长的府邸了。
对于送礼,简凡自认为还是颇有心得地,最起码上大学因为挂课的事没少给辅导员送过,糖衣炮弹要比自己腋下夹的手枪子弹运用的还要纯熟几分。站在门口,脸上的肌肉迅速地动着,使劲呶呶嘴、使劲挤挤眼、手放到颊间调整调整,清除着自己脸上的衰样,努力换上了一副迎接客人的跑堂式笑脸,轻轻地摁下了门铃。
进的第一步,笑脸,如果被拒绝的话,这个笑脸,还得有死皮赖脸的那个水平。
等了良久,内门“嘭”声开了,不认识的一张脸,女人、微胖、脸有点黑,有点上年纪村姑的味道,城里能发现这类长相的也蛮不容易的。不过这人简凡可不敢小觑,立正、敬礼、像见了上级领导一般:“阿姨,我是刑侦支队的警员简凡,来找肖副局长汇报工作。”
“哟……小伙子蛮精神哦……进来吧,没事,不用换鞋了,大冬天怪凉的……”
那女人开了门,好像眼有意无意瞥见了简凡手里的东西,笑吟吟地样子。
之前简几尚自担心领导这门怕是不好进,可没成想着这么容易,刚刚打电话说了这个担心,二叔大咧咧安慰着:没事,逢年过节,领导都在家等着收礼涅,只有拿多拿少的问题,绝对没有能不能进去的问题。
看来,还是二叔懂得多。
进了门,正色的敬礼之后,跟着点头哈腰笑着和这位貌似农村阿姨的寒喧上了。没一句内室出来个穿着便装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褪了警服的肖副局长,女人一说,肖副局长那张长脸拉着、眼里有点迷惑,指着简凡问:“你是?……有点面生啊,不在市局的吧?”
妈的,装不认识老子……简凡心里暗骂句,不过态度恭敬得紧,礼节换了,深深一鞠躬:“肖叔叔,我……我叫简凡,现在暂调在重案队……简忠诚是我二叔,乌龙县城关镇派出所所长,他安置我,过年了,来看看肖叔叔,实在是雪下得大,要不他就亲自来了……”
怯生生的说着,言辞温润,理由充分,小嘴倍甜,叔叔叫得这么勤,就没啥关系这笑脸也出来了。这么着一来,倒是立时赢得了领导的一份笑脸,一仰脖子“哦”声恍然大悟,拍拍前额恍然大悟地笑着:“老简的侄子,知道知道,想起来了,三级警务人员培训的时候,我是他老师……去年,哦,前年,因为你进公0安系统的事呀,他跟着我死缠硬磨腾了个名额,哈哈……没想到啊,招进个小英雄来,哎对了,我给你发过奖吧?……坐坐……”
几句把俩人的关系拉近了,谦让着把简凡让到了沙发上,简凡一脸堆着笑点头喏喏应声,从陌生到熟悉只有一句的距离,或许第一句没认识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态度而已,看来二叔水平还是比自己高,千叮万嘱,别叫肖副局长,直接叫叔,想拉关系,先扯上关系再说。
看来,扯得不错,不过简凡肚子里直打鼓,心里暗骂着,三言两句,二叔都是他徒弟,我一眨眼就成人家徒孙的级别了。
“来……喝茶……”那女人眨眼端着俩漂着几叶绿茶水杯,一杯给肖明宇,一杯放到简凡面前,看得简凡赶紧地称谢。在这个环境里,只有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的份,既当晚辈,又当下属,自然得有个晚辈和下属的样子。
简凡应对得不错,这精神抖擞的警容样子,先赢得了肖副局的一番表扬;跟着又随意地问了几句工作情况、学习情况,听到刚放假的,又大大埋怨了伍辰光这个支队长不关心下属一番,当然,对于这个年节尚坚持工作的简凡呢,话里自然是抚慰有加。
官样文章,向来好做,不过肖明宇做得嘛,还是挺感人的。
早知道这个肖副局口碑尚好,最起码比那种光收钱不办事的流氓领导要好上不少,而且据说肖副局对下属的关心也是出了名的,看来此言也不虚,几句下来,倒是简凡答得多,说得少,从乌龙家里问到市里的生活、从二叔又问到简凡父子,端得是有个十足长辈的味道。看着那张虽然称不上慈祥的脸,简凡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