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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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可万一要是那样,有多危险,不用我说了吧,知道聪明人为什么死得快吗?就因为他聪明,知道的太多了。查不出来谁都没事,要真查出来,我怕是没好……我就是个笨蛋,总不会有人跟个笨蛋叫板吧?大不了谁嫌我笨,把我开除得了。”简凡苦着脸说道,其实其中的隐情或许已经可见一斑了。
“你是警察,谁敢动你呀?”曾楠怪怪地问了句。
“哎对了,这就是其二了,这个案子十四年了,从郭定山开始到伍支队长、秦队长还有后起之秀吴镝,都尝试过了,我要查不出来,我不丢脸,我要查出来,他们这帮专家可就丢大脸了,我以后还能在公安上混下去吗?都他妈是我上级。什么时候查出来,我这身警服才算真穿到头了……要真是这帮大佬里头谁干的黑事,我估计我活都活到头了。人不能当这出头椽。”简凡悻悻地解释道,不由得粗话连篇了,像在发泄这段时间积郁的怒气。
“没有你说的这么黑暗吧?”曾楠越听越奇了。
“不相信呀?”简凡的眼神很不以为然,解释道:“我看得窝案、串案几十桩,大部分都一个样,想保住自己,对别人下手是毫不客气……我学习不咋地,可我看人一看一个准,这是当跑堂从小练出来的本事,谁一撅屁股我知道他拉什么屎,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啊,到现在为止,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还认为你爸,也就是第一嫌疑人监守自盗,对吧?”
“对。这就是我最不能接受的地方,我爸清清白白一个人,我就是死都没法相信他会扔下我一个人,为了几件破古董潜逃十几年。就即便真是他干的,就即便是千难万难,我也不相信十四年他都不回来看我一眼。”曾楠说着眼一红,脸上悲戚上了,简凡一紧张,赶紧地警告道:“你别哭啊,你敢哭我马上走人,咱说案情,你怎么就感情用事呢?”
“好,我不哭……你说吧。”曾楠捂捂脸,稳定着心神。
“我觉得你爸应该不是监守自盗,里面另有隐情。”简凡道。
曾楠一怔,一惊,似是非常紧张地说道:“说下去。”
俩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一件事上有了点默契,或许是曾楠示之以诚、或许是简凡觉得她有可怜,或许是那几摞尘封的案卷确实也引起了简凡的一点兴趣,就见得简凡伸手竖了几根指头说道:“理由有四个。你相信我,不光我能看出来,当刑警的应该都差不多能看出来。伍辰光、秦高峰包括只要看见那封案卷的人,都应该能看出来。
第一,他是警察,不至于傻到拿着自己的钥匙直接开物证库偷东西吧,那马上面临的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第二,可恰恰到了通缉的时候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怪了,就即便潜逃,也不至于跑这么干净吧?赃物入库是一个随机的事件,事前他根本没有准备,怎么一事发好像都是预备好了的,难道你爸没有出外勤,就知道缴获的赃物当天入库?当天就偷了,当天就潜逃,而且还成功地逃到海外啦?没有预谋之下的随机事件,这种概率太低了吧。第三,在第一嫌疑人无法找到的时候,当时分局对知情的人都隔离审查就说明了他们也怀疑不是你爸干的,而且在被弃的三轮摩托车上,发现了雨没有冲刷净的血迹,当时咱们省还没有DNA鉴定,无法确认;第四,在没法查出真相的情况下,那没办法,这黑锅只能扣你爸脑袋上了……所以说,不管活着还是死了,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是一个概念,永远见不着天日了。因为他只要一出现,就会有人倒霉……嗨嗨,你别哭呀,怎么又来了?这真是啊,跟个女人就没法谈话。算了,不说了。”
简凡大概是想清了其中的几个关节,这么一说,说着说着看着对面曾楠眼睛眨着,泪哗哗地往外涌。一听简凡说着,双手隔着桌子拉着简凡的手,有点失声地说着:“谢谢……谢谢……谢谢……这么多年,就没人相信过我。也没人相信过我爸是清白的。”
大颗大颗的泪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拉着知音的手悲戚无比,只有眼泪能表达此刻的心情。不过简凡就糗了,呲牙咧嘴抽回了手,手上早湿了一片,没准还是泪和着鼻涕,一下子被这么着搞了一下,气得悻悻甩甩手,找着纸巾擦擦,把纸巾往曾楠面前一扔,大咧咧说道:“好了,别哭了,教你个办法啊,有冤问苍天、命苦找政府,你寄希望予我一个小警察太幼稚了,再说这就是个猜测而已,别当真啊,没准你爸还真成功潜逃出境,早成家立业说不定连娃娃都生一窝了……这都十几年了,有什么想不开的,看看看,你怎么这样?这人就不能跟你说实话,还没完了你……”
不说还好,说得曾楠悲从中来,支着胳膊,头埋在臂里,号陶大哭,这下简凡傻眼了,手足无措了……
第47章 不枉此相逢
曾楠呜呜哇哇一哭上,简凡可就毛了,对于这个毫不客气扇过自己耳光的人,简凡也是毫不客气,拍着餐桌喊着:“嗨嗨,别哭了啊,最烦女人哭了,你多大了还指望我哄你呀?”
不过好像不太管用,曾楠不知道是遇到了值得一哭的知音,还是触及到了内心的伤心,越哭还越凶了,其实把女人哭比做梨花带雨一点都不准确,最起码除了流泪还得加上抹鼻涕,只见得曾楠恰如洪水开闸一般,边哭边抽着抽纸巾,“嗤”的一声,擦着泪和着鼻涕,旧痕刚去,新泪又来,和着呜呜咽咽、凄凄楚楚的哭声,一张张纸巾抽着,声音悲恸之极,痛心之极。
简凡倒还真有点手足无措,奇也怪哉看着曾楠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瞪着眼说了句:“我可真走了啊?你看你哭得吓不吓人?”
这句有反应了,正擦着脸颊的曾楠没有得到丝毫安慰,却还有人在一旁添油加火,猛地爆了一个字:“滚!!!”
目眦和声音都非常吓人,简凡只觉得星星点点一股气流扑面而来,紧张地一后仰身子,矮身便跑。
曾楠还哭着,不过简凡跑到了门口一看空荡荡的家反应过来了,回身远隔着几步喊着:“喂喂,这好像是我家啊,要滚也是你滚呀?……咱悄声点行不,这大半夜了你鬼哭狼嚎的,吓不吓人呀?”
没吱声,曾楠故意一般,声音放大了。简凡快没招了,悻悻的说着:“哎哟,你烦不烦呀?……嗨,纸巾快没了啊,再哭我就得到卫生间给你拿手纸擦脸了啊……手纸也不多了,再不就是拿抹布擦……你再哭。”
不是威胁的威胁,逗得曾楠声音变了变,像是停顿了一下,不过跟着又抽泣上了,这大哭就像飚车,要停估计也一下子刹不住,边抽泣边断断续续说着:“呜…欺负我……都欺负我……我对你那么好你都欺负我……呜,没良心的小人……”
简凡看着背着身子哭的曾楠,一抽一泣,全身颤着像抽搐,哭得也着实可怜,这倒真不像演戏能演出来的,抽抽泣泣着说了这么句完整的话,悄悄地上前一看,还是在悲悲戚戚地自言自语,简凡倒怀疑这小人不是说自己吧!?弱弱地问着:“哎,谁欺负你了?你不比谁凶呀?我连你脸都没摸着,你在我脸上抽了十几个耳光,要欺负也你欺负我呀!?”
明显地避重就轻,曾楠猛地一回脸对着声音发来的地方,简凡怕这家伙失控,紧张地后退几步,要溜。却不料曾楠红着眼说着:“我不打你,你别走。”
“废话,这我家,要走也你走!”简凡瞪着说了句。
曾楠抽泣着,却是不再说话了。蹬蹬蹬奔进了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响起来了,盖过了哭声。终于稍安勿躁了,简凡好像比哭着的人还是紧张似的,喘了口气坐到了餐桌的位置,平生最怕见着女人哭了,女人哭可比小孩哭还难哄,一哭起来,比小孩还不可理喻。最好的办法是别多理会,要不她还越哭越来劲了。
悻悻地想着,不过也被这一大堆泪水泛起了恻隐之心,想想这没爹没妈,着实也可怜。只不过想着的时候一摸自己的脸,似乎还有点心有余悸,又觉得她没那么可怜了。
◇◇◇◇
关门声、脚步声,简凡一抬眼,曾楠款款地从卫生间出来了,洗得白白净净,南国美人的肤色白皙天成,倒还真不输于蒋迪佳,看着曾楠正怪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简凡嘿嘿一笑,打趣着:“你看你看,还是别乱化妆的好,这素颜朝天、粉嫩新人,跟白切猪肉似的,多自然……啊……”
明显是开玩笑想逗着曾楠,不过曾楠却是不理会这货的胡说,款款地坐到了简凡的对面,手放在餐桌上,把玩着手指,像是思忖了良久才说道:“谢谢你,简凡……这么多年了,我找父亲的战友、同事还有连续几任的领导,他们都坚持着监守自盗的结论,都把我爸当贼看,捎带着把我这女儿也当贼看,谢谢你,我一直相信,有人的眼睛是亮的。”
“别别……我就说说,给予同情谁都会,不值钱。”简凡悻悻地摇着脑袋,生怕曾楠顺杆爬似的把自己拽着。不过曾楠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拉着自己的坤包,翻了翻,一个大大的皮夹里,抽了一张照片,双手小心翼翼捧着让简凡看,示意着说道:“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这是我,我一岁生日时候照的……”
简凡一愣,眼一亮,一家三口的照片。看着女人倒和现在的曾楠颇为相似,男人很瘦,很英俊,没准放这会也是个帅哥了,只不过让眼睛更亮的是,俩个一人一只手托着的小孩光着腿、手里咬着玩具、穿了个红兜肚,几近裸照了……怪怪地看看现在眼前风情万千的曾楠,又对照着照片上肥嘟嘟的娃娃,实在是沾不上边,这裸照和裸照的差别好像太大了点,一个看着可爱,另一个要是拍出来看着估计就想做爱了。
没人发现简凡正动着的坏念头,曾楠的头侧着,眼神侧视着,像是沉浸到了曾经的幸福中,声音轻轻软软地说着:“我七岁的时候,我妈妈得概骨区恶性肿瘤,我爸爸衣不解带伺候着,那时候医疗条件没现在这么好,上了手术台没下来就咽气了,我爸愁得……三十多岁的人啊,没几天头发就白了一半……我妈不在了,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他把当宝贝一般呵护着,一直到我上初中还是拉着我的手送我上学,有时候得个小病感冒发烧,他急得直掉眼泪……他走那年,我上了初中,那天下着大雨,我爸爸穿着大雨衣,一路背着我回了家,给我做饭,我们像往常一样头碰头吃完了,他看着我做完了作业,拍着我哄我睡了……一醒来之后,满屋子警察,后来再没有见到我爸爸,他们都说我爸爸是贼,偷了东西跑了,跟着我也成了贼了,没人和我一起玩了,我也没心思和谁一起玩,天天傻傻地等着,我爸爸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喊着我,然后我扑到他的怀里……我……”
泣不成声的曾楠,又伏下了脸,埋在的臂弯里,简凡听得这一脸凄楚,却是无从安慰了,曾楠抹了把泪,拉着简凡的手,又有点失控了,很焦色地喊着:“简凡,你说,他那么善良一个人,他会去偷公家的东西吗?他会扔下他唯一的女儿亡命天涯么?……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我和妈妈……你说,要是他还活着,他会回来吗?”
“会、会、一定会……”简凡眼睛酸酸地,拉着曾楠的手,有点口是心非地安慰着。
于是,抽泣又开始了,纸巾被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