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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震动-第53部分

小说: 震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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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了解一下情况,正如您老说的,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很矛盾,因此想一次调查就解决所有问题显然不现实,但不管不问永远不会有解决的时候,只要下决心做细致的调查,不怕碰硬,就一定能查他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随即缓和了语气,笑着对老书记说:“原本就是想来看看您老,听听您讲讲过去的事情,长长见识,也受受集体主义教育。”
    “你太客气了,这样说有点高抬我老王头了,我就是一个技术工人,文化不高,水平也不高,组织和党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不是我能耐比别人大,而是我始终认为只要是党要求的就要无条件去做,要求别人做的,自己首先要做到、做好,做老实人,做好人,就这么简单。”老书记激动地说着,“不是夸口,这个企业的基础确实好,老军工的底子,来自于军工的政治思想传统,政治挂帅,思想教育始终就没有放弃。这么多年,不管是怎么变,干部里贪污的没有,搞特权的没有,即使是再难的时候,企业一把手也能坚持住清白,但脖颈子就不是一样的硬了。”
    说着话,王姨带着王书记徒弟急急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恭敬地叫着:“师傅,你着急慌忙地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说着仔细端详着老书记的神情,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先把汗擦擦,喘匀了气再说。”老书记又爱又恨地数落着徒弟,“又是跑着来的,整天毛毛糙糙的,你是企业的掌舵人,你稳不住,工人看着能不慌吗?”说着话转过脸对齐天翔介绍说:“这是我徒弟,路金山,现在的曙光厂当家的。”
    “我正在工地呢,你一打电话说有事,我放下手中的事就赶紧跑过来了”,路金山接过王姨递过来的毛巾,胡乱地在脸上划拉了几下,“师母,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把我饿死了都,这帮小子中午也没给我留饭,想着我不在工地,只顾自己吃了。”说着话憨憨地看着老书记笑着解释,笑过之后似乎才发现齐天翔和李政二人,诧异地问:“这二位是?”
    “又没有捞到吃饭是不是,你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怎么好。工地的人也是,就不知道给你准备点饭,这么拼命,早晚把命拼进去。”王姨怜爱地数落着,“冰箱里有冷冻饺子,我去给你下饺子。”
    “不用这么麻烦,有馒头咸菜我垫吧垫吧就行,你老别这么忙活了。”路金山说着补充着:“这是厂子里砸锅卖铁集中起来的钱盖的安居房,还有几百户老少爷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家底,我能不天天盯着吗?盯着我心里踏实。”
    等路金山说完,老书记才慢慢地指着齐天翔和李政说:“这两位一位是省里的干部,一个是咱们平原县的副书记。”
    “哎呀,失礼了,失礼了。”路金山满脸堆笑地赶紧与齐天翔和李政一一握着手,掏出口袋里的烟给他俩敬烟,又殷勤地给他们点着,语调真挚地解释着,“真是没有准备,师傅一打电话,想着家里有什么事呢,就赶紧跑了过来,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你太客气了,其实我们就是来看看老书记,李书记以前在报社时采访过老书记,今天走到这里了,就想来看看,叙叙旧,没别的意思。”齐天翔客气地笑着说着。从路金山一进门就开始打量着他,典型的齐鲁大汉的魁梧和豪气,从他一进门就体现了出来,高腔大嗓、孔武有力,浑身透着一种阳刚的气度,尤其是一身工作服上的灰土,显得真实而豪气。齐天翔从心里涌出一份欣喜,看着他递过来的烟只是五六块钱一包的很普通的烟,不由意味深长地与李政对了一下眼神,露出赞赏的神情,关切地说:“从工地到这儿可是不近,一路跑过来身体受的了吗?”
    “哪有那么娇气,都是车间里出力流汗练出来的身板,没那么多毛病,这点路算什么,再远点也没问题。”路金山不屑一顾地说着,大口地喝着水,似乎像一头很久没有喝水的牛一样,“两位来曙光厂调研的吧,也没有通知下来,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不算是正式调研。”李政清清嗓子,认真地说:“这是咱们河海省纪委的齐天翔书记,来平原调研,今天没有什么事,只是随便过来走走看看。”
    “省纪委齐书记?失敬失敬。”路金山又站起身重新与齐天翔握了握手,略微有些紧张地问:“需要我们曙光厂配合什么吗?调查什么人,什么事,我们全力配合。”
    “你不用紧张,真的没有什么事,只是随便走走看看。”齐天翔看着路金山紧张的神情,宽慰地笑着说:“我也是大企业的子弟,对咱们大型企业天生就有好感,这次过来就是重新感受一下大型国有企业的气氛和集体荣誉感,另外也是想看看能帮着做一些什么工作。”齐天翔真挚的表达打消了路金山的疑惑和紧张,也引来老书记的兴趣,“齐书记也是国有大企业的子弟?在哪个企业?”
    “外省的机械厂,生产水工机械的,比咱们曙光厂可小多了。”齐天翔淡淡地回答着,充满遗憾地说:“可惜也早就没了,多好的企业啊!那时候我们小的时候,夏天提着水壶、暖瓶,到厂子里去接冰镇酸梅汤,厂子里给工人们防暑降温准备的,可都让我们这些坏小子接跑了,夏天发白糖、茶叶,秋天发水果,过年发带鱼、白面、猪肉,心里奇怪,怎么厂子会发那么多东西,当时就羡慕的不行,下决心长大了就到厂子里干,哪也不去。”
    望着齐天翔脸上幸福和甜蜜的神色,老书记也深有感慨地说:“是啊!那时候的感觉,家就是企业,企业就是家,心里根本没有大家小家的区别,只要小家需要的,似乎大家都想到了,也给准备好了。”老书记看着李政,强调似的说:“你可能不知道,小齐书记可能有印象,那时候工资是不高,可什么企业都给你担着,大的从住房,到房间里的床、桌子、柜子,哪怕是凳子、毛巾、茶缸,都是单位配发的,说句难听的,除了老婆不发,其他都是单位配发的,感觉离开了集体和单位就真是什么也干不了,觉得单位什么都给你想到了,做到了,你就好好干活就是了,别的都不用操心了,依赖集体,依赖单位,好像都成了习惯。”
    “老婆怎么不发,老婆也发。”王姨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进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接过老书记的话说:“大小伙子到了结婚恋爱的年龄,没有对象的,单位妇联、工会都给张罗介绍,把年轻人往一块撮合,这不跟发媳妇一样吗?”说着话,招呼路金山吃饭,却吃惊地问:“金山,你怎么了?”
    谁也没有注意,路金山坐在门边的凳子上,双手捂住脸,暗暗地饮泣着,王姨的问话引来了众人关注的目光,路金山的饮泣变成了呜呜的低嚎,但却是压抑地声音,不停抖动的双肩,以及指缝间渗出的泪水,似乎透出巨大的悲痛和伤心,“我没脸啊!好好的一个厂子在我手里黄了,我没本事,对不住厂子里的老少爷们啊!”
    齐天翔立时被路金山的哭诉震撼了。几天来,他已经亲眼目睹了两个男子汉的眼泪了,不是现在的男人脆弱,而是现今的男人有太多的委屈和艰难。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不应该流泪的,更不应该随便地哭给他人看,但一个男人流泪一定有巨大的痛楚和悲伤难以承受,让一个汉子痛哭失声的除了父母双亲的离去,还有的就是国破家亡的悲怆了吧,而此刻击溃路金山男人刚毅的或许就是曙光厂往昔的美好,以及今日的凄凉了吧,齐天翔心也如刀搅着一样痛,却不知道该怎样劝解和宽慰眼前的这个汉子,他可以在车间里出力流汗,可以在工地上和工人们一样冒着酷暑严寒风餐露宿,再苦再累也击不垮汉子的心理,可眼睁睁地看着企业一天天地走向衰亡,就像看到自己臂弯里亲人的生命在慢慢流逝一样,无力挽留,只能默默地承受,而往往承受不了的时候,除了心中的痛和眼中的泪,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
    “哭,哭,你怎么学会了这一套。”老书记激愤地站起来,激动的手颤抖着指着路金山恨恨地说:“你出去哭去,让全厂子的人都看看,别在我家里哭天抹泪。”
    “你这个老东西,你还像个师傅和长辈的样子吗?”王姨不干了,冲着老书记又是瞪眼又是挥手地数落道:“你就让孩子嚎两声吧,看这几年把孩子难的,又是跑车间,又是跑工地,还得到处跑着找活、找钱给工人们活路,难成什么样了,你当师傅的看不见,不心疼,不揪心?”
    “那也不能哭天抹泪的吧!哭能解决问题,哭能把厂子救活了。”老书记声调依然很高,但语气却明显和缓了下来,“好了,快吃饭吧,别把身体搞坏了。”
    路金山双手抹了一把脸,摆摆手示意不吃了,歉意地对齐天翔和李政说:“失态了,真对不起,我师父说得对,大老爷们哭天抹泪的真丢人,你们别见笑,跟师傅和师母这儿习惯了,就像自己的家,就像对自己的爸妈一样。”说着话看着老书记,真挚地说:“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徒弟哭天抹泪过,这不也是心里难过嘛!我也是曙光厂子弟,我对这个厂也有感情,曙光厂养育了我,上学读书,又进厂工作,还培养我当干部,当厂长,我不想把厂子搞的像你们当年那么红火,可起码从我手里交出去的是一个完整的厂子,是一帮能吃饱饭、有事干的弟兄,可你看看现在这个摊子。我也就是在师父这儿能发泄一下,嚎几声了,回家当着老爸、老妈能哭吗,还不把老两口急死,我是一堵墙,我得立着;当着老婆孩子能哭吗?他们本身就为我担惊受怕的,我是山,我得给他们安全;当着班子里的老伙计们能哭吗?我是顶梁柱,我得支撑着这个房子;当着全场职工更不能哭了,我是企业的当家人,我得给他们信心和希望,所以只能到你这嚎了,谁让你是我师父呢。”说着话路金山的情绪好了一点,甚至看着老书记都有些嘻皮笑脸了。
    “发泄一下也好,适当地减减压,对自己对工作都好。”李政见缝插针地说着,递了一支烟给路金山,“长期重压会出问题的。”
    “我没事了,我这个人就是心事太重,总觉得组织给自己压这个担子,做不好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企业,更对不起信任自己的全厂的老少爷们。”路金山神情肃穆地表示着,看着齐天翔微笑着问:“看了曙光厂的现状,你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不敢说,只是刚才听了老书记的介绍,也看了看厂子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主要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有什么想法,有没有信心搞好恢复和生产。”齐天翔想着说着,脸上是严肃的神情,话语却温煦和缓,“有时候信心比想法更管用。”
    “对,还是人家小齐书记说的,咱们自己有没有信心,有没有改变的勇气。”老书记强调着说,眼睛盯着路金山不放,“也就是看你小子有没有信心和想法,你有信心了,把大家伙拧成一股绳,曙光厂就还有希望。”
    “老书记,您是长辈,别这么客气,叫我小齐就行,或者干脆就直接叫我天翔。”齐天翔急忙纠正着老书记的话,客气地对众人说着:“今天也就是凑巧,咱们坐在了一间屋子里,走在外面也许咱们还都不认识,也就无所谓书记、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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