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嘉皇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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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天下谁人不迟重
二叔辞官离开的那一年,我不过是个五岁的小丫头。其他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
都模糊了,唯独记得与二叔相处的点滴。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在我们面前从来不苟
言笑。我们也害怕和父亲打交道,在父亲面前总是很规矩的样子。二叔则不同,二叔
宠溺我们五个孩子,是人尽皆知的。仿佛他才是我们真正的父亲,而父亲只不过是个
叔伯一般。他每次回到京城省亲,除了偶尔去上朝外,就是整天地陪着我们。教哥哥
们习武骑马,带我和阿姐出去逛庙会,买糖吃。夏天带着我们下水摸鱼,冬天和我们
一起打雪仗。虽然那时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只知道跟在哥哥姐姐身后瞎闹。
可那样的快乐就这样被小心翼翼地保存了下来,鲜活得仿佛昨日才发生一样。
后来二叔离开了家,我们几个孩子问父亲二叔去了哪里,父亲总是不耐烦地将
我们训一顿,然后暗自叹气,或索性一言不发撇下我们进了书房。司徒家族父亲这一
支只留下父亲和二叔两个成年男子,二叔一生都没有婚配,让父亲这个兄长一直觉
得愧对地下的祖父祖母。
再后来我只见过二叔两次,一次是二哥披上了二叔当年的盔甲成了镇关大将军
后第~次出征,二叔曾回来探望过。他们两个在别院里住了三个晚上,二叔就离开
了,甚至连二哥的出征仪式都没有参加。但是二哥从此以后仿佛就似二叔附身一样,
成为了司徒家另一个战神。我最后一次看见二叔是几年前阿姐与先皇的大婚仪式。
二叔只参加了家宴,却喝得酩酊大醉。我看见下人将二叔扶回房间的时候,二叔不停
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躲在暗处,心里琢磨着二叔这句
话究竟是说他自己,还是阿姐,抑或是普天下所有人。
那次二叔只停留了短暂的两天,临走的时候,二叔送了那把精钢匕首给我做防
身之用。也是那把匕首,让我在危急关头救了他朝思暮想寻找多年~J)L…Y…。果真是冥
冥之中早有安排,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再次见到二叔,除了风霜染白了他两鬓外,在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是那个眉目清朗,高大英俊的男子。好像时间停留在了当
年,那个让多少怀春少女渴望爱慕的风流少年,依旧当得起“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
招”这句评价。
“二叔。”我怯怯地叫了一声,时间仿佛停滞。在二叔面前,我好像回到了自己的
青葱岁月,与世无争地只想着明天让二叔带我和阿姐去哪里玩。
“嘉儿!”二叔霍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端详着我,目光中满
是爱怜。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几年不见,你真的长大了。”突然二叔仿佛想起了什
么,躬身抱拳道:“臣冒昧,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二叔!”心里一时百味俱全,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一样,
一句话都说不出。我怔在那里,上官裴却接口道:“此地并非朝堂,也没有外人。大元
帅完全不用拘礼。大元帅若是唤皇后为娘娘,皇后恐怕是要伤心了。”上官裴边说边
笑着向帐篷外走去。“朕给你们叔侄俩留点说话的时间吧。”
我含笑目送上官裴走了出去,虽然有些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质疑他貌似突然的
转变,但是很多时候我还是很受用他的体贴。
二叔奇怪地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大哥的书信,说嘉儿你与皇上相处得有
些隔阂。现在一看,倒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半是探究的口吻,二叔退回了座位,
打量地看着我,目光中还有些取笑的意味。这个眼光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想前几日
我打趣薛榛榛时也正是这个表情,真是报应不爽啊。
“二叔,此事说来话长。嘉儿只希望这样的相处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我幽幽地说
出一句,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二叔,我托章先生给您写的信,您这么快就收
到了?”
“嗯,知道你二哥这次带兵打仗面对劲敌,我时时刻刻都与伯然保持着联系,好
在必要时候助你二哥一臂之力。”
“那我信里提到的墨吉司查……”说到这里,我不由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揣摩
着二叔的神色,生怕惹恼了他。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因为二叔这样地宠溺着我
们,我们这五个孩子最怕的事情竟然是让他失望,所以但凡可能让二叔伤心的事,都
格外地让我们提心吊胆。
‘‘嗯。”二叔点了点头,随即便沉默下去,本来神采奕奕的他突然之间就被强烈的
哀愁所笼罩。
“我想去见见他。”二叔轻轻说出这句,口气竟然有一丝犹豫。
“那我这就带您过去,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帐篷里住着。”我突然有些踌躇,“因
为他一直想着要逃脱,所以到现在还是被用铁链拴着。二叔……”我不知道怎么说下
去。将自己的堂兄用铁链拴着,在他父亲面前确实有点难以交代。何况我知道我这个
二叔将这个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我明白,你这么做也是为他好。”二叔看出了我的忧虑,宽慰道。
没走多远,我们就停在一个蓝色的帐篷面前。门口有个校尉带着几个士兵把守,
看到我走进,赶忙跪下请安。我让他们起身,领头的一个校尉抬头谢恩时,瞥见了我
第四十五章·天下谁人不识君
身后站着的人。一开始只是错愕的表情,渐渐地就张开了嘴,仿佛看见了仙人下凡一
样,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又百思不解的模样。
“你们先退下,在那里远远地候着吧。”我吩咐道。
那个校尉只是盯着我身后的人发呆,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在说些什么。人像中
了咒语一样慢慢走向我二叔。“这位先生好面熟啊。”他喃喃自语道,边说边还伸出手
去,想要碰碰二叔,确定一下他是不是什么幻象。
“既然见到了司徒栎大元帅,那还不赶快参见!”看来这个校尉这么多年的兵不
是白当的,确实有点眼力。
听到这话,这校尉先是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一
骨碌趴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五体投地不过如此。身边几个小兵估计没见过
这样的阵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们的头儿趴了下去。这架势真比见了皇帝
老儿还要恭敬不少。
待我们转身向帐篷走去时,我的耳里还飘进一句:“那可是武曲星转世的大元
帅。现在他老人家来了,那我们离回家的日子就不远了……”我不禁在心底微微一笑。
待要走进帐篷时,二叔突然叫住了我。我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在门口徘徊。过
了好一会儿,方才说:“我看我还是改日再来看他吧。”
我从来没有见过二叔这样的犹豫不决,平日里在我印象中他总是雷厉风行的。
可是我又怎么会不体谅他的心思呢,找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找到
了,触手可及的父子相认就在眼前。他却害怕了,害怕一旦被拒绝,自己多年来的辛
苦到头来只是一场空,那么多的思念到头来只是沦为一个笑话。
“二叔,您等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今天吗?”我从袖袋里掏出那把锃亮的匕首
交到他手里,“我想,现在该是它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二叔从我手里接过匕首,凝视了许久。我突然瞥见了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晶莹。我
匆忙地别过头去,不忍去看。英雄落泪,本是一件令人伤感的事,更何况此人是我的
至亲之人。
再见二叔之时,已是两个时辰以后。主帅帐篷被安排成了二叔暂时的居所,见他
回来,我赶忙吩咐下去让人传膳,二叔却阻止了我。
“传几壶酒来吧。”二叔轻轻地说了一句,语气很无力。其实我很害怕二叔喝酒,
因为他不轻易沾酒,可是每次一喝必醉。想必是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他的眼睛和他母亲一样,是灰绿色的。”二叔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开始沉默地灌
起洒来。我知道此刻任何话都是多余,唯有静静地退出了帐篷。
“大元帅见到了他的公子?”回到帐篷,上官裴正在研究墙上挂着的羊皮大地图。
“嗯。”我的心绪被刚才二叔落寞的样子搅得很乱。
“孩子是曾经相爱过最好的证据,可若是爱人已不在了,再看见孩子有时只是徒
惹伤心,不是吗?这样一比,朕倒比大元帅幸运不少。”他走过来拢着我的肩,让我依
偎在他怀中。
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前,颇有些心神俱疲的感觉。上官裴一言不发,一把将我打
横抱起转身向榻边走去。
“别去多想了。你自己身体才刚有些起色,想得太多伤神。早点休息吧,我陪着你
呢。”我任由他将我照顾妥帖,看着他只是微笑。眼前的人虽然这么真实,可为什么心
中的感觉却愈发地不确定呢。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就让我永远都不要醒吧。
二叔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喝醉,第二天一大早就让人通传,将上官裴叫去议事了。
整整一天就看见主帅帐篷周围守备森严,只见人进去,不见人出来。到用膳时间,所
有饭菜也是由张德全打理悉数送进帐篷,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
到了晚上熄灯的时分,方才看见上官裴满脸疲惫地回到营帐里。我已经在榻上
躺着;隹备睡了,看见他回来,随手抓了件外衣就要起来。
“你管你躺着,晚上寒气重,别下来了。”他将我劝了回去,自己则在我榻边坐下,
“明天我让孙参将带人护送你去漠城吧。”他侧脸看着对面墙上的地图,声音轻柔得
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要把我送去漠城?”我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
注视着他。
“探子今天回报说,丁夫人的妹妹丁子宜昨日被上官爵下聘成为他儿子上官烨
的正妃了。她的兄长丁佑南做了叛军的先锋大将军,召回了他从前手下约十万的湘
南营旧部。现在叛军一共三十万人于今晨出发向这里行来,约莫最多两天的工夫就
可以到这里。到时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我们只有……”他突然止住了话头。
我自然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三十万对十五万的兵力差距,简单的数字
比较,悬殊一目了然。
“皇上刚打了大胜仗,威望正高士气正盛之时,何况还有大元帅助阵。即使现在
兵力有些差距,但是皇上不是已经写信让漠城增派援兵了吗?只要皇上能熬过这几
四十五章·天下谁人不识君
天,援兵马上就到了。”………
‘‘援兵最快也要七日之后才到,而叛军最慢两日之后就到了。叛军主帅上官爵自
幼行武出身,打过不少大胜仗。何况这次双方兵力差距如此悬殊,对方又是以逸待劳
的精锐部队。连你二叔都承认即使他亲自出马,也不过只有四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