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飞凤翔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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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秋风却似有些惋惜,道:“公子,这种后果,应该是司马澄废公子武功时,公子强行用移穴大法暂将穴位移开,躲开主要攻击力道所致。但以公子的功力,移穴大法应该能完全发挥威力,不让司马澄伤到自己才对。为何还是受了如此重的伤?”
叶翔淡然道:“如果你给关上半年,还可能有原来功力吗?”何况不仅是关押,更有肉体和精神上的无限折磨。
杜秋风恨恨道:“这个狗皇帝!这笔帐,我们早晚讨回来便是!”
叶翔默然睁开眼,星眸黯淡,面色又是隐隐发青的苍白。他依旧很淡然地问道:“有办法治么?”
云飞飞分明听出那淡然的尾音中,分明有拖曳着的激动和颤抖,心里又是一痛。
杜秋风沉思片刻,道:“公子习武根基向来好,我用针炙再加药物慢慢调理,渐渐总能恢复过来的。”
“来不及慢慢调理啊!”叶翔皱眉,嘴角的苦涩之意更浓,低头道:“清容说,司马澄这几日便要来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复苏(二)
云飞飞怔了怔,而杜秋风叹道:“李姑娘,其实是个有心人。传个讯,本来只要派个心腹之人过来就行,谁知她竟乔装了亲自来探公子。可见公子素日的心,也没白费。公子想必也不会辜负了这份苦心,必然会尽快重建咱们开天盟威名。”
他跟随叶翔时日极长,自是知道叶翔心思,生怕他再沮丧下去,又拿李清容来激励。只是他却不肯称皇后娘娘了,只怕那个称呼,又挖起叶翔的隐痛。
叶翔低了头,沉思半响,道:“清容这次出宫,只带了阿婵一人,上午离开时,你们有没有再安排些人手?”
杜秋风笑道:“公子放心。和以往一样,但要知道李姑娘在外行走,我们必要派人暗中跟着的。这回是红姑带两位兄弟悄悄跟上去了。我问过阿婵,狗皇帝虽是荒淫,对李姑娘倒还一直留有几分脸面,便是知道她出宫了,也未必会怎样。何况李姑娘出宫之时,对宫中之事已做了安排,人都以为皇后病了,不见外客,皇帝正思量对付你,比她早了一步出了宫。”
他的声音,渐渐高亢而尖锐,不无讥讽道:“可惜他现在已是皇帝了,礼节繁缛,未免走得慢了,李姑娘昼夜兼程,竟比他还快了几天。”
叶翔点头,神色渐渐有些迷惘,苦笑道:“他早不是当年那个与我们并辔而行驰骋天下的司马澄了。兄弟,哈哈……”脑中闪现的,是如前世般遥远的朗笑,和马蹄踏在官道扬起的滚滚黄尘,还有那随三人而行的绝世少女风华倾国的灿烂笑容。
一切都过去了。一棋残局,他还能慢慢收拾出当日颠倒天下的纵横拔阖吗?
“秋风,尽力,帮我医治吧!”
叶翔垂了黯淡的眸,沉静地吩咐。
而其他的所有人,包括哑公,哑婆,杜秋风,眼睛都亮了。
云飞飞唇角泛过笑意,然后听到旁边的丁香在一旁惊叹着,口水都快流下来:“小姐,今天叶子好像特别清俊哦!就是躺着都像个受伤的王者,真是太有味道了!”
盯着叶翔的眼一齐转向了丁香,连叶翔都又重睁开眼来,饶有趣味着瞧着那主仆二人。
这样肃穆的场合,说出那样可爱而白痴的话语,也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云飞飞狠狠地瞪了丁香一眼,很想把她一脚踹出屋去。却忘了,她原来也是这般想着什么说什么,从无顾忌。
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叶子面前,小心地想着什么话该说,什么知不该说,生怕一不小心,揭开某处疮疤,让叶子再次面对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
从那日起,紫竹楼里清新的竹香和蔷薇花香尽数给药香给掩了。杜秋风每天三次来为叶翔针炙,而守在紫竹林外茅屋中的开天盟弟兄开始频繁进出紫竹楼,带来了各类珍奇药物。看着成堆的老参茯苓,云飞飞估料着,附近的村镇,这类益气补元的贵重药材,应该都给搜罗来了。
叶翔则再也不曾出过他自己的房间,云飞飞每次去瞧时,都见他瞑目盘坐于榻上,安静调息,便是偶然睁开眼,看见云飞飞,也不过微微一笑,略略点头示意,连话也顾不上说一句,便继续心无旁骛阖眼运功。
云飞飞心中便不觉略有酸涩,转而又笑话自己不识大体,叶翔肯放下心病专心做回原来的自己,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可惜她身畔还有个丁香,开始整日的唉声叹气,嫌着叶子整日运功,不理会自己,而小姐却也着了魔似得安静下来,让她无聊透顶。
云飞飞不耐烦道:“我是小姐,我还没叫无聊哩,你还叫啊?难不成你盼着叶子恢复不了,等到狗皇帝来了,把我们两个一齐抓了,斩做两段?”
丁香白了脸,却依旧嘴硬地咕哝:“我知道现在小姐的心里,只剩了叶子啦!你只要看着叶子有本领,心里就高兴,自然不无聊了。可我只想着有人陪我说说话而已。你瞧了,公公婆婆都不会说话,杜秋风那死老头是个有气的死人,整天的板着脸,似乎除了叶子,谁都欠了他债一般。我都闷死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复苏(三)
云飞飞反手敲了她一记,叫道:“你笨啊,那些叶子的朋友,一直守在紫竹林外面。他们怕叶子,所以每次来了不敢在紫竹楼里久呆,可难道你不会去找他们玩吗?那么多人,总有几个好玩的人吧?”
云飞飞嘻嘻笑道:“尤其那个叫大长的,有趣的很,一个人抵你三个大,可那模样看来好欺负得很,不去找他聊聊?”
丁香拍手笑道:“可不是,小姐不说,我倒忘了。外面那么多的人护着,我怕个鸟!居然还一直窝在这里,也傻得可以了。”
云飞飞笑着看她一角红裙随风扬起,飞快奔向紫竹林。
快到紫竹林时,丁香忽然转过身来,圆圆的脸上尽是狡黠的笑意。她高声道:“小姐,我知道,秦枫已经变成了大坏蛋,所以你现在只喜欢叶子啦!小姐你放心,我支持你!”
云飞飞涨红了脸,急得直跺脚,一边喝骂着“小蹄子”,一边慌忙四下张望。
好在只有风穿林叶的沙沙声,似不曾有人注意到丁香丫头的疯言疯语。
她却不知,屋内正专心运功的叶翔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浮上一层温柔笑意,带了一丝庆幸的满足。
运功之时,人的耳目,总是特别灵敏,何况丁香的清亮嗓门,那么尖锐地穿透了风声。
丁香果然日日去紫竹林外找那些高来高去的朋友玩耍逗乐,日日到天黑才回来,吱吱喳喳告诉云飞飞,武小威如何如何,宋达常如何如何。云飞飞才知老武那般个壮实的人物,真名居然叫武小威,而大长的本名是达常,只因人长的得又高又瘦,便被人叫作大长了;红姑算来是叶翔的师姐,暗暗护送皇后回宫去了。他们和杜秋风都是开天盟的骨干人物,叶翔失踪,开天盟便是靠了他们,才在司马澄的搜捕中维系下来。
这些日子他们驻在紫竹林外,并未闲着,一边注意着朝廷动向,一边联络其他各地弟兄,准备合作一处,另觅栖息之地与司马澄抗衡,所以每日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云飞飞心里暗暗想着,李清容比皇帝晚出发,报讯后都离开多日了,可皇帝带来追捕他们的人马,迟迟未到,莫非有什么阴谋?
心下越想越是不安,但料想自己能想到的,如杜秋风之流的谋士,不可能想不到。这日遂乘了杜秋风帮叶翔针炙完毕,走下楼时前去询问。
杜秋风点头道:“不错,我们也在打听皇帝动静。那狗皇帝现在已经调集了大队人马,由兵马大将军左天靖带领,缓缓围向这里。但速度却是出乎意料的慢,明明一天可以走完的路,足足磨蹭着个三天才走完。我估计他是想着等我们这里的开天盟弟兄再聚上一聚,好一网打尽。”
云飞飞惊讶道:“啊,那我们还不赶快准备撤离?”
杜秋风抬头望向楼上,叹息道:“若是这时候撤了,公子必然又会自责,无法领袖众人扬眉吐气。他好容易有了重新振作的决心,不可去动摇啊。宁肯再等一等,让他复原些再离开吧。”
楼上的雕花竹棂,始终紧紧关着,连窗内淡黄的帘帏,亦低低垂着,纹丝不动。但他们知道,房中那个男子的血,还是滚热流淌的,纵然曾经冰冷过,至少此时,他的血,必是滚热的。即便只为兄弟和朋友炽热的注视,他也不肯或者说不敢让自己的血冷下来。
“他还有多久才能复元?”云飞飞热切地望向杜秋风,只盼他告诉自己,明天一觉醒来,叶翔依旧是那笑傲天下的绝世剑客,天下无双。
杜秋风却沉默了,白皙的面颊,浅浅的皱纹不知不觉深了起来,深深如刻。
正文 第十六章 撤离(一)
好久,他才答道:“公子伤得那么重,想完全复元,只怕,短期是不可能了。何况武学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公子给狗皇帝折磨了半年,一身功力,已给磨挫近半,所以即便伤势复元,也不可能恢复原来武功了。”
云飞飞心下一沉,倒似给人抓住心口捏了把般,有些喘不过气。她吃吃问道:“那么,叶子自己知不知道这情况?”
杜秋风摇了摇头,云飞飞已经叫了起来:“他不知道?天!”那么当叶翔千辛万苦坚持下去,最终仍是失败时,会是何等地寂寞痛苦?
杜秋风抬起眼,目光深邃地似一眼看到云飞飞内心,然后微笑道:“公子自幼习武,我虽不说明,想来他心中还是有数的。只是他性情外柔内刚,我们不说破,他自是也不提,但必会加紧练功,力图恢复了。”
云飞飞还只是心头忐忑,还在再问时,突听外楼外远远传来丁香的尖叫:“不好啦,不好啦!”
杜秋风、云飞飞一齐冲出楼外,只见丁香将紫竹的曲桥踏得嘎嘎乱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冲过来边大喊大叫:“不好啦,皇帝派的人追杀过来了!”
杜秋风惊讶叫了一声,面容上又显出恨恨之色,道:“狗皇帝,必是昨晚加快速度昼夜兼程赶过来,好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哼!”
他也正要冲出去,只听“吱呀”一声,楼上的窗户竟然开了。叶翔沉静立于窗口,扫了一眼惊慌之中的云飞飞等人,淡淡吩咐道:“秋风,传令下去,所有人等,立刻撤入紫竹林,不许和朝廷兵马硬碰。”
他伸出手,在窗外蔷薇上轻轻一捋,已握了一把花瓣在手中。手一松,如蝶的粉红花瓣飘飘扬扬飞起,洒落满天,有落于几人衣襟的,也有远远飘入池水的,缓缓随波荡漾。叶翔便在那落瓣之时有些凄凉地叹道:“纵是我们人人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又怎禁得住那无数的铁骑铮铮,千军万马纷涌而至?”
杜秋风急道:“公子,可一旦退却,困守紫竹林内,更是不智啊!紫竹林中虽有精妙阵法相护,可司马澄身边,也不乏能人,顶多延宕个三五日,必能攻进来啊!”
叶翔唇边掠过微笑,却有些冷:“我记得,我以前说话,你很少这般置疑。”
杜秋风的脸色一变,忽然长揖一礼,扭头向林外奔去。
叶翔遥遥凝注,虽是看不到刀光剑影,金戈铁马,却已隐隐听到了兵刃撞击声,咆哮喊杀声。恍惚,又看到那个气度沉稳的男子,那般温文尔雅地微笑,带着猫捉老鼠的玩味,用轻酌的美酒,掩饰眉宇间的得意。叶翔的手渐渐捏紧,捏成拳头,嘴角亦泛起冰凉的冷笑,那么压抑地哼了一声,忽而一拳击在窗上。
清雅的素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