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帝凰之永夜-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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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为了安抚她自己那颗想要发狂抽人的心脏,冷晴帮炎子明脱外袍的时候,一直低头小声念叨着“这位是大爷,你要淡定。这位是大爷,你要淡定”,但冷晴也因此而没有瞧见,炎子明唇边,渐渐浮起的那一抹浅浅的笑意。
待冷晴终于做好一切,再抬头去看炎子明时,却见炎子明已经抿着唇角,一脸毫无防备地安然入睡了。
冷晴见状,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终究,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倘若不是太过放心她,这二十多年来,连自己的父皇母后都时刻戒备着的他,又何以在她面前卸下了防备?
最终,冷晴吹熄了床边小几上亮着的那盏烛火后,便独自抹黑去了清心殿的后殿。
虽然炎子明之前对冷晴说了那些表白心迹的话,可冷晴觉得,她既然拒绝了,她就要守好本份!类似那种会让炎子明误会的事情,她能不做,就最好不做,不然到最后,最受伤害的人,还是炎子明!再说了,说到底,这里是炎子明的地盘,她一个似客非客的人,还真没什么资格去跟炎子明争论谁该睡哪里,所以啊,她还是乖乖地去后殿睡炎子明的床吧!
* *
晨光初现之时。
清心殿。后殿。
绕过那扇约有一人多高、三米余长,上绣着波澜壮阔的山河,又搭着数件衣物的屏风,但见冷晴发丝稍显凌乱地坐在那张宽大得不像话的金丝楠木大床上,盖在冷晴身上的那条厚实的棉被,已经滑到了冷晴的腰间,露出了冷晴那穿着洁白里衣的上身。
须臾,就见冷晴默默地抬手擦掉了她额上那细密的冷汗,掀被下床,从屏风上取下她睡前脱下的衣物,又按着顺序,一件一件地穿上。
待将那层层叠叠、颇为麻烦的衣物穿戴齐整,冷晴随便扒拉了下她那有些凌乱的发丝,用搭在屏风上的那条紫色发带堪堪绑住,冷晴就绕过她身前那扇屏风,朝后殿的殿门走去。
冷晴是在今晨的黎明时分,在噩梦中惊醒的。
冷晴记得,她那个短暂的梦中,满是血红色的雪花,血红色的天地,血红色的人影,还有那曾一度成为了她的心病,最严重时,甚至能让她夜不能寐,那一声声挥散不去的哀怨语调……
想起那个竟能让如今的她惊醒的梦,冷晴不由自主地抬头一摸额头,果然!额间又有冷汗渗出了。
从冷晴懂事时开始,这么多年来,冷晴一直在潜意识里告诉她自己,时间久了,再沉重的伤痛,也会成为过去,再深刻的记忆,也会慢慢遗忘。
可是今时今日,冷晴才知道,记忆这个东西,你越是想要封尘遗忘它,一旦当它破尘苏醒,便会比你封尘遗忘前,来得更加凶猛恐怖!如今,冷晴只想问问她自己——
何为过去?何又为……过不去?又或者,过去与过不去,不过是她的一念之间罢了?
“谁酿的酒,那么烈!”一声十分突兀的,带着几分宿醉意味的念叨声,忽然传进了冷晴耳中。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冷晴,终于在这一声语意不清的念叨声中惊醒。
冷晴抬头看去,却不知她自己何时竟已走到左侧殿中分隔内、外殿的那扇满月型镂空雕花拱门前来了。而昨夜如孩子一般缠着她喃喃自语的炎子明,此刻正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弓着身子坐在内殿墙下摆着的那张金丝楠木床上,蹙眉揉着额头。
见状,冷晴抿唇一笑,一边往内殿走,一边调侃着:“烈?你不是挺能喝的吗?想当初我们初见的时候,你可是把牧文晾一边,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都行的,怎么不过在筵席上喝点酒儿就醉成那样了?”
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炎子明揉着额头的手下意识地一僵,他当即循声抬眼看过去,见是冷晴,炎子明这才放下心来——他还以为是哪个宫女呢……
朝冷晴回以一笑后,炎子明继续揉着他的额头,同时解释道:“大梁的酒那能叫酒?你以为那大梁的酒和我们赤冰的酒能比?那些南地人喝酒,基本只为图个意境,不管什么酒都酿得跟水似的,我就是连喝十几坛也醉不了。可我们北地人喝酒多是为了驱寒,不管什么酒都酿得极烈,随便两坛子下去,放倒一个大汉绰绰有余!”
对于炎子明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辞,已经走到金丝楠木床边的冷晴权当充耳未闻。
只见冷晴居高临下地斜眼睨着坐在床上的炎子明,开口就是一句:“说白了,其实你是不能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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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何为过去3
“咳咳咳……”冷晴的话音尚未落地,炎子明便似是被冷晴如此犀利且一针见血的问话给惊到了,左侧殿中,瞬间飘荡开炎子明似被呛到一般的咳嗽声。
须臾,就见咳嗽过后的炎子明低头,用他那揉额头的手揉了揉鼻尖,而后如此嗫喏道:“到也不是不能喝……”话音一顿,炎子明如孩子一般地抬眸觑了一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的冷晴,才如是小声地补充道:“一坛酒的量还是没事的。”
于是,空阔的左侧殿中,就见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床上的炎子明面色似有些赧然,而站在床边的冷晴……一脸的——面无表情!
“你大爷!你丫不能喝还在筵席上喝那么多!你都闻不到你自己身上酒气有多重吗?!你丫霸占了我的床也就算了……”就见冷晴一边冷着脸训斥着,一边抬手指着炎子明只盖到腰间的那条橘色缎面棉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自己闻闻,现在连我的被子都带着一股熏人的酒气!”
虽然冷晴说出此话前,并没有去嗅她那条棉被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可是光是此刻充斥着冷晴鼻尖的那股令她发晕的酒气,冷晴也能预料到她那条棉被的下场。
就见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床上的炎子明闻言,脸色更加赫然了。
须臾,只听得某人语气委屈地小声呢喃着解释道:“我也不想喝啊,所以我装不会喝了啊!可我原以为装不会喝就能躲过去了……起先的确是躲过去了,可我哪里知道,萧直那个混蛋后来居然拉着那劳什子燕国使臣一道来给我‘敬酒’,顺带着还捎上了坐在我旁边的杨阁老,逼得我不喝都不行!
杨阁老和萧直到还好,他们到底是我赤冰国的大臣,凡事还有个限度。最可恨的是那个劳什子燕国使臣!!我与他分明是初次见面,绝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他就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席上那么多文武大臣他不去喝,非要挑着我一人喝!”
对于炎子明最后那句话,冷晴觉得她实在不好明着说什么,于是,冷晴只能于心内默默吐槽:人家可不是跟你炎子明有仇吗?就你这天下闻名的‘傻’太子,愣是娶了人家那美名远扬、备受宠爱的公主,人家同是燕国人的能轻易放过你??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就你这装傻的太子爷自己不觉得吧!
最后,只听得炎子明话音一转,如此咬牙道:“萧直这厮这两年真是越发大胆了,居然敢趁着接风宴整我,回头看我不收拾……”
此间的二人,谁也料不到日后之事,多少年后,冷晴想,如果现在的她,知道将来会是那样一番局面,即便她对炎子明无意,现在的她,也该对炎子明好一些的,至少,不应该总是三句话就与炎子明抬杠、甩脸色的。
然而,等到冷晴想明白这些的时候,匆匆流逝的时光早已经回不到过去,而故人……也早已不在原地苦苦等候……
因为不知道将来,所以,此刻的冷晴,一贯地奉行了她和炎子明三句话就开始抬杠的品性——
就见冷晴不等炎子明咬牙切齿地吐完他胸中那口恶气,冷晴便潇洒地一挥手,十分不给面子地打断了炎子明。同时,只听得冷晴语意不屑地嘲道:“你可行了吧!自己酒量不行,还赖那什么萧直和燕国使臣!你也好意思?!”
冷晴话虽如此,可是冷晴说完后,冷晴又自己仔细想了想,除了初见之时她见到过炎子明饮酒外,那之后,自从她跟着炎子明来到这赤冰国后,她的确没有再见过炎子明饮酒了,平日里饭桌上,那更是连酒的影子都瞧不见的!如此说来,觉得炎子明能喝,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你是不知道萧直,那厮表面上看起来正直忠义,一颗肝胆照明月,其实他心黑着……”估摸着昨夜在筵席上,炎子明真是被萧直那厮整到了,堂堂赤冰国的储君,竟然张口就开始抹黑他们赤冰国的忠义大将军!
“我说爷啊!您怎么又宿在这左侧殿了?!难怪后殿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就在这档口,一声十分低沉且魅惑的嗓音带着石破惊天的气势,打断了炎子明欲要抹黑萧直的言词,铺天盖地一般地响彻了整间左侧殿。
一听见这咋咋呼呼,似乎恨不得将殿顶都掀了的声音,炎子明下意识地闭嘴,又和冷晴对视了一眼,意料之内的,炎子明从冷晴眼中也看见了想同的想法。
随即,冷晴与炎子明一同朝着那方用来分隔出左侧殿内、外殿的那扇满月型镂空雕花拱门看去。果不其然,不过眨眼的功夫,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身穿棕色皮甲,墨发高束,大步流星的王泉就出现在了冷晴与炎子明的视线范围内。
说起来,冷晴每次看见王泉或者牧文穿这么一身单薄且冰凉的皮甲,在这大冷天里东游西晃的,冷晴就忍不住打哆嗦。
这次也一样,一瞧见王泉又穿着他那身侍卫常服出场,冷晴就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哆嗦:不是她造作,实在是她看着都冷啊!可是每次她瞧着,王泉和牧文竟然都像感觉不到冷一样!这算是人比人得死吗?冷死的……
这厢冷晴在那里自怨自艾,那厢,就听得炎子明似咬牙似无奈地叹道:“王泉,一日不作你会死吗?大清早的,你就不能消停些吗?”话音一转,又听得炎子明语气平淡地问:“说罢,何事?”
就见王泉闻言,脚下步子迈得更大,几乎三步并作两步,如兔子一般地窜到了坐在床上的炎子明跟前。
待王泉先笑得一脸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几乎与他并肩而立的冷晴后,王泉便笑着朝炎子明如此谄媚道:“爷,前些日子您说要小的在司中的狐朋狗友帮忙打造一柄便于携带,且造型精美的匕首,还要在匕首柄上铸上‘晴’字一事,爷您可还记得?”
虽然冷晴听清了王泉的话,且听见王泉话中明显提到了一个“晴”字,可冷晴依旧是一头雾水。尤其是王泉在说话前,故意笑得一脸莫名地瞥她的那一眼,冷晴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端坐在金丝楠木床上的炎子明闻言,却是挑眉,面上显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造好了?”
王泉闻言,连连笑着点头应道:“那是自然!没造好小的能跟爷您提起这事儿?”
“拿来。”炎子明也不跟王泉废话,直接朝着笑得一脸自豪的王泉一伸手,意思简洁明了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原本笑得一脸自豪的王泉闻言,当即拉下了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换上了一副愁肠百结的表情,便听得王泉语气哀怨地说道:“爷啊!小的好歹也帮您办了事儿,还办得漂漂亮亮的,您说您就不能给小的一张好脸瞧吗?”随即,又听得王泉话音一转,勘称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