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花:倾世红颜-第9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母后变成今日这般狼狈的模样,我心头一阵异样的伤怀,只是轻轻走上前,弯下身抬手拨开她额前的几缕已经略略花白的乱发,母后怔怔的抬头看着我,神情呆滞而迷茫,却又忽然失声的尖叫起来,“妖女,你不要过来!你这个妖女!”
我站起身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母后惊恐道:“你这个妖女,你要给本宫也下毒,本宫不是故意骗你的,不要给本宫也下毒!救命啊!”
母后惊慌的跌跌撞撞跑远,我看着她已经微显佝偻的背影,心头怆然,晨间湿冷的寒风吹在我的身上,激起一股凉意,我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鬓间的发丝被风吹乱,肩头忽然一暖,我转眸一看正是殷祁,他为我系上他的披风,轻声问道:“身子不好,怎么还站在这风口上?”
我转身看着乾元殿紧闭的大门,“父皇和三哥他们都还在里面。”
殷祁的眼神也看向大门,里面依旧静谧,我不知道父皇会与元庆说些什么,为何又忽然要将我特意支开,心头纷乱无比。
哐啷!里面忽然传来了刺耳的瓷器碎裂声,“逆子!”父皇有气无力的喝骂声传来。
我心头大惊,疾步上前就要一把推开那殿门,手臂猛的一紧,是殷祁抓住了我的手,他眉间满是无奈,只是道:“不要进去,芷萱。”
我死力的挣扎却被他越欑越紧,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只是哭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心头撕裂的痛楚袭来,父皇,父皇。。。。。。
殷祁只是紧紧的将我抱在胸前,轻柔的拍着我的背脊,“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萱儿,都过去了!”
“求求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那是我的父皇啊!”我死力的捶打着他,他却将我抱得更加紧,我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哭的肝肠寸断,直至无力。
很久很久以后,那殿门终于被打开,我的眼神死死的看向里面,父皇枯瘦的身体已经直挺挺的倒在榻上,地上是碎裂的青瓷药碗,一片狼藉,元庆背对着门口,他的身影隐在了窗外朝阳射进来的光晕中,那光芒样的刺眼,刺目的让我看不清楚,榻前的张公公嘴角流着刺目的鲜血,已然断气身亡,殷祁的手这才轻轻的松开了我,我一步一步走向里面。
殿里死一般的沉寂,元庆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走至父皇的榻前,父皇苍老浑浊的双目还睁开着,双手无力的伸向一旁,似乎想要努力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我看着他苍白青紫的面庞,心里忽然忆起了幼时那个会笑着抱我起身,开怀大笑,乐呵呵道:“朕的萱儿又长高了!”的父皇:
那个素日对哥哥姐姐很是严厉,对我却永远是慈爱笑着的父皇;
那个会拉着儿时的我小小的手,陪我玩捉迷藏的父皇;
那个经常将年幼的我抱在他的膝上,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的父皇;
此刻的他,却静静的躺在榻上,再也不会为我说笑话,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父皇!”我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手指紧紧的攒住父皇的衣袖,呼吸几乎快要凝滞,身子抽搐的几近痉挛。眼泪铺天盖地般迷蒙了视线。
“三妹。”元庆叹息着拉我起身,我止住泪意抬头看着他,元庆的眉间冷毅,俊朗的脸上此刻竟有无尽的风霜!
啪!我劈手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凄厉的咆哮着:“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他已经将皇位给你了!为什么你还是要杀了他,他是你的父亲啊!”
元庆紧拧眉头,许久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无比郑重的向父皇磕了一个头,声音响亮,“皇上驾崩!”
远处的殷祁站在门口的光晕处,默默的看着殿里的一切,我紧紧抓着父皇渐渐冰凉的手臂终于嚎啕大哭,声音幽幽的在空旷的大殿上回旋,久久不能散去。。。。。。
贞宪二十四年腊月初九,皇后陈氏连同禁军统领宋兴发动宫廷政变,庆王带兵进宫讨伐之,同日,德昌帝于乾元殿病逝,传位于三皇子庆王欧阳元庆,谥号秦世宗,享年四十九岁。
乾元殿前,白雪纷扬,我一身素服,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天空飘飞的白幔,心头恍惚,方才一夜的时间,父皇逝世,敏敏丧身,六宫上下都已经挂起了漫天的白幔,廊间的灯笼已蒙上一层白纸,王公大臣,内监宫女们皆是穿着素白的丧服,父皇的丧期为一个月,昨日一早,各部院大臣和官员已经到本衙门宿舍中集体住宿斋戒。散闲官员则齐集于午门斋戒住宿。斋戒期间,京城不准作乐,禁止丧服嫁娶活动。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我抬手抚上朱红的廊柱,远处朝阳冉冉升起,金黄色的琉璃瓦上,厚厚的积雪渐渐化开,变成晶莹的水珠自房檐上滴下,我静静看着,心头只觉得空漠,时至今日,千帆过尽,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到最后,到底还剩下了什么?
沉香匆匆走了过来,“公主,太后娘娘的妹妹珠儿姑娘求见。”
“让她过来吧!”
珠儿眼圈通红,自廊下闪身走了过来,双腿扑通一身跪倒在我眼前,哭道:“唐姐姐,求你去救救我姐姐吧!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再不去皇上就要赐死姐姐了。”
我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珠儿哭道:‘方才皇上带人来了昭阳宫,面色铁青,我知道因为庆王妃的死皇上一直对姐姐怀恨在心,今日一定是要将姐姐置之死地!唐姐姐,我求求你,去救救姐姐吧!”
我心头一转,仍是淡漠道:“你前面带路吧!”
珠儿欣喜的连连向我叩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昭阳宫高高的玉阶钱,我拾级而上,老远就听到了翠羽凄厉的声音:“你这个孽种,做了弑父的勾当如今还想弑母么?”
我心头一紧不由的加快脚步紧走几步,殿内的元庆负手而立,身后几名身强力壮的内监恭敬的候着,元庆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朕念在母后昔日与已故的父皇感情深切,父皇独自在九泉之下必然孤寂,今日特来送母后下去陪伴父皇的圣驾!”
翠羽嘶声的笑着:“只要你不要伤害元澈,我的命你拿去也无妨!”
元庆右手微抬,身后的内监会意立刻上前,一把夺过翠羽怀里哇哇大哭的元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绫,麻利的缠在翠羽的脖颈上。
“住手!”
我疾步奔进殿内,走至元庆身前,“三哥,敏敏已然身故,纵是你现在杀了她为敏敏报了仇又有何益?我已经答应过父皇要保全她和元澈的性命,只求你看在父皇的份上,放过她吧!”
内监手中的白绫绷的咯咯直响,翠羽的面色已近青白,只是痛苦的睁大眼睛看着我,我的声音已近乞求,凄然道:“三哥!”
元庆眉间冷毅,眼神看向翠羽,那目光深处冷冽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那似要逼出的恨意几乎要将翠羽生吞活剥一般,许久才漠然挥手道:“罢了!”
内监闻言这才松开手中的白绫,翠羽顿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元庆看了我一眼,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独自一人当先一步走出了大殿,我从内监手里接过元澈,淡淡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殿里只剩下我与翠羽两人,我弯下身将元澈放到她的怀里,翠羽一把接过元澈,紧紧抱住,我冷声道:“皇上因为敏敏的缘故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翠羽抬头直视着我,眼中恨意突显,恨恨道:“你不要以为你为我求情我就会感激你,我不稀罕你的假惺惺的好意,我恨你们每一个人!你们都不得好死!”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看着她,漠然道:“如若不是我答应了父皇要保全你和元澈的性命,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错事我还会原谅你?”
我说罢转身就要离去,翠羽在身后嘶声喊道:“苏惜若,为什么我这一辈子都斗不过你,纵是机关算尽,如今也仍是要落得这个下场!为什么?”她哀凉的哭泣声传来,回荡在耳畔。
我没有回头,只是停在原地,“如今先帝已逝,今后太后娘娘就安安分分在这昭阳殿了此残生罢!”
我抬步就要跨过门槛,翠羽忽然疾步上前紧紧攒住了我的衣角,我低头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惜若,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求求你!”
我顿住脚步看着她凄楚的神情,脑海中当年浣衣局那个淡然向我笑着的女子的轮廓渐渐清晰,我终于淡淡开口,“什么事?”
翠羽低下头,哽咽道:“皇上对我恨之入骨,我自知时日无多,我死后,求你还能念在当年的姐妹之情,将澈儿送出皇宫,找一户普通人家,我不求他今后大富大贵,惟愿他能平平安安过一生,莫要再投身在这豪门贵阀了!若惜,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翠羽只是不停的为我砰砰磕着头,白皙的额头上顷刻间已是血肉模糊,一旁的珠儿也在一旁凄然抹泪,我弯身拉起她,颤声道:“我答应你!元澈是我异母弟弟,我自会保全他的,你好自为之吧!”
我不再犹疑,举步走出了昭阳宫的大门,身后翠羽绝望的低泣声传来,高高的殿门前,我只是木然的走下台阶,天空还零零星星飘着几片薄雪,轻轻打在脸颊上,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沉香在身后追了上来,“公主,天寒地冻,你还有身孕,这是要去哪里?”
我依旧茫然无措般走在雪地里,声音空洞,“沉香,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要跟来。”
沉香依言停在了原地,我独自漠然的向前走着,心底苍凉,只是漫无目的的在重重宫墙之间穿梭。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才停下脚步,眼前的城头上,虽有宫人的刻意清洗,却仍是残存着浓浓的血腥味,粗躁的城墙上还有着干涸的褐色血浆,城头上的白幡飘零,那白色刺得我直睁不开眼睛。
这才看到远处元庆独自一人单手掌在城墙上,轻轻的抚摸着那上面粗躁的青砖,神情凄怆,寒风卷起他素白孝服的衣角,无限的悲凉!我缓缓走至他身后,
许久才轻声道:“敏敏从来没有怪过你,她是自愿的。”
“自愿的么?”元庆轻嘲一笑,“可惜我还未来得及好好补偿她,她就已决然离去,今后漫长的余生,我又将情何以堪?”
我满目含泪,低头哽咽道:“敏敏临死前曾跟我说过,来生,她只愿做一个平凡的乡间女子,她再不是华阳郡主,你也不是庆王殿下,你们就再不会被这些宿命纠葛所困扰,如今她人已逝去,如若在天上看见三哥你如此感伤,她一定也会伤怀的。”
元庆的手指死死的嵌在厚实的城墙青砖缝隙中,身子轻轻颤抖着,低低道:“来生么?此生我与她就已经错过,她至死都还在为我着想,为我牺牲,我今生已经如此负她,来生还有何颜面去见她?”
几片薄雪轻轻洒在元庆的背脊上,那雪花瞬间化开,变为一滩水迹,瞬即消失不见。
新晋的御前执事首领内监杨忠全匆匆自远处躬身赶来,“皇上,礼部的张大人在乾元殿求见,向皇上请示先帝的丧葬和皇上的登基大典等事宜。”
元庆背过身去,迅速敛了神情,这才转身淡淡道:“朕知道了!”
杨忠全高声唱道:“皇上起驾啦!”
远处侯着的一干宫人忙不迭的跑上前来撑起明黄的华盖,簇拥着元庆浩浩荡荡离去,我看着元庆渐渐远去的身影,心头哀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