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花:倾世红颜-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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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我已是热泪盈眶,禁不住轻声道:“前辈的琴声清越空灵,让人闻之望俗。”
老者合掌微笑,“姑娘的身子可好了?”
我轻轻点头,“多谢前辈的一番救助之恩。”
老者捋着长须笑道:“姑娘不必多礼,老夫名唤玉松子,姑娘与老夫总算颇有渊源,这忘忧谷地处偏僻,人迹罕至,昨夜姑娘你恰巧晕倒在谷外,老夫游历归来正好路过这才救下了姑娘。”
他顿了顿,复又看向我,皱眉问道:“敢问姑娘脸上的伤势是何药所伤?”
我低下头,“是一种波斯传来的秘药,名叫“羞花露”。”
玉松子恍然道:“原来如此,果然是漱玉当年研制的毒物造的孽,如今又要老夫来为她补救了!”
第六十一章 漱玉
我惊异的抬头看向玉松子,“漱玉?”
玉松子点头,“是老夫那不懂事的小师妹,她从小就聪慧异常,是师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可是她年纪虽幼小,却心气颇高,一念之差就走上了邪路,十多年前她偷走师父秘藏的《五毒经》逃出师门炼制天下毒物,做了一件大错事,害死了很多人,漱玉毕竟年纪小,一时害怕就逃往西域,她研制的那些毒物也随之流传至西域,师父听闻这件事后,追至西域将她擒回,却又不忍伤她性命,只将她囚禁在谷里以作惩戒,哪知漱玉一时羞愧竟然自尽而亡!”
“那这”羞花露“也是她所炼制的了?”我小心的问道。
玉松子点头,掀起衣袍下摆悠然站起身,“姑娘请随老夫来吧!”
我依言跟随在他身后,随他走出草亭,来到院中一处简朴的居室里,玉松子在墙上一副陈旧的古画上轻轻一拍,旁边的墙立刻分开,出现一条几尺款的通道,我惊异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奇景。
玉松子闪身走进了通道,我也小心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通道里阴暗狭窄,紧走几步,面前光亮大胜,赫然是别有洞天,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宽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张冒着寒气的冰床,上面安静的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只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却丝毫不掩她与生俱来的美貌,面若芙蓉,肌如冰雪!
玉松子走到冰床前,“她就是漱玉,当年她被师父废去功力,一时悔恨自尽身亡,不想却还留下一丝心脉,师父感念她能及时醒悟,就施法将她的心脉护住,将她安置在这寒冰床上,到如今已有十多年的光景了!”
我不解问道:“前辈的意思就是她现在还活着了?”
玉松子摇头,叹道:“这么多年来,她的这一丝心脉一直存在,直到昨夜我探她的脉搏意外发现那丝心脉竟然不在了。”
“不在了?”
“嗯,小师妹她已经仙游了,这么多年来她的心结未解,一直尚存这一丝气息在这人间徘徊,如今去了也好,能够早日超脱这尘世何尝不是一件乐事!”玉松子眉间一片欣慰,复又转身看向我,“姑娘你今后可有何打算?”
我低下头苦笑道:“如今的我失去一切,又身中蛊毒,不过是想尽快赶回家乡,去见见昔日的亲人一面罢了。”
玉松子看着我良久,忽然问道:“姑娘可曾想过恢复自己的容貌?”
我诧异的看向他,自嘲笑道:“我容貌尽毁,大夫都说治不好了。”
玉松子含笑摇头,“非也非也,若是姑娘不嫌弃老夫小师妹的这幅面皮,老夫倒是可以相助姑娘一臂之力!”
我闻言大为不解,“恕惜若愚钝,不懂前辈的意思。”
“本门有一密传的换脸之术,名唤“舊颜”,可施法将两个人的面貌互相交换,姑娘的脸毁在老夫师妹所制的毒物下,如今她人已故去,空留这副好面相也是暴殄天物,相信师妹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我惊骇的听着玉松子的一番话,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话!换脸?世间竟然有如此的奇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第六十二章 浴火
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玉松子,他似察觉到我的所想,合掌笑道:“姑娘你肯定觉得老夫这番话是匪夷所思怪力乱神之说,我忘忧谷几百年来在医道和用毒上是自成一派,不敢说是出神入化,但这世间能与忘忧谷匹敌的人士也是寥寥可数!这舊颜之术也一直是密传,只有每代的承接衣钵的弟子才能知晓!姑娘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想好了就来找老夫如何?”
玉松子说完飘然离去,留下我独自一人在石室面对冰床上的那具尸体,我失神的俯下身看着那女子的睡颜,她不过十六七的年纪,生的也是那般的绝代风华,丝毫不亚于我本身的美貌,而我,就真的只能选择这样一条路吗?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换上一副陌生的面孔,以后殷祁还会不会认识我?
心底做着剧烈的挣扎,是要继续保留这一副被毁容的面目,一辈子在人们鄙夷和厌恶的目光下生活?还是换上这一张脸面?
我的手心抚上纱巾下自己的脸,伤口上的结痂粗躁无比,硬硬的划着我的掌心,石室里昏暗的烛火映着地上我斜斜的身影,我缓缓站起了身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然,既然上天如此待我,我为何要认命?
我不再犹豫举步走出了石室,通道里的明明灭灭的火烛光线在我脸上交错,脚下的步子坚定而决然,玉松子与珠儿两人就站在出口处。
我走上前恭敬拜倒:“请前辈为惜若施法!惜若愿意一试!”
玉松子微微点头,郑重问道:“姑娘当真考虑好了?要知道舊颜一旦做成,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惜若已经决定了,此生绝不后悔!”我低头朗声答道。
玉松子轻叹一声对身边的珠儿道:“珠儿,下去为为师打点药材吧。”珠儿依言下去。
我心头一定,俯身再拜,“谢前辈成全!”
是夜,月黑风高,凉风习习,月上中天时,石室里,四周燃着几支蜡烛,光影交错中,我站在漱玉的尸身旁看着她沉寂的睡颜,心中万千思绪凌乱着,珠儿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汤,她将药碗放下甜甜道:“师父,药已经熬好了!”
玉松子端起那药碗放在鼻尖略略一闻,微微点头,随即将药碗递给我,“这是老夫以曼佗罗、天仙子、七厘子、蟾蜍几味药材制成的麻醉药汤,姑娘且将它服下,稍后才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我接过药碗饮下那苦涩的药汁,果然,不出一盏茶的时间,脑海中就隐隐有了晕沉的感觉,手脚也开始不停使唤的麻痹,玉松子取出一只细长的银针轻轻在灯下轻轻炙烤,在我手臂几处穴位利落的扎下,沉沉的倦意顿时涌来,我的眼帘不听使唤的下垂,耳边传来了玉松子的声音,“珠儿,将你漱玉师叔的章门、商曲、膻中几处穴道扎针!”
耳边嗡嗡作响,脸上一阵隐隐的疼痛,我努力想开口说话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第六十三章 蜕变
醒来时我已经不在那间石室,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脸上闷闷的疼痛感觉传来,我疑惑的抬手一摸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经被层层纱布蒙上,我从床上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的自己只留了眼耳口鼻在外,看不清楚面容。
“师父刚刚还说姐姐这个时候应该醒了,果然姐姐就醒了!”是珠儿推门进来笑道。
“珠儿妹妹,我睡了多久?”我疑惑的问道,竟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清脆动听,不再是从前那嘶哑难听的嗓音了!我惊疑呼道:“我的声音?”
珠儿甜甜笑着,“姐姐的嗓子被那羞花露灼伤,是师父为姐姐治好的。姐姐你自前夜睡到今日了,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哦!”
我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己的声音竟然这样就奇迹般的变好了,那玉松子的药果然厉害。
珠儿上前笑道:“师父说姐姐这伤口还未痊愈,这纱布需要七日后才能拆下,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过不了几天姐姐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容貌了!”
我忽然想起了石室中的漱玉,小心问道:“那漱玉前辈现在身在何处?”
珠儿微微一叹,“师父昨日已经将漱玉师叔下葬了,就葬在谷中后山的杏花林中。”
我心头感激,“珠儿,可不可以带我去拜祭一下漱玉前辈?”
珠儿甜甜的笑着,“我这就带姐姐去吧!“说罢她亲热的挽上我的胳膊,我随她走出房门,外面是正午刺眼的阳光,此时正值初春,到处万物复苏,院子里一片新绿。
我随珠儿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小山丘前,这里四处遍植杏树,此时正值二月,杏花开满枝头,林间不时落下纷纷扬扬的杏花花瓣,杏树林的尽头有一个新坟,上面还燃着未熄灭的香烛,我料想这便是漱玉的坟墓了!
珠儿扶着我走上前,坟头上的灵牌上书:“忘忧谷弟子唐漱玉之位”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
珠儿上前对着坟墓拜了两拜,这才转身对我道:“这就是师叔的墓地,师父说这里是师叔当年最喜欢的地方,所以才将她安葬在这里。”
我上前恭敬的对着漱玉的坟头下拜,看着灵位上唐漱玉那几个几个大字心头忽然一阵恍惚。
唐漱玉,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小小年纪就学到一身本领,却又不慎走上邪路,最后竟要羞愧自尽!你不过也方才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啊!
身后的珠儿忽然笑道:“师父来了?”
我赶忙起身,只见玉松子从远处走来,杏花林间,玉松子须发尽白,一身白袍衣袂飘飘,自有一股出尘的气度!
我上前对玉松子微微福了福身,“多谢前辈对惜若的救治之恩!惜若感激不尽!”
玉松子含笑点头捋着长须,“看来姑娘的声音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眉头微拧,又问道:“老夫探姑娘的脉搏时意外发现姑娘体内似乎有中了蛊毒的迹象?敢问姑娘可有此事?”
我苦笑道:“实不相瞒,半年前我中了一种名叫“魅蠡”的情蛊,每月十五必须服用解药,否则就会全身剧痛痉挛而死!”
玉松子了然的点头,“这蛊毒老夫也曾听说过,相传是来自南疆的苗族巫师所创,后来才传到中土,而这情蛊又是蛊毒中最难解也是最霸道的一种,这种蛊毒的解药配方不难知晓,只是解药配制的先后顺序却马虎不得,只有下蛊的人方才知道各种药材配制的顺序,其他人若是随意配制这解药,稍有差池就有性命之忧!”
第六十四章 唐萱
我小心问道:“连前辈也不能解这蛊毒吗?”
玉松子点头,心中一凉,我无声冷笑着,李承桓,想不到你竟然要用这般厉害的情蛊来困住我!而如今的我,也是该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谷中的日子清静而宁和,没有一丝外物来叨扰,好像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惬意的生活了吧!这些年的我,哪一天不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走着每一步,可是到头来,自己终究还是输了,输了一败涂地,输的惨不忍睹!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当初的自己在决定走上复仇的这一条路的时候何曾想过,这赌注竟然会如此的大!要赔上我一生的幸福!肩头飘落几片杏花花瓣,我不经意抬手拂去,心中的意念渐渐坚定!
七日之后,我忐忑不安的坐在镜前,看着玉松子小心的将我脸上的布条层层拆下,一直被蒙住透不过气的脸上的肌肤此刻只感觉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每一个毛孔顷刻间都张开,宛若新生!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眼看镜中自己的脸,直到听到珠儿的声音:“苏姐姐,还不快睁开眼睛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