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满天下-第6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忽又听得素馨在外面自言自语道:“花二和尚怎么会死在这儿呢?一定是他发现有强敌过来,本想到这儿来避难的,但是才刚启动房子想让它陷下去,自己还没钻进就被人了结了。宝宝,你说是不是?你家德雨叔叔也说过这个小房子是最好的避难处,既然好,就说明是外人进不去的,自己又可以出来的。但我在外面怎么可以把它升起来,让我钻进去呢?否则宝宝得与你妈妈一起在露天过夜了。嗯,回头看着地图再想想办法。”
安在下面一听,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这房子还有避难的用处,这么看来,以前勇和被人追讨所谓的武功秘笈时候一直躲在这儿住是有道理的,万一不行,他就把自己陷在里面,人家发现不了他,他就逃过一劫。那么如果找找,一定可以发现可以升高这个房子的机关。好,事不宜迟,趁花春花不在,只素馨一人,没有功夫,耳力有限时候赶紧寻找。于是快快找到蜡烛,从朱淮怀里掏出火石火棉点燃了,开始四下里寻找。
古人再精巧的设备在安眼里犹如孩子玩的积木,三下两下她就找到房子的机关,原来下沉要用那个屏风,上升只要朝里拉开窗户,微一使劲就可以把房子升上去。当然,已经有了出路,何必还闷在黑屋子里?安当下启动机关,让房子升起,虽然听见上面素馨一声尖叫也没住手。待见窗户露出地面,她回头看一眼朱淮,决定不带上他,就虚点一指解开他的哑穴,自己箭一般直冲云宵。
上面的素馨被房子的骤然升高搞得立足不稳,死死抱住宝宝蹲着不敢起来,直到房子升势停止,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却见已经离地八九尺,要下去光靠她是不可能了。过得一会儿见一个年轻男子从屋里钻出来,在外面伸了伸懒腰,回身往屋顶一望,见到素馨,客气而疏远地道:“上面是宋夫人吗?如果准备下来,在下愿意效劳。”
素馨搞不懂他的立场,不敢下去,只得道:“不敢有劳,奴家的姐妹不久就来,让她来做这些好了。”
朱淮见安不顾而去,心里也是颇为沮丧,虽然他也想过出去后各奔东西,但见安这么一句话没有地走,还是接受不了。看素馨一付不放心他的样子,他也懒得辩解,扭头往外面走。走到大门口,已经听见杀声震天,忽然想起刚才山崩地裂般的那一炮,再看看路上没头苍蝇般乱钻的百姓,心里明白,扬州的气数也是尽了。便也不再出去,到灶间取点米面等物,又回花园里的小屋。这时花春花已经回来,素馨也已被她抱下来。三人两下里作个介绍,后面的日子就同甘共苦了。只要不是与安在一起,朱淮都是公认的有智慧的人,他把既担忧丈夫,又担忧时局的两个女人照顾得很好,时常给她们排解忧虑,但多的他就不说了。
花春花见他诚恳聪明,忍不住闲时教他点自己最拿手的医术。日后朱淮以医术起家,成为当地首富,这是后话,不提。
安出去走在阳光明媚下的扬州城里,最先看见的是漫无目的游走的百姓,有的背着家当,有的抱着家小,哭嚎着“鞑子打进来啦”,偶尔停下来交流一下哪里有安全的信息。但很快就有一种声音响起,“城亡了,我们还哪里去?左右一个死字,不如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顿时,这个声音一传十,十传百,顷刻响遍整个扬州上空。大人小孩老父幼女,一个个操起家伙。游走的人群再不漫无目的,大家一齐涌向已经被轰溃的西被城角。
安想,这下热闹了,轰开的城墙才有多大,这些人上去,即使再筑起一道类似的人墙都绰绰有余。虽然他们手里拿的只有菜刀火棍,但好汉抵不过人多,清兵要想冲开西北角恐怕得费点力气了。
果然,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清兵杀得混身是血,刀也卷了,矛也歪了,可不怕死的百姓还是前赴后继地冲上来,他们有的甚至没有家伙,男人用最原始的牙拳打脚踢,女人用最原始的牙咬指挖,只要有一个清兵给落单,立即就有一帮人围上撕打,每个死掉的清兵都面目全非,死状恐怖。
安看着这些,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究竟帮清兵造出加料的炮弹是罪孽,还是帮助结束扬州城百姓被围之苦。看着扬州城百姓是如此地拒绝入侵,她心中帮助结束痛苦的理念开始动摇。
这等血腥再看不下去,抬眼间,仿佛天地都变成了红色。安抱住脑袋,此时真喜欢自己是只笨拙的鸵鸟,把头钻进沙堆,就可以把周围的战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怎么可能?于是她只得悄悄飞走,跑回城外多铎的中军,想着要么偷偷收拾东西走了回京去。隔得远了,光是看看战报,是怎么也不会受那份刺激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床上有人躺着,还呼噜打得山响。不由火大,才走出没一天,他们就敢把床转给了别人,虽然自己是要开溜的人了,但卧塌之上岂容他人酣睡?说什么都不允许。安心里本就郁积着一口无名之气,从扬州城出来就闷闷地,陡然看见可发泄之处,那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了,于是挽挽袖子上前,但临到床前又想不出该做什么恶作剧举动,杀人伤人自然不行,那就在那人后面大吼一声如何?但安很快自己否定自己的想法,外面炮声连天,吼得再响亮也没它炮声重,那人在那么响的炮声中都睡得着,再吼他几句他也一定只会当是蚊子叫。安无奈看着那人,再看看那床,终于小手一拍想出主意。纵身上去一一解下帐子的系带拽在手里,等全部解完,就呼啦一放,帐子掉下来全压在那人头部,安早已先一步跳开,背着手看那人动静,不想也知道,那人一定会气得冲出来骂人。安正要个与人对骂的机会,即使还没吵起来,现在已经感到无限好玩。
果然见那人顶着一头帐子“豁”地坐了起来,大喝一声:“什么人?”
安一听不妙,这怎么象是王爷多尔衮的声音?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见他大力拉扯掉帐子,安忙逃升到屋顶横梁上趴着,只露出半个头张望。但心里却越发觉得好玩,等待着看多尔衮怎么发作。
多尔衮好不容易钻出来,四周一瞧,没人,而门却是开了,看来是谁进来出去过。他不相信有人可以越过外面的众侍卫进来,而只为寻他一记开心。普天之下敢寻他开心的人还不多,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于是也不搭理,没事人一般地装着四处看看,然后坐下来喝水看手头的折子,他心里清楚,小家伙自己会得耐不住跳出来。
安看着多尔衮没事人一般,心里一转念,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顿时觉得上不得下不得,处境颇为尴尬。如果多尔衮占着地方不走,她就一直得趴在上面看,如果他在下面吃香的喝辣的,那在上面闻得吃不得,不更要命?想到这儿,肚子还真不争气叫了两声。但此时就跳下去就太没面子,说什么都得坚持坚持,于是从腰带包里掏出一块糕来小心地吃。
但那玫瑰松子糕给她压来压去早就给压松了的,才咬得一口,整块糕就分崩离析全掉下去,位置不前不后,刚好是在多尔衮头顶。安一看不妙,只得下来使力卷走,人就只有完全暴露在多尔衮面前了。
多尔衮嘻笑着看着她道:“你还是呆不住了?”
安懊恼地道:“本来是要与你周旋一二的,但吃糕时候掉下来,眼看就要掉你头顶,我只好现身来救你啦。”
多尔衮一笑,也就不再与她纠缠,问道:“你刚从外面回来,那边怎么样了?”
安不想说,只得当没听见地问:“对了,王爷,既然我已经来了,你还来做什么??
多尔衮笑道:“看看你的加料炮弹效果怎么样?不错,确实厉害,炸出的口子以前我们即使打上百来炮也就这个效果。那三个红毛子缠着我问我要配料,我把他们绑了送回京去了,你怎么感谢我?”
安摇头道:“怎么还要我感谢你?本来我是可以从他们身上把那些借你的银子敲回来的,现在给你断了财路了。”
多尔衮站起来,一边道:“我叫多铎筹备还你的银子,扬州城里多的是富商。”
安想起城里男女老少齐上阵的场面,不忍地道:“如果是那样得来的,那我宁可不要了,那银子是沾血的。”
多尔衮意识到什么,问道:“大家说你失踪,你是不是进城去了?究竟看到点什么?”
安低下头道:“好惨,扬州城的人连牙齿指甲都用上了,那个被炮打开的缺口尸体已经堆成另一堵城墙。”
多尔衮明白安的心理,便严肃地道:“安,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如果他们肯出钱出力,以我们满人二十万之众还打得入关吗?我知道前明打到后来,守关将士连饭都吃不上,穿衣盖被什么的就更不必说,否则你以为他们是那么容易倒向我们吗?现在打到自家门口才知道急了,才知道赤手空拳上阵,晚啦,那是螳臂挡车。他们不是爱惜他们的财物吗?不时不肯拿出来支援朝廷吗?好,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亡国之人是无法保有他们私产的道理。”
安听着又觉得有道理,但马上道:“你以前不是说要保护地方势力吗?”
多尔衮站到院子里往扬州城望:“那要看他们怎么配合我们。我可不能留着他们的钱让他们反清复明。至于其它,安,战争都是要流血的,你觉得我们有刀的杀没刀的不公平,那是你没经历过我们先祖的年代,先祖努尔哈赤为什么要起兵?因为当时我们在自己家住得好好的,但汉人硬是打上门来欺负我们,占我们的牛羊,抢我们的姐妹,我们梢有反抗,他们就血洗我们的村落,我祖努尔哈赤就被他们俘虏去过,后来逃了回来。你一定知道我们起兵伐明时候喊出的‘七大恨’吧?那全是真的。我现在推行汉化重用汉臣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阻力?那是因为有很多人的祖宗是被汉人杀掉的。但是我认为那是狭隘的观念,既然想在中原立足,一定就得开阔胸怀,海纳百川,否则容易步元朝后尘。不过很多具体操作就不是我管得了的,我也得考虑八旗将士的士气啊。”
安低头不语,她又觉得多尔衮说得有理,又可怜扬州城的百姓,一十不知道怎么说才可以阻止发生的这一切。
多尔衮知道她,便拉她进门,笑道:“帮我一个忙,去看看任意。然后在济南等我过来。”
安明白他的意思,拒绝道:“不,我知道你是想赶我走,免得插手你们的杀戮,我不能看着那么多人被杀。”
多尔衮看着安,沉吟半晌才道:“好吧,我与你一起回去,这样你就放心了吧?你避一下,我把这件睡皱的衣服换了,我们立即就回去。”
安这才满意地离开,因为她了解清兵对待被征服城市的政策,只要多尔衮不在,大家都不敢擅自改变。但他不知道的是多尔衮换衣服时写了个条子叫小厮送去多铎处,上面写的是“杀鸡儆猴,威慑后人。”
第五十三章
一行出门也就十个人十匹马,多尔衮和安,安的四个徒弟,和多尔衮带来的四个随从。出了大营,多尔衮才道:“我还没见过长江,这次在济南见了黄河,并不觉得怎么样,水流浅得很,农家都在河滩上种着粮食。走,我们往南去,看看长江是怎么样的。”
安应声道:“水漫起来时,两条河都汹涌得很,非常可怕,但平时还是长江壮观一点。这样吧,西边正打得厉害,我们从扬州城东绕过去,一直到镇江,到白蛇娘娘水漫金山的金山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