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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部分

明谋天下-第401部分

小说: 明谋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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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张居正实际上开刀的是整个官僚体系,他将所有的税赋归到一起收缴,便变相的消除了地方官加摊税赋的机会,要知道,这年头老百姓都没什么文化,各项条例的解释权在地方官手里,官府随随便便编一个税赋的名头,他们就得老老实实的交,但是一条鞭法实施之后,老百姓们就算不知道那各种名目的税赋自己该不该交,总该知道自己一年只交一次就够了,再有收税的那肯定就是地方官胡乱摊派。

    如此一来,在收缴税赋之时,辅以朝廷强大的监察体系,便可以最大限度的减轻老百姓身上的负担,令他们不受苛捐杂税的困扰,这是针对税的改革。

    在赋役一道上,张居正将所有的粮食和丝绢等其他各项物品,统统折成银两收缴,就大大的减少了人工的成本,一个简单的道理,运一百石粮食需要十几个民夫,但是折合成银子,不过五十两左右,一个小箱子就可以轻松送到京城,其中节省下来的人力何止十倍。

    而且将粮本位逐渐换成金本位,最大的好处就是金银不会腐坏,张居正改革之后,国库的税收猛然暴增,已经不仅仅是收支平衡,而是税收大于国库用度,这些税收既然是以金银的形式存放在国库当中,自然不担心像粮食一般会腐坏。

    如此经年累月,结余下来的银两也十分可观。

    更重要的是,将粮食等物折合成银两,方便计算和收缴,减少了官员们做手脚的机会,堵住了原本税制当中存在的种种漏洞。

    但是可想而知的是,他这两项制度,触动的都是官僚体系的利益,等同于将官员们的灰色收入强行剥离出来,分给了国库和百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让一众官员如何能够受得了?

    不客气的说,若不是张居正早有先见之明,将中央大权牢牢握在手中,怕是一条鞭法刚刚提出来,就会登时夭折,王安石的前车之鉴还摆在原地!

    而如今要重启一条鞭法,理所当然要面对的,依旧是庞大到极点的整个官僚体系……

 第六百五十一章:黑心钱不是钱啊!

    千万不要以为,有了皇帝的旨意,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大明朝的文臣是历朝历代,最难对付的大臣,涉及到矿税这样的大事,不动则已,真的要动,那可不是任何人耍耍小聪明就能用文字游戏糊弄过去的。

    这是朝政!不是过家家!

    想至此处,朱赓等人的脸上总算是浮起了一丝把握。

    先前在朝议之上,的确是他们占了下风,一时不慎将王锡爵逼得急了,连一条鞭法取代矿税的话都说出来了,更被陛下抓住口风,命他们廷议出个结果来。

    但是这终归是国家大事,不是意气之争,他们这些人执掌中枢,对柄机要,此刻坐在内阁当中冷静的推敲,总是要拿出一个足够过硬的理由的。

    废矿税是废矿税,启用一条鞭法是启用一条鞭法,不可贸贸然混为一谈。

    皇上虽趁他们一时心神失守下了诏谕,可到底须得廷议来最终定论,不然的话,恐怕诏旨到了六科,也会被封驳回来。

    王锡爵耳中听着朱赓的质询,扫视着底下一干大臣的神色,见得众人一言不发,便知这也是他们共同的意思。

    今天若是拿不出一干过硬的理由来支持用一条鞭法取代矿税,即便是有皇帝在金殿上的金口玉言也作不得数。

    所谓君无戏言,指的是经过内阁和六科共同认可审核之后的诏谕之言,不是皇帝随便开一句玩笑话都能套用君无戏言的。

    “诸公不必着急,以一条鞭法代矿税,非是老夫一时脑热,而是仔细思量过后的结论!”

    沉吟片刻,王锡爵缓缓开口道。

    众臣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顿时将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众臣皆知,先帝开矿税,乃是因宫中用度不足,不得已而为之,尔后宫中大火,三殿二宫皆被焚毁,先帝命户部拨银重修,可户部存银不足,内库又因连年大战,无银可用,故而群臣方才默认了先帝收缴矿税之举!”

    王锡爵叹了口气,却是说起陈年旧事来。

    矿税的征缴,最远可以追溯到万历二十一年左右,那个时候矿税还没有在全国铺开,仅仅局限于直隶,浙江,河南等几个省份,矿税太监的行为也相对克制,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是已经有大臣觉察出苗头不对,开始上疏弹劾,不过朝堂诸公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大明朝的皇帝,历朝历代都有下民间搜刮一番的习惯,做的不太过分,朝中大佬们也就不至于反应太过激。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陛下,可不单单是想要搜刮一番这么简单,尝到矿税的甜头之后,便不顾众臣反对,任命了更多的矿税太监,赶赴各地收缴矿税。

    任何政策,只要全面铺开到全国范围,就会出现无数种难以把握的状况了。

    神宗的本意是征缴矿税补充内库用度,但是实际操作当中,矿税早已经成了一种名头,矿税太监每至一地,往往是借矿税之名,盘剥商贾士绅,带回大笔银两取悦皇帝。

    由此而带来的后果就是,朝廷在百姓当中的名声越来越坏,千万不要以为,矿税太监找的都是有钱人家,就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

    事实上,作为最底层的的老百姓,上层的任何动荡产生的后果,最终都会转嫁到这些可怜的老百姓身上。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士绅,名下可能有几百亩田地,府中便可能有十几户佃农,矿税太监一至,为了保住性命,这些士绅不得不筹集银两,抛家舍业,甚至不得已之下,不得不将手中田地卖出,以求平安,而这带来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这些佃户原本的生活被打乱。

    买下田地的人,必定是另一士绅或者商贾,府中有自己的佃农,不一定会再用他们,御史登时便会面临着失业变成流民的风险。

    若是这士绅的运气好些,举家业能够侥幸打发走矿税太监,对于老百姓来说,更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些老爷们在矿税太监那吃了亏,转头是要在他们这找回来的,于是可能原本六成的地租变成了七成八成,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逼得急了,人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各地烽烟!

    作为朝廷的衮衮诸公来说,自然看得出来这其中的联系,所以才有各种请罢矿税的奏疏,这种游离于朝廷制度之外的额外税收,给社会带来的影响大多是负面,而且是不可控的。

    但是另一方面,朝臣们的地位也很尴尬。

    矿税带来的灾祸是事实,但是它的确缓解了朝廷的用度,尤其是这几年,各种大战花钱如同流水一般,朝廷国库的银两却是屡屡告急,甚至有些时候,连官员的俸禄都要靠内库拨银来发,而内库的银两,又大部分来自矿税。

    黑心钱也是钱啊!

    这种情况下,让文臣怎么壮起胆子跟皇帝死磕,要求罢免矿税。

    再往后,国库充裕了几分,又闹出了宫中大火的事情,堂堂一个大明朝廷,作为朝议之用的三殿两宫遭了大火,能不修吗?开什么玩笑!

    可国库手中不过是充裕了几分,要启动这么大规模的工程,到哪去找银子?

    说不得,还要从矿税头上打主意。

    朝臣们捏着鼻子,也只好默认了皇帝收矿税的行为,这些话若是在朝廷之上,群臣心知肚明,却是不会说出来了,但是此刻在场的人都是阁部大臣,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王锡爵扫视众人一周,忽的叹了口气,道。

    “前几日老夫入宫,力谏陛下不可为张居正翻案,但陛下却反问老夫一句,国库用度不足,群臣既不许收矿税,又不许皇上改革税法,谓之欺凌百姓,那银两究竟从何而来,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俸禄从何而来?若是朝廷无银可用,难道就不会根基动摇?”

    一句话说的一干大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最后,老首辅驱散脸上的些许惆怅,最后总结道。

    “故而今日廷议,并非是要议如何以一条鞭法代矿税,而是罢矿税之后,朝廷用度该从何而来,若不以一条鞭法代之,便请在场诸公拿出个章程,能保证废矿税之后,朝廷尚能正常运转!”

 第六百五十二章:我说我的,你们谈你们的……

    不得不说,王锡爵提出的问题很现实,大明朝廷这些年来的正经税收是越来越少了,全靠着各种歪门邪道的工夫搜刮来的银子维持朝廷运转,而这所谓的歪门邪道当中,最大的一条来钱路子,就是征缴矿税!

    罢黜矿税容易,只需要皇帝一句话,将派出去的矿税太监全都召回来便是,反正矿税这玩意本来就不是朝廷的正式法令,拨乱反正容易的很。

    但是问题是,罢了之后呢?

    朝廷的正常税收不足以支撑国库用度,到时候去哪找银子……

    “即便是如此,老夫也觉得,不可重启一条鞭法!”

    大佬们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有一人打破了沉默,却是武英殿大学士沈鲤。

    作为张居正的天然反对者,沈大阁老是绝对不希望让张居正的改革政策重现天日的。

    “何况矿税与一条鞭法并无必然联系,罢矿税也未必就要启用一条鞭法,昔年张江陵执意改革,以致朝廷动荡不安,群臣敢怒不敢言,岂非前车之鉴?矿税之祸遗患已久,纵然有补充国库用度之用,可并非置百姓于水火之理,为今之计,当尽早罢黜矿税,再图后计!”

    在场众臣的脸色变了变,沈阁老这话说的未免有些不负责任了。

    这话中的意思,就差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罢黜了矿税国库会用度不足,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先废了矿税再说!

    “沈阁老此话差矣,矿税为祸一方,自当罢免,可国库岁入不足,亦是亟待解决之事,我等既身为朝廷重臣,做事岂可不顾后果!”

    有人不乐意了,说话之间虽然没有直接反驳沈鲤,但是到底带了几分刺意。

    众人循着声音,发现开口的是户部尚书赵世卿。

    赵尚书心情很郁闷,要知道,如果这在场众人当中有人不想废掉矿税的,恐怕莫过于赵世卿莫属了。

    无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户部就是管银子的,只有他这个当家人才知道要用每年收上来的那点税赋银两辗转腾挪有多么不易。

    许多时候他这个户部尚书都得厚着脸皮进宫去找皇帝求内库拨银。

    这还是这两年有了一大笔额外进帐,国库充裕了许多,若是放在以前,只怕是更为艰难。

    不过说起来,赵世卿的性格并非是高调之人,何况他接掌户部才一年多,资历威望都不是很足,今天本是打定了主意不出什么风头的,但是沈鲤这两句话却是让赵尚书的火气腾腾腾往上冒。

    敢情你只管领了罢黜矿税的功劳拍拍屁股走了,到时候京城上万的官员们发不出俸禄来,受责难的可是他这个户部尚书!

    沈鲤脸色微微一滞,倒是没料到他本是和稀泥的两句话,会惹起赵世卿的不悦。

    户部尚书可是和吏部尚书,左都御史合称为外朝三巨头的人物。

    赵世卿的性格并不激烈,可一旦开口,这分量可也不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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