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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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从四月初宇文温带着家眷及一干班底离开长安去安陆后,老管家等了一个月左右便按郎主的吩咐将西阳郡公府邸变卖,所得款项用于遣散府内仆人。
黄阿七母子暂住的城郊别院也被处理,对于这个曾经出卖主人的仆人宇文温不能放心使用,故而老管家给了黄阿七一笔钱让他自行谋生。
黄阿七母亲陈氏的病情在别院暂住期间得到缓解,重新搬到长安城居住前一个月也比较稳定,只是入夏以来病情再度恶化黄阿七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不见好转。
他在一家酒肆做店小二收入微薄,眼见着母亲病情恶化没耐何便到赌坊去以小博大未曾想欠下巨额赌债,非但没钱医治母亲反倒不时被债主上门催债。
赌坊是濮阳郡公府名下产业由二郎君宇文智及管理,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讲人情,黄阿七招惹上了便没得好果子吃,每次那帮人上门催债都是将他打得半死。
原先用老管家给的钱买的小院也被黄阿七卖掉了和一户人家同住,陈氏病情愈发恶化又见儿子为了自己欠下赌债天天被打,心力憔悴下终于在林有地登门之时见了这个干儿子最后一面随即撒手而去。
林有地花光自己积蓄和黄阿七一起将陈氏下葬,宇文十五和张鱼亦出了许多钱帮忙,虽然说是好兄弟不用还但林有地还是郑重许诺日后必定还清。
眼见着发小黄阿七死了老娘欠了一屁股债没着落,林有地支支吾吾想请郎主宇文温赏他口饭吃,最主要是宇文智及不敢上门来讨债能让黄阿七躲过一劫。
前几日在林有地郑重作保之后宇文温便让黄阿七做了门房,一日三餐管饱有地方睡觉也不愁被债主上门讨债,宇文十五、林有地带着黄阿七到赌坊‘讲数’把那欠下的赌债本金一次偿还,当然是以林有地预支将来数年的薪水为条件。
宇文温经过大门时正好遇见黄阿七,见他低着头畏畏缩缩便微微一笑:“既然有地帮你作保,你便好好的在府里做事,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是,郎主。”黄阿七低眉顺眼。
在府中转了一圈宇文温让宇文十五留下打点各项事务又带着张鱼出了门,黄阿七恭敬的问道:“郎主这是要去哪里?”
“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宇文温潇洒的甩开折扇摇着向门外走去,“长安乐坊如此多美娘子就算不摘,看一看也是好的。”
宇文温带着张鱼在长安大街上转来转去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小巷内,他让张鱼在外放风自己闪进一处院子。
“郡公,所托之事在下均已安排妥当。”
院内小屋里,‘大明忠魂’杨济将几件特殊的裲裆(背心)放到宇文温面前,裲裆前后各缀着一块铁板看起来像个胸甲。
“刀呢?”
“在这里。”杨济拿出几把带鞘长刀,做工精良不过看上去十分崭新应当是新打造的。
宇文温将一把刀抽了出来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新磨砺的刀刃散发着寒光,他掂了掂分量随后站起来挥舞了几下收刀入鞘:“好刀。”
“郡公,在下有一事不明。”
“讲。”
“可靠么?”杨济面色凝重,却只说了这三个字。
“不可靠。”宇文温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值得么?”杨济面露疑惑。
“值得。”
杨济和宇文温对视片刻随即微微点头:“郡公既然已有定策,在下便不多语。”
“他们如何了?”
“蠢蠢欲动。”杨济面露不屑。
“日子呢?”
“快了。”杨济十分肯定的说道。
“就按约定的办。”
“郡公,还有一事在下不解还请郡公释疑。”杨济面露凝重起来,“郡公何故亲自上阵?”
宇文温闻言看了看杨济,微微一笑:“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本公有何资本如此托大?”
“可。。。”杨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
“你是想说本公双臂无力去或不去都没区别吧。”宇文温自嘲的笑笑,随后收敛笑容:“本公曾听过一句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与杨兄分享分享。”
杨济是从明末穿越来到这个时代,而宇文温(余文)自称是前世被杀的宇文温于千年后再度‘重生’到这个时代,如此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他两个都是‘千年老妖’,有同类间的惺惺相惜。
杨济于崇祯十五年自刎殉国时有二十五岁,余文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时年二十四岁,故而他叫杨济做杨兄自认为理所当然。
见着杨济端坐他轻咳一声说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
杨济听完喃喃自语复述了几次随后双眼一亮,起身一个长揖:“在下受教了。”
“本公府邸一堆仆人多是耳目光是周旋便十分头痛,你这几日再细细回顾计策是否妥当,若有破绽可自行修补。”
眼见杨济点点头,宇文温起身走到窗外望着某处方向喃喃自语:“这隐藏任务我一定要亲自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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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思念
安陆城外,锣鼓喧天,人头攒动。(全本小说网,https://。)
来自长安的天使到达安陆,安州总管宇文亮带着一众文武官员以及安陆士绅出城十里摆出大阵仗迎接。
天使出发前朝廷已派出日行四百里的驿使前往安陆通传消息,故而安州上下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
此次天使从长安经武关故道一路往东南下,经过荆州总管府随后来到蔡州继而往东经过安州军控制的唐州来到随州。
随州刺史随即派出信使连夜南下通知安陆准备迎接朝廷使者,安州总管府众官员立刻行动起来打扫官衙整理市容,接旨的全套装备也擦得干干净净。
十里亭外迎住了来使,一行人簇拥着天使鸣锣开道浩浩荡荡的前往城内总管官衙,道路两旁张灯结彩生怕全城百姓不知道朝廷和安州和解了。
而西阳郡公府也是热闹非凡仆人们忙里忙外大扫除,厨房里杀鸡宰鹅忙作一团,一处小院被整理得桌明几净,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正指挥着家仆布置家居被褥。
此次天使南下安陆,随行的还有上月出使长安的安州使者们以及安固郡公尉迟顺一家,至于府邸的男主人西阳郡公宇文温则留在长安另有任用。
为了冲散男主人滞留长安不能归来给府邸蒙上的一层阴影,女主人尉迟炽繁决定把迎接父母一家到来之事置办得隆重些讨个好彩头。
仆人们都换上了崭新的行头管家李三九挨个检查仪容,刘彩云在厨房督阵,护院头领张定发副手符有才特地嘱咐手下们注意:“一会若是有一家三口叩门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因为有了上次男主人宇文温带着两名手下回府却被新来的护院打了一顿的教训,此次两位头领是千叮咛万嘱咐那帮一根筋要注意。
虽然管家李三九已经派了马车到总管府候着将郎主岳父一家接回来,可也得防着出什么意外,万一二老带着夫人妹妹径直过来找到地方要进却被乱棍打出那他们两个死的心都有了。
先前派到城外的家仆已经传来消息:安固郡公一家随着朝廷使者来到城外,需等天使在官衙宣旨之后方能离开,管家李三九又让人再度检查一遍接待工作是否还有缺漏。
“来了,来了”门外翘首以盼的张乙满、胡三子跑入大院大声喊着,本就站在院内的尉迟炽繁闻言领着仆人走大门准备迎接父母。
两辆马车在几名骑马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府邸门前停下,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尉迟顺夫妇及女儿尉迟明月,第二辆则是两名老仆和行李。
“娘!”尉迟炽繁跑上前与母亲王氏和妹妹相拥喜极而泣,一家人终于团聚场面感人,管家李三九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上前劝说先入府再叙。
接风宴开始,尉迟炽繁与父母和妹妹欢聚一堂,府中仆人们也在偏院摆开的流水宴上大快朵颐,一餐晚饭吃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才结束。
一家人诉说着离别之苦,尉迟炽繁说了离开长安后到安陆生活的点点滴滴尉迟顺和夫人边听边点头,这些事女婿宇文温在长安时已经大致和他俩说过。
随即尉迟顺也说到五月起被软禁的事情来,若是没有女婿来长安他们怕是没几日好活了,说到悲痛之处王氏和两个女儿又是抱头痛哭一番。
趁着没有外人,尉迟顺问女儿府中是否有仆大欺主的情况发生,因为他发现管家李三九不过是十二三岁模样,而那个护院头领三十多岁生怕自己女儿压不住府中家仆受人欺负。
尉迟炽繁让父母放宽心,这些府邸中的骨干都是夫君宇文温从长安带来的十分可靠,在半途上还亏得那张头领才轻松解决了意图袭击车队的马匪。
至于那管家李三九颇为干练别看年纪轻轻已经把府内诸般事物管理得井井有条,再说隔壁是宇文温兄长一家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既如此,为父便放心了。”尉迟顺和夫人对视一眼放了心,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这是你夫君托为夫捎来的一封信。”
尉迟炽繁闻言如获至宝般接过信收好,管家李三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恰好’出现在饭厅外,请尉迟顺夫妇及小女儿到安排好的小院住下。
“姐姐,今晚我要同你一起睡!”尉迟明月开始摇起她姐姐的手臂,“姐夫说他没回来前让我帮忙照顾你的!”
王氏眼见着大女儿眼眶发红赶紧把小女儿拉过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经事。。。”
“娘,今晚让明月与我一起睡吧。”尉迟炽繁微微一笑,“四娘小时候不就和姐姐一起睡的么?先去洗个澡。”
“好~~~”尉迟明月脸上浮现两个小酒窝,欢笑着跑出去了。
尉迟炽繁回到卧室迫不及待的拿出丈夫的信,先是将信紧紧贴着胸口露出幸福的笑容,随即来到油灯边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
双手颤抖着抽出信笺屏气凝神的打开一看,尉迟炽繁先是一愣随后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落下低声抽泣起来,灯光映照下信笺上只有两个字:
想你。
两个字便将日日夜夜的思念之情浓缩在一起,这简单的两个字凝聚了丈夫宇文温对千里之外妻子尉迟炽繁的朝思暮想。
多少个夜晚的独守空枕,多少个夜不能寐,多少次辗转反则,多少次睹物思人都蕴含在这两个字当中。
“二郎,我也想你。”尉迟炽繁噙着泪光轻声呢喃着,将信笺紧紧贴在面颊上想要感受丈夫的体温、气息还有气味,信笺上传来温暖的感觉让她如同投入了心上人的怀抱。
两人相处之时的温馨片段重新浮现脑海,这一刻她觉得偎依在丈夫温暖的怀里,他用手温柔的梳理自己的长发,用嘴唇亲吻着自己的面颊,在自己耳边低语着:
想你。
敲门声起,尉迟炽繁回过神来擦掉眼泪将信笺收好,片刻房门打开妹妹尉迟明月撞了进来:“姐姐!”
两姐妹躺在榻上盖着一床大被说着悄悄话,尉迟炽繁未出嫁前常和妹妹尉迟明月同寝,姐妹俩无话不说。
尉迟明月钻在姐姐怀中絮絮叨叨的说着长安的事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