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皇后伽罗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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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颍警觉:“好像是有追兵来了!”
“不是追兵,除了马蹄声,还有车轮子的声音!”黑衣人侧耳倾听,“快躲起来,若再是宇文泰的人,被发现就不好了!”
柳春策着缰绳,向街道的另一旁,从马背上下来,紧挨着墙壁躲藏。
喧嚣声越来越近,这嘈杂的声音里,混杂着女人的哭喊,和孩子的啼哭。小伽罗睁大了眼睛,这声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这分明是郭夫人的声音!”
高颍也听得出来:“还有几位小公子!”
小伽罗和高颍探身望去,皎洁的月光下,分明地看清,为首高头大马的是宇文护。身后的百余名精锐士兵簇拥着的,正是宇文泰下令让他去捉拿的独孤全家老小。郭夫人和她的五个儿子,以及沙华被囚在同一个囚车里面,拥抱在一起哭泣。罗夫人被囚禁在另一辆囚车,愁容满面,仰天流泪。
“母……”小伽罗险些失声叫了出来,黑衣人捂住了小伽罗的嘴巴。小伽罗挣扎着,含糊不清地喊:“放开我,我要救我的母亲!”
高颍也很是焦急地看着从面前经过的这队人马,几度想冲上前去,却也只能抑制冲动,劝小伽罗:“不能过去,去了便正中了宇文泰的下怀!”
柳春向黑衣人哀求:“你们不是李太尉的护卫高手吗?求你们,去救救他们一家人吧!”
黑衣人有苦难言:“别说让我们跟这许多精锐兵卒交手,就算救出了他们,以我二人之力,保护你们三个人尚且心有余而力不足,怎么能保护得了更多的人?”
黑衣人在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分了神,被小伽罗挣脱了。小伽罗撒开腿便向还未走远的囚车大喊:“母亲!母亲!”
罗夫人循着声音,看清了不远处正在向这边奔跑而来的小伽罗,转而很是忧愁地摇手,示意小伽罗不要再追上来。
士兵们和宇文护已经听到了小伽罗呼喊的声音,停止前进,宇文护策马回身,走到罗夫人的囚车旁讯问:“谁在叫喊?”
罗夫人掩饰:“没,没有什么!将军只管前行便是!”
宇文护向四周看了看,确实没什么人,很谨慎地带着身边的几个士兵:“跟我去那边搜一搜!”
士兵们搜遍附近街道的每个角落,也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宇文护只好回身,带领着士兵、拉着囚车,继续向大冢宰府进发。
罗夫人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两日来未曾见到小伽罗,虽不知方才救走小伽罗的那黑衣人是什么来历,只要不是和宇文泰是一路人,便可以确信女儿是安全的。罗夫人反倒觉得小伽罗的失踪,也是福,躲过了今天的这场浩劫。
另一边,小伽罗已经被黑衣人救走,黑衣人一只手臂抱紧小伽罗,任凭她百般挣扎,也不心慈手软。
小伽罗挣扎抱怨:“你们这些人,贪生怕死不救我母亲倒也罢了,为何不让我去救?放开我!”
小伽罗见没有人理会她,瞅准了黑衣人的手,狠狠地咬下去一口,黑衣人的手一松,小伽罗险些从疾驰的马背上掉了下去,幸得黑衣人反应迅敏,将小伽罗拉回了马背。
一路策马奔腾,来到城门口。
那守城门的士兵大喊:“来者何人,没有李太尉的命令,不得出城!”
黑衣人拿出令牌,守门士兵得令,大开城门,一马平川,奔驰除了城外。
在城外的护城河边,下马歇息,黑衣人将马儿领到河边饮水。
小伽罗还在闹情绪:“我要去救我母亲,我去救母亲!”
高颍在一旁规劝:“伽罗,你不要再闹了!我们好不容易虎口逃生,你再回去,就是白白送死!”
“你怕死不去便是,我要去你无权阻拦!”
柳春也过来劝:“伽罗,方才你也看到,你母亲罗夫人,是不希望你和她一样被抓去的!你母亲得知你如今安好,便也是很高兴的,你若执意去以卵击石,中了宇文护的j计,岂不让母亲伤心?”
“母亲若是有不测,我便投河自尽!我要救母亲,你们都欺负我!颍哥哥也欺负我!”小伽罗伤心地哭泣着!
黑衣人安慰小伽罗:“伽罗小姐,我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和李太尉的将令,将你们护卫到城外安全之地。断然是不会再让你去送入贼人之手。容我等回去秉明陛下和太尉,定会带上兵卒,再次打入那贼人的巢x,救出你母亲!”
“我怎么能相信你所言不虚?”小伽罗哽咽着抹着眼泪,情绪似乎有所好转。
“我随他们一起面见圣上,这你总该放心了吧?”高颍替小伽罗擦擦眼角的泪水。
小伽罗这才勉强点头答应。
黑衣人牵过一匹马给柳春:“柳春姑娘,你带着伽罗小姐回去,我们就此别过吧!”
坐在柳春背后的小伽罗,回身望一眼高颍,眼眶里的泪水还在,高颍冲她点头,摇手告别。(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022章 阴差阳错(下)
(全本小说网,。)
上官御医站在门口,仰望着星空和接近正中的明月,焦躁地踌躇着。
屋内的碧螺,看护着昏迷不醒的南熏。却等得很是不耐烦,也走出来,抱怨:“上官御医,他们一定是弃南熏姐姐于不顾,自己逃命去了!”
“碧螺姑娘,莫要妄自猜测,潜入大冢宰府里盗取药材,并非易事。但愿他们不要有意外才好,若不能顺利归来,也便是天命如此!”上官御医劝说碧螺。
上官御医放眼望去,油菜花田的露珠,映s着银色的月光,如仙女洒落的珍珠在人间一颗颗。一匹骏马从油菜花田里迈着高亢的步子,向这边奔驰而来。上官御医脸上露出生的希望:“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柳春骑着马,转眼间就到了二人的面前,柳春抱着小伽罗一起下马。
柳春拿出锦盒给上官御医:“药已到手,还望御医快快救我南熏姐姐一命!”
上官御医一边往里走,一边打开那锦盒,当看到锦盒里的花药的时候,惊吓地将锦盒丢落,呆若木j地站在原地。
柳春很是后怕:“上官御医,你怎么了?”
“柳春姑娘,你们拿错了药!”
小伽罗很是困惑:“这是我们死里逃生偷出来的药,怎可能有假?上官御医,看那锦盒分明是进贡给陛下的御用之物,如此珍贵,必然是番红花了!”
上官御医丧气:“此乃半边莲,并非番红花!”
“可是,大冢宰府里的药草,就这味药的盒子最珍贵!”小伽罗更是不解。
上官御医叹气:“半边莲只在梁国才有,本就很稀有。近年来,我大魏与梁国交战,贸易阻断,半边莲更显得稀奇珍贵,故而被大冢宰视若珍宝,也是情有可原的!皆是老夫的不是,若早些画了图样,你们便也不会犯错!”
“上官御医的言下之意,南熏姐姐的毒,便是不可解了?”碧螺的眼神里透着绝望的忧伤。
“半边莲也可解毒,却只能解得了蛇毒,对蜂毒却丝毫无用!此乃天命!”上官御医无可奈何。
“事已至此,你们莫要阻我,我要杀了这个小贱人为南熏姐姐殉葬!”碧螺说着话,拖拽着小伽罗朝着南熏昏迷的床榻前走去。
柳春见状,急忙上前拦住:“碧螺,万万不可,你有所不知,伽罗为了取药,几次陷入险境!”
“柳春,我知道你心软慈悲,今日之事,必须依我。若不是这小贱人闯了祸,南熏姐姐不至于此,她做再多的事情,也弥补不了她犯下的过错!”
柳春还想说什么,被小伽罗制止住了:“柳春姐姐,你不要为我求情,即便是碧螺姐姐留我性命,我也会一死来偿还!”
柳春很爱怜地抚摸着小伽罗清纯的脸蛋:“你还小,若你死了,让疼爱关心你的母亲、父亲和姐姐多么伤心,你想过没有?”
“我母亲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我不怕死,就怕不知道我母亲能不能回来。柳春姐姐,我求你一件事情,如果我母亲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你一定要到我的坟前告诉我!”
“这……”柳春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不只是小伽罗要给南熏殉葬的,她们已经商量好,待到安葬了南熏之后,也一起双双自缢于南熏的坟墓之前,也算了却了和南熏的主仆情分。今生为主仆,到了y曹地府,也愿意为主仆,生生世世服侍南熏,报答南熏对她们的知遇之恩。
想当年,碧螺和柳春因为初入宫中之时,因为不懂得权贵之间的规矩,顶撞了擅闯皇宫的宇文泰,险些被宇文泰要了性命。幸得乙弗皇后以贴身侍女之名,保全了她们,至此之后,二人便全心全意地服侍乙弗皇后。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既然是你心甘情愿的,也便满足你临死之前的这个小心愿!上官御医,若伽罗的母亲平安归来,就拜托你到坟墓之前告知于她!”碧螺走到南熏的梳妆台前,从首饰盒里取出两串珍珠,递给上官御医:“这些都是宫中上好的珍珠,你拿去当了,换一些财物给南熏姐姐置办上好的棺木。再请来金华寺的得道高僧慧远大师来做法事,了却南熏姐姐此生的红尘俗愿!”
上官御医接过珍珠,看了看即将被殉葬的小伽罗,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照办!”便转身离去了。
碧螺和柳春走到床榻前,看南熏的面色越发青紫了许多,鼻息更是微弱了。碧螺一根一根地拔下上官御医扎的银针,拔下一根,便难以忍受地痛苦啜泣半会儿。在一旁观看的小伽罗,更是愧疚了。
拔完了银针,碧螺和柳春将南熏生钱所用之物,一一整理起来。一边整理一边抹着眼泪哀叹:“南熏姐姐也是堂堂的大魏皇后,宾天之后,也只有这么些个陪葬的物件!”
两人整理物品之时,小伽罗一直坐在南熏的身旁,默不作声。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知晓死是什么滋味,也未曾经历过亲人离世的痛苦。记忆之中,也只有曾经养过的一只金丝雀,被野猫咬死了,她哭了三天三夜。
眼下,看着南熏即将离世,这两个不算至亲的宫女都如此伤心,再想想自己的母亲被宇文泰掳走,生死未知。若是母亲死了,她不敢想自己是否比眼前的这两位宫女更伤心。小伽罗也不敢想,如若母亲无事,而她却夭折了,母亲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白日里,府门前母亲翘首以盼她回家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眼前!小伽罗想了很多的事情,一边想着,一边小手抚摸着南熏的细手,泪珠儿汪汪地往下流。
收拾完东西的碧螺和柳春,望着泪人似的小伽罗,以为她是在为南熏的死而心痛。二人不去打搅她,在外面静静候着。
拂晓的晨光照s了进来,趴在桌子上昏睡的碧螺起身,揉揉惺忪的睡眼,望着敞开的房门:“谁开的门,是你吗,柳春?”
“不是我啊……”身边的柳春也醒来,打了个哈欠。
“坏了,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开了门,趁咱们睡着的时候,逃跑了!”碧螺意识到大事不妙,急急向门外走去。
门外没有小伽罗的身影,碧螺悔恨地跺脚:“都怪我,见那小贱人为南熏姐姐哭得伤心,放松了警惕!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年纪,会有这么深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