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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部分

宁为妖物-第264部分

小说: 宁为妖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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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唐玉章停在原来是后院的地方,崩裂的水缸里,聚着一堆虫子。

    好诡异的景象!飞虫遇见大火,正常情况下不是狂乱飞舞,然后失去方向被烧死的吗?

    这些虫子怎么好像是特意躲在这里面的?

    胸前的家神之镜有了反应,像是脉动……唐玉章想伸手把镜子拿出来,却发现自己办不到。

    不过,镜子却自己飘出来了。

    而后,他看见那堆被烧焦的虫子里窜出一抹淡黄色的如烟似雾的东西,它们在虫子上方的空中聚集。

    一个小姑娘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竟是蜉蝣的模样!

    “蜉蝣?!”唐玉章像是被一把利刀刺在心上,聪明如他,心里已经明白了数分。那个蜉蝣没理他。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闭着眼,双手横着,淡黄色的烟雾组成的衣裳飘舞着,像一只闭着眼翩然起舞的蝴蝶。

    唐玉章只觉头昏眼花,差点没晕过去。

    那边,组成了“蜉蝣”的烟雾又从她的头顶开始消散,汇成一条淡黄色的“线”朝他飞过来。

    而后无声无息的钻进了身前的家神之镜里。

    唐玉章呆呆的站着,直到最后一点“线”都彻底消失在镜面上,才陡然回神。镜子的脉动感也迅速增强。

    不过在用力“蹦跶”了数下之后,平息了。仿佛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唐玉章眨了眨漫上水雾的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水缸边。他顾不得手上的伤,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裳铺在地上,又小心翼翼捧起那些死去的虫子放在衣裳上面。

    蜉蝣,她说她叫蜉蝣,而这些小虫子不正是蜉蝣吗?!

    捧到下层的时候,那些虫子再也不是被烧焦的样子。它们是被闷死的。淡黄色,四羽,双尾,仿佛活着一般。

    唐玉章放柔了动作,他总以为下一瞬这些小家伙们就会自己飞起来。

    他宁愿相信这还是蜉蝣故意“治”他的,蜉蝣还在生气,所以借这场火“教训”一下他这个不懂事的毛孩子。

    是这样的吧?唐玉章手上的布条重新浸出血迹,他的面色却淡然得仿佛一点都不痛。

    突然,他手上的动作顿住。身旁的衣裳上,蜉蝣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还残留着一层稀疏虫子的地上,露出了他的手稿。

    全是镜图,娘亲画的、他画的,厚厚一摞呐!

    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唐玉章泣不成声!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家神?!这些破画没了可以再重新画的啊!至于娘亲的手稿,就当是烧给她作伴了。

    为什么她要护着这种东西呢?

    唐玉章记得,这些画纸他都放在房间里,定是蜉蝣将它们找到,然后抱了出来……他想象着她把避火的术法转移到嬷嬷和乌鸦身上。

    想象着她没有任何庇护措施,就这样在火场里穿梭,找到这些手稿。

 第91章 蜉蝣镜·埋葬

    果然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家神,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她比唐家最厉害的人还要强大?

    唐玉章捧起手稿,和剩下的虫子一起放在衣裳里。而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衣裳包起来,又去找了尖利的瓦片,在镜湖边挖个坑,埋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碰到焦头烂额的乌鸦。

    她以为他又被谁带走了,吓得面无血色。见到唐玉章的时候,刚开心一点,又被他重新沾满鲜血和泥巴的双手惊得差点昏过去。

    “小少爷,你这是去做什么了?”乌鸦拉起他的手,老嬷嬷也从家里走出来。

    唐玉章只草草道一声没事,就抓着她问昨晚蜉蝣的情况。乌鸦呆了呆,但还是如实回答。

    “家神大人把身上的那个能避火的水圈给了我和嬷嬷,随后她又转回了火里。说是,要去寻小少爷的手稿……她怎么了?”

    乌鸦略略放低身子,看着唐玉章。

    嬷嬷也走到他身侧,但没说话。她在方才醒来时,已经听乌鸦说昨晚是那个家神大人救了她们。

    若不是有小厮在门口不方便,加上小少爷又不见了,她们两早就去镜湖那边感谢救命之恩了。

    小少爷和家神大人都交代过,对其他人要隐瞒家神大人苏醒的消息。

    所以她们自然不敢张扬开。不过,乌鸦和嬷嬷还是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四处寻找唐玉章的身影。

    “我累了,等一下再说吧。”唐玉章刚说完,就有小厮跑过来。

    乌鸦和嬷嬷心领神会不再追问,只是对着他的伤长吁短叹。唐玉章却无所谓道:“没事,沾到泥土的是布条,换一条就好了。”

    那厢,小厮一口一个小祖宗的叹,连忙转身跑去拿药箱。

    唐玉章安安静静回到家里,换掉手上的布条后,他把手放在心口的镜子上,久久都不曾移开。

    “小少爷,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乌鸦望着他的两个青眼窝,心疼道。

    唐玉章摇头:“我不想吃,让我再歇息一会。”说罢,他干脆倒在自己的床榻上,闭上眼睛。

    可惜,睡意全无。

    下午的时候,终于有小厮抱着孝衣前来报信,说接他去给祖奶奶扣头烧纸。还刻意提及几位伯伯担心他,才拖到现在的。

    担心他什么?担心他被那场火彻底击垮吗?

    唐玉章唤来乌鸦,叫她去打盆水来。乌鸦去打水的间隙,老嬷嬷趁机端来一碗肉粥,逼着他喝下。

    他闭口不提家神的事又是这副模样,她们心中隐隐觉得可能出了大事。

    可她们除了心疼之外,连开导的话都说不出口。当初对蜉蝣有意见的并不只是小少爷一个人。

    乌鸦端来了水,仔细给唐玉章洗了把脸。

    他有些不习惯,紧紧皱着眉。往日里,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做,梳头洗脸穿衣,没有一点商贾大家少爷的样子。

    但唐玉章喜欢那样的自己,不卑不吭、不骄不奢。

    “小少爷,你就暂时忍忍吧。等你的手好了,我自然会把洗脸梳头这等大事交还给你的。”乌鸦拧着巾帕,眉目含笑。

    和他如亲人般相处许多年,她自然是明白他心里的想法的。

    唐玉章故意咳嗽数声,掩盖自己尴尬的时候,老嬷嬷已经开始给他梳头。乌鸦梳的头,拿不出手。

    换上孝衣,收拾干净自己,唐玉章带着老嬷嬷和乌鸦跟在小厮后面去了祖奶奶原来的院子。

    现在还未装棺,所以暂时还停在老人家住的院子里。

    装棺了才会搬到最大的那间堂屋。那里最为宽广宏大,能容下许多宾客,也方便守夜。

    他一身孝衣出现在祖奶奶的院子里时,这里已经飘满了香火的味道。

    “玉章来了,快!快来这边!”三伯最先发现他,红着眼过来牵起唐玉章,将他引到躺在木板上,用白布盖着脸的祖奶奶遗体前。

    在遗体的头那方的地上放着一个还在燃着纸钱的黑色大砂锅,砂锅边上放着蒲团。

    不知是谁塞给他一把纸钱,三伯将他引到蒲团上跪下:“给你祖奶奶烧点纸吧,你能逃过大难,说不定是你祖奶奶在天有灵呐!”

    “是啊,你的院子着火之时,祖奶奶就走了。玉章,你也别怪伯伯们没去看你。”二伯也靠过来。

    大伯和四伯也站在边上,都是一脸凝重和伤心。

    唐玉章在心里心冷笑,他何时变得如此被看中了?不过,他们是他们,祖奶奶是祖奶奶。

    “诸位伯伯,玉章虽然不到十岁,但玉章也是懂事的。祖奶奶是我们唐家的老祖宗,她的身后大事,轻慢不得。多谢诸位伯伯挂念。”

    他捧着纸钱朝他们行过礼,才跪倒蒲团上。

    如此低垂眉眼,温顺好说话的唐玉章可真是不少见。说起话来也是非常中听,几房掌事竟是同时怔了怔。

    他们谁都没看见他掩在长长睫羽下的冰凉眼神。

    唐玉章撕开纸钱,叠了叠,而后放进砂锅里。鼻子一酸,毫无意外的红了眼,祖奶奶待他和娘亲还是极好的。

    只是唐家事务繁忙,祖奶奶又疾病缠身,就不怎么顾得过来。

    不过,当初那些伯伯们尚未放弃生个能佩戴家神之镜的孩子时,是祖奶奶的威严让他们得以不是那么艰难的活下去。

    虽然苦些,却也是可以忍受的。哪像这场火,烧得他的天都快要塌了。

    唐玉章觉得鼻子堵得厉害,泪珠子也忍不住掉下来。但小小的他跪在祖奶奶的遗体前暗暗发誓,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哭!

    大难不死,唐玉章变得更加圆滑。

    假装不知道那场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他和唐家每一个人都相处好。当然,他们还是一样瞧不起他。

    只当他是个傻里傻气的蠢驴。

    岂料就是这种转圜,叫他查出了当初放火的背后凶手和那些帮凶下人。他暗暗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被他刻在心里。

    尔后,他顺利活到十三岁,家神正式出现的日子。

    唐家举行了盛大的仪式,镜湖边被他们挂上漂亮的花朵。甚至还有专门为仪式准备的画舫……

    然而,蜉蝣没有出现。

 第92章 蜉蝣镜·唐泽

    唐府为了唐玉章十三岁生辰的这天,足足准备了两个月。仿佛年前的那场争夺唐家掌事大权的黑暗之战根本不存在。

    不久前,唐家刚刚天翻地覆。

    大伯在家中吃饭时突然被噎死,三伯也在外出谈生意的时候葬身山匪刀下。四伯以这个家不能一日无主为由,推举二伯来掌家。

    其他两个威胁已经消失,唐家二房自然是喜笑颜开。

    当然,他还是故意推辞几次的。不过架不住家人和生意伙伴们的“力劝”,他还是走上了掌家之位。

    四伯成了辅助,但最得力的助手是他的大儿子唐泽。

    唐泽是被他爹当成掌家继承人来培养的,有了这样的殊荣,他早就忘了当初处心积虑的那把火。

    不过唐玉章没有忘,特别是二伯亲自来要他在十三岁之后兑现自己的诺言时。

    关于那场大火的记忆更加鲜活,仿佛就在昨天。他的二伯拿出大家长之势,软硬兼施,言下之意不仅要为他所用,将来还要为唐泽所用。

    “是,侄儿谨记二伯的话。”拔高好几截的唐玉章低垂眉眼,温良顺从。

    得了这句应承,他大方许诺让唐玉章身边的侍女乌鸦嫁入唐家。只要是和她年纪相近的男子,乌鸦可以随便挑。

    这是一份“大礼”,却也是一个枷锁。

    知道乌鸦和嬷嬷同他似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想找个由头把她们牢牢拴住,将来好钳制他呢。

    嬷嬷已经老了,自然要拿乌鸦来下手。

    “多谢二伯的好意,不过乌鸦已经许了人家。年底就会完婚,宁拆十座桥,不拆一桩婚,玉章虽小,却也是常听嬷嬷说过的。再遗憾,也只能如此了。”

    唐玉章笑着,故作遗憾和懊恼。

    在对方看来,他似乎有点为这桩婚事无可奈何。是怪自己提得太晚了吧?不过,只要还没嫁过去,就不晚。

    “哦?那委实可惜了。不知道是那户人家竟有如此好的福分。”二伯故作惊讶问。

    守在一旁的老嬷嬷瞧见他的笑容,寒毛都竖了起来。她赶紧看唐玉章,后者自然是警觉的。

    “一户农家罢了,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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