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妖物-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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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躺在她旁边,背靠车壁,瘦削的身子却像一座护着她的山。
“为何不逃走?”他问。
小姑娘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疑惑的眼睛。他又重复一遍:“你称之为爹娘的那两个人,对你并不好,你为何不逃?”
虽然知道她不逃走于他而言是好事,他还是忍不住问。
“他们捡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姑娘认真道,澄澈的眸子里甚至有些自责,“只是我太笨,总是让他们操心。”
他冷笑,操心?那只是随意的颐指气使,把她当牛做马而已。
“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就算没有他们带走你,你也能活下去。”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还未来得及疑惑,他又道:“救命恩人,是他们自己给你说的吧?”
“嗯。”小姑娘点头,羞涩笑笑:“我愚笨,不懂的很多,都是爹娘教我的。捆柴、拉柴、割草煮来喂猪……好多好多呢!”
她和他断断续续说着话,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男子曲起脚,撑着额头看她半晌,终是伸出两根手指按住小女孩的眉心:“你无须记住那些个该死的人,从此,你只是夕沐。”
第6章 龙舌弓·枭枭
一觉睡醒,她成了白水一样的夕沐。推开马车的小木门,浅灰色袍子和一个清瘦的背影撞入眼帘。
那人回过头,笑容温暖:“夕沐,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啊,嘴角还挂着口水呢!”
“啊?”她一惊,赶紧抡起袖子擦嘴角。然而,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骗,夕沐红了脸,却没生气。
她知道自己为何不愿意生气,这人没有恶意。
话虽如此说,但他是谁?夕沐爬出去,坐在他旁边,搓着自己看起来黝黑发黄的小手思索该怎样开口。
“夕沐,你果然忘记师父了。”男子摇头苦笑,勒了一下缰绳,让马车慢下来。
师父?她挠了挠脑袋,没印象啊!
男子也不生气,耐心解释道:“我是你师父,姓庞,名远山。你还有个师叔,叫枭枭。她脾气不好,你却没少惹她。你叫夕沐,是我从狗窝里捡来的孩子。”
夕沐眉梢一跳,狗窝?他说狗窝!
沉寂在震惊中的她没察觉他嘴角的“奸”笑,只听他继续道:“我们目前住在天水镇,家中还有三只老母鸡,一只公鸡,一只猫儿……”
“师父,那我们是做什么的?”夕沐打断他的话。
庞远山忽然伸手过来揉了一下她水亮的青丝,望着远山道:“寻找水源,打井疏水。不必那些修房造路的差,好手艺呢!”
夕沐也学他眯眼看远处的山,开始向往自己“遗忘”的过去——师父说的手艺,听起来就很厉害。
马车最终停在一个小镇上,夕沐推开门,看见师父已经率先跳下车。
他走到边上的一个青砖白墙的院子门口,抓起铜环扣了扣:“枭枭开门,我回来了。”
喊了好几次,大门后面才传来动静。
夕沐也爬下马车凑过去,木门朝后被拉开,身姿高挑的女人扬着眉毛站在对面。“怎么这么久?找到了?”她瞥一眼夕沐。
女人很年轻,姣好的面容却给人凌厉的气势。
夕沐不自觉往庞远山身后缩了缩,眼前这位的气势,已经在她心里坐实师父说的脾气不好。
不过,还坐实了夕沐的一个小小猜测,枭枭师叔是个大美人。
哪怕此刻她青衣加身,束带简单、发髻也简单,头上还只有一只簪子。但那张脸白皙漂亮,五官精致美妍,只一眼就会让人难以忘记。
若不是脾气不好,现在应该是嫁出去了的……
“这孩子刚刚好些,你别吓着她。”庞远山把夕沐挡在后面,她看不见师父的表情。
但师叔接下来的话音却是柔和那那么一丢丢的。“你先带她进屋吧,我去把马车安置好。”
夕沐偷偷伸出半个脑袋看她,对方却一阵风似的走过。
“走吧,师父给你做饭吃。在路上奔波十来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庞远山把她拉出来,牵着进了院子。
这是个又美又奇怪的院子,清澈的荷花池里长满荷花,中间只有一条小道。
池水很深,小道由石柱耸立拼接而成。夕沐需要小心跨步,生怕自己掉进去。但对面的屋子很干净,灰褐色的斑纹猫儿懒散躺在门口晒太阳。
见他们走过去,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几只鸡也张开了翅膀晒太阳,慵懒舒适。所剩无几的门口空地上摆着石桌和茶具,旁边立着一株和她的腰差不多粗的桂树。
桂树伸出的枝叶恰好将石桌和其周围的一小片地方拢在荫凉中。
“天气热,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庞远山将她拉到石桌旁,夕沐却摇头。“我要去给师父帮忙。”她说。
她认真的模样让庞远山不忍拒绝,只得交给她端菜的任务。
夕沐的人生仿佛从七岁才真正开始,她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都是靠着师父说给她听。
师父说的很认真,师叔却总是嗤之以鼻。
她的师叔像个炮仗,一点就着。但她凶归凶,却从未打过夕沐,只是说话的语气凶巴巴的,不像个女人。
“夕沐,滚去把鸡蛋捡了。”
“你衣服怎么这么脏?赶紧趴下来,我趁手洗。慢了你自己慢慢用木槌锤,听到没?”
“夕沐,叫你别和人家孩子打架。鼻青脸肿的回来,你知不知道买药要花银子的!”
这些都是师叔的常用话,但夕沐每次都乐呵呵接受。师叔或许不知道,她和那些孩子打架,是因为他们说师父和师叔的坏话。
一张白纸的夕沐,长成了豆蔻年纪的白净少女。
用师叔的话来说,她就像是退了丑壳的鸡蛋。几年间,师父和师叔也搬过几次家,但不管搬家多少次,荷塘、桂树还有石桌都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很轻易就填了旧荷塘,挖出新荷塘。
只是……夕沐从不知道是何时挖的。总之,他们把她领出门时,荷塘还在,进新家后,荷塘已经修好。
师父和师叔有时很忙,有时又闲的颓废。
但他们从未教过她寻找水源的方法,也不教她如何疏水。菜式倒是学了不少,反正现在做饭的人已经从枭枭师叔变成她了。
“师父,你究竟何时才肯教我本事?”夕沐堵住庞远山问。
“等你再大些。”他不假思索答道。她问了许多次,他的答案却从未变过,至于要等到她多大的时候,他从不说。
庞远山有时会关上门在房间里挑灯研究更好的方法策略。
夕沐就偷偷爬上屋顶揭瓦看,可惜还没看到开头,就会有一阵风把她整个人扫到荷塘里……
还正好避开用来做道路的石柱。
每回夕沐挣扎着爬到荷塘边上,都会看到朝她伸手的师父和一旁提着灯笼冷脸居高临下瞧她的师叔。
“呵呵呵呵,我明明在睡觉,怎么就掉荷塘里了呢?”夕沐尴尬解释。
庞远山拉住她,轻柔笑道:“快上来吧,水里凉。”
枭枭冷哼:“每回都用这个借口,你就不能想点新鲜的?”说着,她还刻意瞥一眼屋顶。
这个小动作让夕沐的心脏咚咚加速蹦着。
把她拎回房间,枭枭在不远处等合上门回来的庞远山。“你对她太过宠溺了。”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第7章 龙舌弓·后患
“我只是觉得,该对她好一点,怕自己会有遗憾。”他转头看着夕沐的房门,目光明明灭灭。
枭枭冷哼:“遗憾?我是怕后患。”
庞远山没接话,径直走了。枭枭也拂袖离去,走时将一颗小石子踢进了荷塘中,“咚”的一声,荡起数圈涟漪。
黑黢黢的房间里,夕沐蹲在门后,两眼直直看着根本看不清楚的地面。
后患?是说她吗?
翌日,夕沐顶着一对青眼窝和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出门。她想了一整晚,也想不通师父和师叔的话。
枭枭看见她时,见鬼似的大叫一声,后慌忙不迭骂着不省心的丫头把她拎到水缸边。
“你晚上是怎么睡觉的?”枭枭蹙起秀眉责问,手却不停。打水,拿巾帕,将夕沐的脸和脖子都擦了一遍。
夕沐呆呆看着她,抿唇不语。
枭枭叹口气,又领她到自己的闺房,亲手给夕沐梳头。庞远山靠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热闹似的瞧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目光落在枭枭身上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说什么后患,这女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最后,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庞远山忽然看向天空,心里堵得慌。
“找到她(他)……杀之……就自由了。”脑子里总是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声音。
找到谁?要杀的又是谁?他拧紧眉,将那个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院子里的荷塘咕嘟咕嘟翻滚着,像是一锅腾腾的水。
中午有人前来拜访,生意来了。
庞远山在和客人谈生意之际,枭枭已经开始整理寻找水源和疏通水道的工具。夕沐想上前帮忙,却被她拍开手。
“你不准碰这些,一个手指头都不许碰!”枭枭黑着脸吼。
夕沐头一回见她发这样的火,缩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庞远山之前也说过不许她碰这些东西,他说有的工具带着利刃,怕伤了她。
但枭枭的动作很明显就是排斥,仿佛她有多脏,碰到就会污了工具似的。
“师叔……我只是,只是想帮帮忙……”夕沐小声道,她垂再身侧的两手攥皱了衣裙,手心都浸出汗来。
枭枭翻捡工具的手一顿,叹了口气:“你还不能碰这些。”
“可我已经十三岁了,我会很小心的。”夕沐还是不肯放弃,她知道师叔面凶心软。
“十三岁不过也只是个毛丫头。”枭枭的手又开始动起来,她的手白皙修长,像是在冰冷的刀锋中飞舞的白色蝴蝶。
夕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师父谈妥之时,师叔这边的工具也恰好整理完毕。像是心有灵犀,师叔都没问师父这回是寻找水源还是疏通水道,直接挑了疏通水道的工具放到院子后面的马背上。
这匹马正是数年前庞远山接夕沐时的那匹棕色骏马,它永远精神奕奕,健硕威武。
“夕沐,看好家。若有不认识的人敲门,只说大人不在家请改日再访。明白?”离开前,庞远山一如既往的叮嘱道。
枭枭牵着马,不耐烦的砸砸嘴巴。
夕沐认真点头:“请师父放心,夕沐定会小心看家。师父,师叔,一路当心!”说着,她看一眼枭枭的方向。
枭枭别开脸,语气带刺:“这种事还用你一个三寸高的小丫头说?”
话虽如此,她歪过去的脸上那冷若冰霜的表情正在碎裂——枭枭别扭的扯扯缰绳,头也不回吼道:“师兄,走了!”
庞远山扬眉轻笑,又揉了揉夕沐的头发才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夕沐转身关上门。昨晚虽没睡好,她却也不困,找了根木条绑上衣袖,忙里忙外起来。
师父和师叔去外面赚银子,那她就把家里拾掇好!
“我是弱了些,但也不是吃白食的后患。师父、师叔,你们就看着吧!”夕沐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