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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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逼急了,桓大司马许会效仿魏武与晋文帝,提早行谋图废立之举,而现在的朝廷又有多少能力与之相抗?”
有多少能力与之相抗,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正因如此,她才心情焦燥,每日寝食难安,这才想到以此方法来借助这个有吴兴沈氏支撑的顾十一娘之能力,说起来,立一个小小的庶女为后,连她自己都会觉得面上无光,皇家深受其辱,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司马皇室已衰弱至此呢!
这么一想,庾太后似又想到什么,看向顾钰道:“顾十一娘,哀家亦知你想助你表兄振兴你外祖家吴兴沈氏,便是朝廷解除吴兴沈氏刑家之后不得为官的禁锢,你也不愿嫁天子,做这个皇后?”
顾钰很诚实的答了声:“是!”
“为何?”
“无此命!”顾钰依旧如此回答。
庾太后气极而笑:“好,好,哀家倒想看看,待桓澈来了,你是否还会这么说?上次哀家问你,你是否愿嫁桓澈为妻,你跟哀家说了一大通的道理,就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哀家也不需要再问了,你自是愿的,是也?”
顾钰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庾太后心中竟会有如此猜想,她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索着庾太后诏见桓澈的用意,莫非……还与她有关?
便在此时,殿外才传来一声通传:“禀太后,禀陛下,桓六郎君桓澈现已入宫,即刻便至勤政殿!”
来了?
竟然真的来了?
庾太后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情,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她不过是以顾十一娘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名扬健康城,与沈氏黔郎一样以才辨机敏著称的桓氏庶子会真的入宫来!
说到桓澈入台城之时,便有在第三道宫墙之外正巧碰见了乘宫车而出的顾悦,而皇宫之外亦有另一辆青帷小车相候,待顾悦下车之时,那小车之中便立即走下来一妇人向顾悦迎了上去。
妇人容色姝秀,婉丽天真,一身白色对襟的双绕三重深衣广袖长裾逶迤在地,一见顾悦下车,便笑吟吟的迎上去,先是塞给送顾悦出来的小太监一袋银子,待那小太监走后,才小声的问顾悦道:“怎么样?太后懿旨可下,十一娘同意了吗?”
顾悦十分沮丧的摇了摇头。
妇人的脸色也是一变,又道:“她竟不同意?难道她还想让沈氏居我之上?可她生母现在还是个疯子,让一个疯子做宗妇,岂不可笑吗?”
“夫君,这些年,我可从来没有苛待过她,她为何如此,她甚至在中正考核之上令我父亲颜面无存,名誉扫地,她这就是在报复我们虞家,可我和你之间的婚事不是我虞家求来的,而是你顾家亲自派人去上门提亲了的!”
妇人越说越激动,顾悦也越听越痛,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连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婧娘,她都没有要,她什么都没有要,她请求天子下旨,让她生母回归吴兴沈氏。”
听到这里,妇人的神情一愕,旋即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似不太相信一般再问了一遍:“是么?她真这么说?”
顾悦似不想再重复一遍,极为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夫君为何这般痛苦?是因为心有不舍么?”妇人又问。
顾悦再次摇了摇头,直是哽咽般的说道:“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说罢,又看向妇人道,“婧娘,我们回去吧,去顾府的健康城西,我想再去看看她!”
“去看她,我们为何要去看她?顾悦,我虞婧这辈子可不欠她的,我没有必要对她以及她的女儿低声下气,可若是她想毁我虞氏,我必也不会容忍,是不是这十几年的贤妇做惯了,连你也觉得我好欺负?”
妇人说完,竟是转身就走,还顺口扔下一句:“顾悦,你若是去找她,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顾悦一脸的震惊,似乎没想到虞氏还有如此任性不讲道理的一面,到底是变化太快,还是他从未真正看清过她的内心?
也便是这时,妇人与顾悦齐齐的抬头,就见仍旧是一身白衣的桓澈噙着一抹神鬼莫测的笑容正负手施施然的向着他们走来,或是向皇宫走去。
“顾大人,好久不见!”桓澈率先道。
顾悦一见是桓澈,也连忙整容,施礼道:“桓六郎君,好久不见!”
这时,桓澈又含笑道了一句:“看来齐人之福不是这么好享的,古有尧禅位于舜,于是以二女妻之,考验舜能否齐家冶国平天下,我也想享享这齐人之福,不如……”他话锋一转,笑得极为莫测而魅惑,道,“顾大人也将自己的两个女人送给我吧?”
说完,他还哈哈一声大笑,在顾悦与虞氏呆怔的目光之中,又翩然迈步,扬长而去。
虞氏与顾悦惊愕不解,但坐在青帷小车之中的顾七娘却是面色羞赧,红得几欲滴出血来,待她撩开车帘眺望桓澈离去的身影时,便只见那道白影已隐于宫墙之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桓澈终于走至勤政殿,而就在他走进去的同时,他亦听到有风声盈耳,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变得杀气凝重而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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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桓温欲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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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以往一样,几乎是桓澈一走进大殿,满殿的宫女太监皆齐齐的抬首向这道身影望了过来,除了顾钰、天子以及琅琊王之外,无人眼中不露惊羡之色,便连庾太后与其兄庾冰都有片刻的愣神,似乎不敢相信世间真有如此风华绝代之人,
原本他们也听说过桓澈自清溪门入健康引得万人空巷的传闻,本以为传言不过是夸大其辞,便如成恭皇后杜陵阳之父杜乂,年轻时便被人赞有“江左卫玠”之称,可事实上其人也不过如此,但现在看到这个同样有“江左卫玠”之称的桓澈时,庾太后与庾冰皆已叹息不敢言。
“难怪连褚太傅都说,便连卫洗马在世,亦有不及!”庾太后不禁在心中叹道:别人不敢说,但褚太傅可是有幸见过那个永嘉年间闻名于江左的卫洗马一面的。
“草民桓澈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天子!”
庾太后还在惊羡愣神,忽闻此声,才猛然惊醒,再度看向这个不卑不亢正从容施礼的白衣少年,不知为何,见他与顾钰站在一起,竟会生出此二人确有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之感,两人无论是从容貌还是气度上都十分的相合,等闲之人未有能及。
但庾太后也旋即想起了自己诏见他来的用意,很快便肃容问道:“你便是大司马之庶子桓澈?”
直言他“庶子”的身份便已有轻蔑之意。
桓澈不动声色,应了声:“是!”
“中正考核之上,你与沈氏黔郎的字都写得极好,王使君与郗参军皆认为,你们的书法评为江左一品也不为过!健康玉郎、江左卫玠,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庾太后先是赞了一句。
桓澈自然是客气的道了一声:“太后谬赞!”
庾太后愣了一下,旋即又道:“听闻你与顾十一娘二人皆极为善辨,曾在顾府之中有过极为精彩的辨难,今日哀家诏见你来,便也是想听听所谓的正始之音,不如,你们现在就在此殿上辨上一辨?”说着,停顿了一刻,又接道,“就以‘历年来皇权制度的合理性’来辨,如何?”
庾太后话音一落,天子与琅琊王尽皆骇然变色,齐齐的唤了一声:“母后——”唯大司空庾冰神色不变,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桓澈,似乎期待着他会如何回答。
可万万没想到桓澈只淡然的笑了一声,说道:“太后娘娘以此题来考我,是否是因为疑我?”
“桓澈,你说什么?”庾太后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可旋即便是柳眉倒竖,不禁再看了顾钰一眼,心中暗道:这两人可真是一样的脾气。
见庾太后已面有溥怒,桓澈依然面不改色,继续道:“关于此题之辨,顾十一娘已经给出了最合理的答案,君臣生疑,乃见疑患,太后娘娘若再问,那就是不信我,疑我,或是想给草民安上个什么罪,以此来诛杀我?”
轰地一声!
几乎是这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之中好似劈过一道闪电,满场震惊,庾太后已愤然起身,宫女太监们皆是悚然变色。
顾钰心中亦是一震,当初她给出这题的答案,原也不过是驳回桓澈那一句“古来君臣之间从来都是祸可同当,福却不能享,功高震主者下场比蝼蚁还不如”的话,可现在桓澈却是拿她的话来反击庾太后,以庄子《齐物》来论,此辨题确实也是一把双刃,既可力谏于君,也可约束于臣,难怪当时桓澈什么也不说,便已默认。
见顾钰陡然僵直的身体,桓澈的唇角边也溢出一丝得意之笑。
此时的庾太后自然是笑不出来了,她手指着桓澈,过了好半响,才道出:“你,你好大胆!你不过是一庶子,以为哀家就真不敢杀你!”
说罢,又高喊了一声:“来人,快来人,拿下他!”
几名持剑的宿卫连忙从殿外奔进,见庾太后手指之人正是那名扬健康城的大司马之子桓澈,竟是一时踌躇不敢上前。
“太后娘娘,他所犯何罪?”有胆大的宿卫首领竟还问了一句。
庾太后又是气得一噎,竟是指着桓澈道:“他所犯何罪?他要刺杀我儿,犯的自然是弑君之罪!”
连弑君之罪都说出来了,这帽子扣得貌似有点大啊!早知太后诏见这位桓氏庶子没好事,却也没想到是这般份量极重的欲加之罪之事!
是不是太儿戏了啊!弑君?谁看见了?
这时,庾太后又指向顾钰道:“顾十一娘,哀家问你,当日在玉泉山上刺杀琅琊王殿下的人是否就是他的人?”
顾钰也被问得一瞬间傻眼,有些错愕的看向了庾太后,心中暗道:前世她所听闻的庾太后德行甚美,性情仁慈,便连史载也是如此,而今日所见的庾太后似乎有些行事乖张出乎意料。
庾太后此举明显的是想行离间之计,让她被桓澈给恨上,虽说她与桓氏本就并无联系,但倘若这太后真要了桓澈的命,再给她一个指证桓澈刺杀琅琊王之名,那么她便彻底的成了桓氏的仇人,只怕桓温还会因此而诛了她满门。
由此可见,这庾太后也不是善茬,心机颇深。
琅琊王亦是神色惊变,正要站出来为顾钰说话,却在这时,殿外又有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宿卫军士匆匆进来禀报道:“禀太后,禀陛下,中领军桓秘桓将军遣卑职来报,欲请天子至太极殿,桓大司马有表启奏!”
庾太后脸色煞变,问道:“此时并非早朝,大司马有何事启奏,令他将表章交于中枢秘阁便是!”
那宿卫军士似有些为难,迟迟不肯离去。
这时,又有人赶进来报:“禀太后,禀陛下,大司马屯兵城外,已遣使进殿,有急事请奏天子与太后!”
桓温亦是老奸巨滑之人,所有表章皆有专门的人递送于朝廷,以防自己受朝廷所钳制,他本人并不会单独进入台城朝见天子。
宿卫传来的话并不多,但只一句:“大司马屯兵城外”便已令庾太后惊恐色变,天子与琅琊王亦是脸色发白,大司空庾冰更是问了一句:“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