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遥远的往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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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咋说的?”
“俺没咋说。”
“没咋说?”
那大厨就觉得后脖颈子上那手的力量有点儿加大。
“那俺要是不说那也不行啊!俺要是不说,那俺还有得活吗?”
“说!他们是咋问的,你是咋说的!”
那大厨就有点儿到哪河脱哪鞋的意思了,把刚才对那两个蒙面人说的一五一十地对身后按着自个儿的人说了一遍。那人把按着他的手松开了。
“老实呆着!今儿个这事儿对谁也不能说!你要是敢对啥人说起,你一家老少的命可就没了!”
此时那大厨有些个惊惧就不用说了,还有些个奇怪,这人跟刚才那伙子人说到后来的这句话,那可是一模一样的!这样想着,也不敢扭过头来向上看,就那样一直把自个儿的脸贴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早没了动静,估计是人已经走了,这才乍着胆子把身子抬起些个,扭过头来,哪还有啥人影儿!回到家里,自个儿窝在炕上哆嗦了半宿,家里人无论问啥,那可真就是半个字也不透!
这边儿迎宾楼的大厨被人按住又问了一遍,那边早有个人尾随在了钱忠一伙子人的身后到了平明家附近。按住那大厨的人放下了大厨,自个儿就反身回到了正街,又到了迎宾楼的正门,在那对过的街角儿找个暗处看着那迎宾楼的大门。过了一会儿,跟着钱忠一伙子人的那个人回来了,俩人儿又一齐到了平明家的近处。两个人来了个对调,一个还是守在平明家的近处,另一个回到了迎宾楼的对过暗处隐起来,还是看着那迎宾楼的大门。
这两个人正是荆志国他们特务科的人,一个是石垒,另一个叫做万仓。这俩人儿那可就是荆志国手下的精英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钱忠一伙子人的所有动作都被石垒和万仓尽数看在了眼里。他们不知道这伙子人是些个啥人,但是已然知道他们是在打钱忠姑姑的主意。按理说,既然已经知道这伙子人要打钱忠姑姑的主意,那你倒是告诉田胜左他们一声,让他们防着点儿,以防不测呀!可他们不,那他们还想打这钱大姑的主意哪!荆志国告诉石垒,把钱忠姑姑解救出来后,安排在一个稳当的地儿,既不能留在河山县城,也不能带回奉天。这到底安排在哪儿,石垒还没有琢磨好合适的地儿。眼下,得先把钱忠的姑姑救出来再做打算。
这河山县城原本是个热闹的地儿,自打日本人来了之后,这热闹劲儿可就没了,一到晚上,街上就没啥人了。傍晚时分,石垒和万仓扮作两个扛活儿的力工,一个肩上荷着扁担,一个肩上扛着一捆绳子,在街上来回串,看看天儿有点儿黑下来了,就来到了迎宾楼的街对个儿,找了个隐蔽的地儿远远地观察着迎宾楼的动静。都十来点钟了,就看见一个胖胖的家伙从那大门里走了出来,还朝那两个站岗的警察打了声招呼。这时的迎宾楼门前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那胖子悠悠哒哒地向西走了下去,石垒和万仓开始并没有跟着,待那胖子就要走到半里多地的拐角处,就要向后街折过去的时候,石垒忽然就觉得,应该逮着这个胖子,说不定能从这胖子嘴里知道点儿啥也不一定。两个人的腿脚,那才叫一个快!那胖子也就刚刚向后街拐过去,他俩儿已经到了那拐角处,正看见那伙子人把那胖子制住了,在黑暗处问着啥。两个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远处看着。后来,看到那伙子人放了那胖子,俩人就分开来,石垒去跟着那胖子,万仓去跟着那伙子人,看他们在哪儿落脚。
现在,事儿清楚了。那伙子人是在打钱忠姑姑的主意,劫住那胖子的那两个人尽管都蒙着脸,是个啥人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并不是日本人。这,事儿就好说一些个了,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万仓是个属于那种脑袋转得贼啦快的人,突然就心生一计,说:
“石头,咱觉得,现在这个事儿好办了!”
石垒有些个不解。
“咋个好办法儿?”
“那伙子人不是想打钱忠姑姑的主意吗?就让他们打就是了,等他们真正得了手,咱们再下手不迟!”
“此话咋讲?”
“他们要打钱忠姑姑的主意,无非也就是要把钱大姑弄出去。咱们在这儿盯着他。他要是得手了,咱们就跟着他,伺机再把大姑夺回来,他们要是得不了手,咱再想咱的辙!”
石垒在黑暗处琢磨了好一会儿,说:
“你说的也是。但就是怕这帮子人一旦失手,别再伤着钱忠姑姑,那事儿可就麻烦了!”
“不会。他们行动时,咱在一边盯着,有啥叉皮,咱就出手帮着烧上一把火儿不就结了!”
“仓子,你说得有理!咱就这么着。咱在这儿盯着,一旦他们采取了啥行动,是时候,咱也可以跟着参和一下子。他们要是敌人,咱们就灭了他们,他们要是咱一路儿的,那事儿就好办了!”
大路儿已定,俩人儿那可就讲究不上了,得眯就眯一会儿,得吃就吃一口,就在那迎宾楼的近处寻摸着,盯着,等着那伙子人出手行动。
第七十六章 生老病死
这一段时间,荆家沟发生了一件大事儿,荆继兴出事了。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
那是一天的下半夜,有人急勿勿地拍打敲荆志义家的大门。荆志义急忙从炕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打开大门一看,荆继兴的独生子铁蛋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铁蛋也就十来岁,细高的个头儿。
“铁蛋!咋的?”
“大哥!咱爹浑身热得利害,净说胡话,咱妈让咱来找你!”
荆志义一听,问:
“这是啥时的事儿呀?”
“昨儿个头半晌!”
“铁蛋!不用着急啊!走,咱这就去!”
荆志义说着,就同铁蛋急勿勿地来到了铁蛋家。借着忽闪忽闪的煤油灯光一看,荆继兴平躺在炕上,头上敷着块毛巾,满脸通红,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荆志义伸手一摸,嚯!烫手!荆志义明白,这么个热度,再整啥用凉水毛巾敷一敷那些个法子,可就没啥用了!荆志义站在荆继兴的头前地儿上,皱着眉头忖度了一会儿,对铁蛋的妈说:
“婶子,得送继兴叔去去县里医院!”
铁蛋妈就是一乡下妇人,自打昨儿个见到铁蛋爹全身发热以来,就已经急得够呛,以为只是头痛脑热的,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都两天了,铁蛋爹的热不但没有消退,反而热得更厉害起来,这才打发铁蛋去找荆志义。一个乡下人,一般的小病小灾儿的,也就是自个儿家熬点姜糖水,整个偏方啥的,发点儿汗,也就好了。听荆志义这么一说,铁蛋妈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啊?咋回事呀?”
荆志义瞅了瞅铁蛋妈,说:
“婶子,你别着急,不会有啥大事儿的。继兴叔这烧得挺厉害,别再耽误了!”又回过头对铁蛋说,“铁蛋,你快去找继先叔,让他套车拉你爹去县上!”荆志义又让铁蛋妈把荆继兴头上的毛巾拿下来,用水浸了,给那昏迷中的荆继兴再次敷在头上。
荆继先是老车把式,一听要去县医院,知道事儿来得急,只一会儿工夫,就把车赶到了荆继兴家的院儿门口。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荆继兴抬到车上,铁蛋妈又拿了一床被子盖在荆继兴的身上。荆继先把个大鞭子抡起来,把那拉车的马赶得是尥蹶子跑,就是这样,到了县里医院时,天儿也都亮了。县医院还不到上班的时候,只有一个睡得迷迷噔噔的女大夫。给荆继兴量了量体温,听了听诊。说道:
“得先降降温,观察观察,先打一针,输点液,等一会儿上班了,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打上了针,荆继兴不说胡话了,但体温并没有降下来。那女大夫一看,着急起来,找到医院打更的老吴,去院长家找院长,看看院长还能不能有啥别的招法。好在院长家并不远。那院长倒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一听老吴说的患者的情况,二话没说,就同老吴急勿勿地赶了过来。听了听那女大夫关于荆继兴的病情介绍以及入院后的处理情况,翻开荆继兴的眼皮看了看,问荆志义和铁蛋妈,说:
“患者以前得过啥病吗?”
铁蛋妈有些个不解地瞅了瞅院长,没有说话。院长一看,知道是他问得有点儿太专业了,铁蛋妈一时没弄明白他说的患者是个啥意思,就朝铁蛋爹扬了扬头。铁蛋妈这回明白了。说:
“没有啊!”
“噢!住院吧!”
到了这会儿,满屋子的人都知道这荆继兴的病情有点儿严重。一会儿,上班的时间到了,挂了急诊,开始做进一步的检查。医院怕高烧烧坏了荆继兴,是凡能使上的招法那可是都使上了,可那高烧是退了又上来,荆继兴也是一时明白一时糊涂,这让县医院很是纳闷儿,觉得这个病例有些个特殊。那院长在医疗上也算得上是个权威了,问了病情,看了病历,前后几次到荆继兴的病房诊看,忽然发现荆继兴的脚还裹着纱布,就问这是咋啦?这才知道,此前,荆继兴一直在家养病,那脚趾被惊马踩扁的事儿。说来也是怪事儿,荆志义和铁蛋妈把这茬口给忘得是一干二净。那院长一听,眉头就往一起蹙了一下子,心里想,坏了,这患者高烧不退的真正原因很有可能就是由这被马踩伤的脚趾引起的。那县医院的院长同奉天医院的院长医生啥的都是相熟的,他就给那奉天医院相熟的一位主治医生打电话,说咱这儿有这么个患者,咋咋情况说了一遍。那奉天医院的主治医生说,你分析的情况很有可能。现在把那患者转到咱这儿来不是不行,但治疗方法啥的都是一样的,从你们覃庄折腾到咱奉天,实在没啥必要。你们要是治疗上有啥困难,咱也可以到你们县里去,这都没的说。目前的关键是要对患者实施隔离!那大夫都是非常有责任心的,他们想的真还就是咋样更好地为患者治病疗伤。救死扶伤的行为准则,提壶济世的行医古训那才叫做深入人心!可是到了,荆继兴的病也没查出来到底是个啥病。那县医院的院长怀疑是一种传染病。要说,这不是扯淡吗?不是扯淡。那咋得的呢?那县医院院长是医疗上的权威不说,农村医疗战线那也是干了多年了,对乡下那套事儿那简直是太了解了,要不也不能说他是啥医疗权威!他分析,荆继兴之所以得了这种怪病,根子是他那被马踩伤了的脚趾。马平时是呆在马圈里的,一般说来,喂马就必定有马料,这马料中是有粮食的,这样,马圈也往往成了老鼠的乐园。马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有时踩到老鼠,老鼠的粪便之类,老鼠身上的病毒沾在了蹄铁上,马戴着这蹄铁踩到了人身上,病毒透过人的破伤处,进入了人的血液,传染给了人。因为这种病是有潜伏期的,少则一周,多则两周,那病毒进入人的血液后潜伏起来,人并不是马上就发病的,因而很少能被及时发现,等到一旦发病,想治愈那基本就不大可能了。当初,荆继兴被马踩伤了脚,以为只是伤了筋肉骨头,吃点儿红药,歇息个仨月俩月也就没事儿了,谁曾想还有这等事儿发生?县医院的大夫安慰铁蛋妈和荆家沟的人说,患者得的这种病比较严重,咱们会努力治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