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迷红楼-第1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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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今日这父子二人,竟亲自登门当了恶客。
贾环虽然腻味两人,却也不好不见。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更何况贾代成辈分太高。
“原本打算忙过这一阵,就去润丰堂看望您老,还打发了人去送信。可是送信的人没去?待晚间,少不得一顿家法。”
贾环坐在主位上,看着侧面的老者淡笑道。
老者和那中年男子对他们没能坐上主位,显然有些不大高兴。
贾环也全当没看见。
真要按照世俗礼法和宗族规矩论,别看贾环为贾家族长。
可他一个玉字辈的喽啰,无论如何都要敬着这一对祖父辈的爷俩儿。
毕竟大秦以孝治天下……
可贾环真要退这么半步,这爷俩就敢狮子大张口,还敢在外面打着贾环的旗号,替他做起主来。
这种蠢事,贾环在都中长安都不会做,更何况在金陵。
论起亲密,双方虽还没出五福,但也已经到了第三代了。
只是看他们一把年纪,才说的客气些。
不过贾代成显然会错了意,以为贾环是真的客气敬老,年近九十,言语含混不清的教训道:“环哥儿虽贵为侯爷,为官做宰,但也需记得我大秦,以孝治天下。
连宫里的皇上老爷都是如此,每日里下了朝后,都要去给皇太后磕头请安,禀报朝政。
有摸不清的,还要请皇太后她老人家拿主意。
年纪大些,毕竟经历的多些,过的桥都比年轻人走过的路多,这才是正经的……”
贾环眼神怪异的看着贾代成,老头子白胡子都稀疏了,牙齿更是都掉了大半,唯独一双眼睛,还是掩盖不了贪色。
也不知道背后请他说情的人,到底给出了多少好处。
更好笑的是,他居然还拿隆正帝和皇太后打比方。
天下娘俩儿要真要像他娘俩儿,那才要天下大乱呢。
这老头莫不是还想让自己请教他?
贾环没搭理这一茬,淡淡笑道:“不知您和四叔着紧前来,所为何事?”
贾代成费尽气力说了半天,居然连声回响都没有,差点没气出个好歹。
苍老的身躯哆哆嗦嗦,口鼻中呼哧呼哧的瞪着贾环……
贾环见他不答,皱起眉头看向一旁的中年人贾務,沉声道:“四叔,到底何事,非要托着九旬老父奔波?
宫里陛下都至孝敬着太后,四叔不知孝字何解么?”
贾務年近五旬,平日里打着荣宁贾家的牌子,过的也极滋润。
尤其是在族中,除了他眼花耳背的老子外,他可以说是唯我独尊。
何时被一个后辈这般当面教训过?
贾務修整的极为得体的眉毛胡子,一时间都快翘了起来。
不过,他到底比贾代成年轻些,还没老糊涂,看到贾环眼中渐渐凌厉的眼神,想起他在神京都中发作贾家那八房时的辣手,被黄白之物冲的发昏的脑子,终于稍稍清醒了些……
强挤出一个笑脸,贾務道:“环哥儿,是这样的,金陵吴家,是咱们贾家的世交,也是老亲。
九房的老五,生的三女儿就嫁给了吴家,说起来,是正儿八经的姻亲。
昨儿吴家长房嫡子吴棕,不知环哥儿你的厉害,被人哄了去冲撞了你。
吴家就求到了家里来,希望太爷和我来给环哥儿你说说清楚。
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
贾环闻言,不置可否道:“就是这个事?”
贾務一怔,以为贾环答应了,顿时大喜,道:“对对,就是这个事,哦不,不是不是,除了这个外,还有几个……
还有金陵周家的周冲,常熟李家的李方,镇江刘家的刘秀,苏州赵家的赵乾,扬州朱家的朱璐……
这些,你都放出来吧。”
也不知是不是欢喜的脑子傻了,说到最后,竟带上了一丝寻日里对族中晚辈指派命令的语气。
贾环闻言,面色淡漠,随手抬起茶盅饮了口后,道:“今日事多,就不留你二人在家吃饭了。
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说罢,在贾代成和贾務目瞪口呆中,转身离去。
……
秀逸居,是林黛玉在慈园中落脚的小楼。
倒也不大,却玲珑精致。
周遭也有几百棵竹子,从都中长安带来的大宝小宝两只熊猫,如今就在竹林中。
贾环摆脱了两个利令智昏的糊涂东西后,就先来了这里。
他可以不在乎宗族之人,因为他的思想灵魂本就不属于这。
但林黛玉说到底还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她姓林,心中未必不期望有几个亲族……
可是,冰雪聪明的她,必然能看破那些林家人来求见她的目的,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更伤心?
贾环对那些混帐东西极不满,也想来宽慰宽慰她。
却不想,刚顺着抄手游廊走至抱厦门前,竟听到里面是一阵阵的嬉笑声。
声音里,除了熟悉的林黛玉的声音外,多是陌生女孩子声。
人数还不少。
贾环眉尖轻挑,他并不以为林黛玉会和那些青楼出身的女孩子打成一片。
除非有昨夜那十二花魁的诗词水准。
可这些声音,显然也不是徐妃青之流的。
那会是谁?
带着怀疑,贾环进了小楼……
……
金陵城外,滚滚江水中,贾家楼船缓缓飘行。
渐远了两岸。
楼船三楼正堂,一片碧玉辉煌中,却空着主座。
然高台主座下,两溜楠木交椅上,业已坐满了朱袍官员。
所有人都垂着眼帘,等待主座之人出现。
左排为首之人,是苏省提刑按察使郑冲。
而右派为首之人,则是应天府知府,张楚。
余者,或为镇江府府丞,或为扬州府同知,亦或是苏州府通判。
官虽不大,却皆是权重之职。
然而本该互不关联的一应要职官员,此刻,竟齐聚于贾家楼船。
一起默默等待。
随着时间流逝,肃穆之气,愈发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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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人心
“玎珰!”
罄玉声响,如落玉盘。
继而,四名宫妆昭容擎着华盖、羽扇,捧着香珠、拂尘而现。
堂上众人忙纷纷起身,然后就见一身常服的赢杏儿从帷帐后帘转出。
不似寻常闺阁女子,总要避讳外男。
见到父兄之外的男子,总是惊慌面红,羞怯不已。
而在赢杏儿并不算出众的面容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失措,嘴角还弯起了一抹弧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堂下诸官。
“臣等参见公主殿下!”
自正三品的苏省提刑按察使郑冲,及正四品的金陵知府张楚起,满堂官员齐齐下拜。
“呵。”
有些深意的一笑后,赢杏儿一挥长袖,坐于主座上,道:“都起来吧。
却不知诸位急着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语气平淡,但明亮的大眼睛中,眼神稍见冷冽之色。
她已经现身江南第四天了,原以为,这些人会早一些来拜会。
如今看来,若非贾环前夜行雷霆一击,搅得一个江南天翻地覆,这些人,怕还是不会露面。
纵然赢杏儿没想过要用这些人谋反,可不代表她喜欢被这些人无视。
这些人,受过太上皇,甚至是她,不知多少恩惠。
当初若非走了她的门路,求到她的门上,他们也能有今日?
环郎所言果然不差,官场上,知恩图报者少,见利忘义者繁。
赢杏儿心中冷笑念之。
听到她冷淡的语气,郑冲、张楚等人眼中尴尬神色一闪而过。
他们不是不知道赢杏儿所怨何事。
只是……
今时不同往日,倘若太上皇尚在,亦或是忠顺亲王尚未失势被圈。
那么赢杏儿凤驾驾临江南之日,便是他们大举拜会之时。
可是,如今太上皇大行,忠顺王被圈,朝中陛下皇位稳如泰山,大势已定。
这个时候……
若是赢杏儿还幻想些不实际的事,以前恩相胁,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若非事情紧急,牵扯太广太深,他们连今日之会都不愿相举。
心念如此,面上却非如此。
提刑按察使郑冲掌一省刑案,平日里阎王般的角色,今日脸上却浮满了笑容,道:“原本早该往慈园里拜见殿下的,只是……如今多不便宜,身边耳目众多。”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似找到了突破口,纷纷说起自家的难处。
赢杏儿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抹讥讽,道:“你们这是怕被人,当做太上余孽么?”
郑冲、张楚等人面色登时一变,如同听到了多了不得的话一般。
赢杏儿见之,也是心中一叹。
如今看来,她将自己的力量想的太大了些。
这些人,即使被胁之做事,也难成大器。
“说说吧,念在往日的缘分上,若是有什么难处,本宫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管不到的,也别奢望太多,怨恨本宫。
自此之后,你们好自为之吧。”
赢杏儿面色落寞的说道。
见如此,郑冲张楚等人彻底没了面皮,一个个羞愧难当。
张楚长叹息一声,躬身道:“不想公主竟还如此待臣,那臣也说句大不敬的心里话……
若公主为男儿身,臣等曾受殿下如此大恩,纵然肝脑涂地,也要追随左右,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臣犹记当初于都中长安得罪高官落难时,若非公主侠义相助,臣坟前枯草怕业已有三尺高。
这些大恩,臣无时敢或忘片刻。
只是如今……”
说话间,张楚抬头看了眼赢杏儿,却正好迎上赢杏儿失望的眼神。
不知怎地,张楚眼神一激,面色陡然涨红,霍然起身,昂声道:“殿下,臣非猪狗不如不知忠义之辈。
只要公主应下臣一个条件,臣愿提臣满门四十八口人的性命,随公主起事!”
赢杏儿修眉轻挑,缓缓道:“何事?”
张楚高声道:“只要驸马能以荣宁之后的身份,召集军中大将,凝集军权,襄助公主。
那么臣愿提满门性命,效忠公主殿下!
公主起身一挥,江南半壁便在公主麾下。
驸马虽无直属军权,但其交好武威公府、镇国公府、奋武侯府、靖海侯府。
如此,大秦八大军团,四个最强大的军团,便在公主麾下。
大事可期!”
赢杏儿闻言,深深的看了相貌堂堂的张楚一眼,然后又看向其他人。
不少人唬的面如土色,他们可不想提着全家的脑袋跟着一个公主起事。
纵然他们也多曾受过赢杏儿的恩惠,可这是两码事。
也有些人面色隐隐浮动,眼神闪烁,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首的郑冲则一直垂着眼帘,不动声色。
扫视一圈后,赢杏儿淡淡道:“张大人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驸马但凡有半点这种心思,也不用等张大人说这些话了。
他与宫里那位,倒是比亲父子还亲……
你指望他出头,哼。
怕本宫还未开口,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