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9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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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粮荒。”
薛世雄不敢和宇文述正面起了冲突,只得行礼退下。
王仁恭的眉头也微微一皱:“只是我军三个月,一定能打到平壤城下吗,鸭绿水现在在我军手上,但这鸭绿水南边的山区,却是崎岖难行, 若是高句丽军重兵把守,我军很难突破啊。”
宇文述厉声道:“夫战,勇气也,瞻前顾后的打什么仗,要的就是这种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气势,这辽东城之所以久攻不下,就是因为我军粮草充足,士卒们前一阵未经大战,就高句丽各城纷纷投降,以成骄兵,而高句丽军却是退无可退,这才能爆发出这样惊人的战斗力,只有我军置之死地而后生,猛打猛冲,才能一举打到平壤,只要到了平壤,一切都不再成为问题!”
杨广听得兴高采烈,他本来对宇文述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他作为全军总大将,对此战却是信心不足,一再消极应对,但今天却不知为何,一向老成持重的宇文述,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地紧,大概也许是看到来护儿打到了平壤城下,不想让其占了灭国擒君的大功吧。
于是杨广笑道:“好,很好,宇文将军的气势果然十足,诸公都要跟宇文大将军学习,拿出这种气势出来,何愁区区高句丽的贼军不能平定?”
诸将一看杨广直接开口定了调子,也知道这个决定不可动摇了,宇文述抢功之心,人人皆知,但占了这个大义的名份,别人也不好反对什么。
于仲文一看形势不对,连忙站了出来:“大帅,末将不才,愿意请命为全军先锋,率军直捣平壤城。”
看到于仲文出来之后,薛世雄,王仁恭,辛世雄,卫玄等将也都纷纷出列请战,杨广的脸上乐得笑开了花,连连点头。
“那好,就这么定了,宇文述大将军为前军主将,于仲文将军,王仁恭将军,辛世雄将军,卫玄将军各领所部兵马,领兵三十万,尚书右丞刘士龙为受降使者,即日起兵,携三月之粮,直取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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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最后的忠言(一)
给点到名出征的众将,一个个长舒一口气,喜形于色,而没有被叫到的大将们,则一个个神色黯然,但这些人也都知道杨广一口气报出了进攻的名单,是早就深思熟虑过的事情,不可能有所变化,自己也只好接受这一事实了。
正当杨广志得意满的时候,一个小内侍匆匆地奔了进来,杨广不高兴地勾了勾嘴角,这里是帅帐,他一向不喜欢在议军机时,会有太监这种阴阳人进来,坏了这阳刚之气,于是厉声喝道:“没看到这里在议军事吗?乱跑什么?”
那小内侍吓得给站在了门口,连忙跪了下来,说道:“陛下,奴才该死,万望恕罪。”
杨广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道:“何事如此匆忙?”
小内侍连忙说道:“回陛下,左候卫大将军,兵部尚书段文振段将军,快要不行了,说什么也要见陛下一面。”
杨广的脸色一变,这段文振是他上任以来,一手提拔的一个重臣,虽然此人投靠自己时是宇文述所举荐,但其人在北周时期就已经出名,也经历了杨坚时期的历次大战,只是命运不佳,又和同僚总是处不好关系,在卫王杨爽手下做长史,在秦王杨俊手下当司马,在蜀王杨秀府中当总管的时候,都先后因事免职。
直到杨广当太子的时候,段文振刚刚因为在蜀中平嘉州獠人叛乱时,先败后胜,被杨秀弹劾而免官,段文振一咬牙走了宇文述的路子,向杨广求官,杨广也正好缺一个经验丰富,熟知兵事,又与关陇诸将不和的手下,这段文振可谓上天赐予的礼物,于是就一下子接纳在手下。予以重用。
自杨广登基以来,段文振一直兼着兵部尚书的位置,其人的才干出色,军械粮草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又不似宇文述那样贪婪刻薄,实在是杨广非常倚重的一员大将。
这回进军高句丽,段文振也是以兵部尚书身份兼了左候卫大将军,出南苏道,只是路上就因为年事已高。染了重病,但仍然撑着病体一路随军征战,在逼南苏城开城投降后,也来辽东城与杨广相会,就是今天攻城之时,段文振还想强行下城指挥,被杨广知道后劝回,还派了御医去探视,却没有想到,御医也救不了段文振的命。看起来是要向自己交待遗言了。
杨广叹了口气,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众将在帐内,这时候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上次麦铁杖死时,他这样哭了两下,弄得沈光和麦孟才等人誓死效命,看来这样收买人心的方法很好,反正杨广这样的演技,流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只是他这么一抹眼泪,帐内众将也跟着哀号起来,只是这些粗鲁的军汉们可没杨广的本事,大多数只闻其声。却不见流泪。
倒是宇文述老成持重,说道:“陛下,生死有命,段将军现在一定还是有遗言要交待,您先去段将军那里吧,我们在这里继续先商议行军的方案。回头再向陛下您汇报。”
杨广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哀伤的表情,说道:“诸公,朕去去就来,你们先商议军机。”说着,他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走出了帅帐,帐中诸将全都恭声行礼, 直到杨广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远处后,宇文述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冷冷地说道,“今天就先散了吧,刚才陛下提到的各位将军,请留下来,我等共商进军平壤之事。”
段文振的军帐内,到处是一股草药的味道,头缠着病带的段文振,已经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几乎连呼吸都要随时停止了,他的嘴角边流着涎水,胸口在微微地起伏着,似是在等什么人,而在他床前的一个白胡子御医,正搭着他的脉,微闭着眼睛,神色凝重。
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杨广人未至,声先到:“段尚书,段尚书可好?”
帐内的人们,除了段文振外,全都起身下跪,段文振的双眼一睁,挣扎着想要起身,刚好进帐的杨广连忙几步赶过来,扶着他的身子躺了回去:“段尚书,你好好休养病体,就不要多礼了。”
杨广扭头看向了那名御医,御医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表明了一切,杨广叹了口气,摆摆手,帐内的医官们全都退下,只剩下了杨广和段文振二人,还有两个侍卫与一个记录起居注的史官,再无他人。
杨广拉着段文振的手,笑道:“段尚书,你久经沙场,身体比常人要好,这一次只是偶尔水土不服罢了,但请宽心,好好休养,朕还想要和你在平壤城的高句丽王宫中,把酒言欢呢。”
段文振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陛下,老臣,老臣这身体,老臣自己有数,这一次,这一次怕是无法再侍奉陛下了,只是,只是老臣有些话,一定要向您进言,要不然,要不然以后只怕没机会了。”
杨广叹了口气,也不再客套,说道:“段尚书,你有话直说吧,朕中断军议,来这里看你,就是不想让你留什么遗憾。”
段文振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我以凡庸、微贱之身,幸逢盛世,承受奖励提拔,我的荣誉超过了同辈人。但是,我的智能无所可取,得到的又太多,因此我常念叨国家的大恩,废寝忘食,我常想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答国家大恩于万一。但我养身无方,疾病于是很重。抱着如此深的愧疚,就要永远地埋在地下,我承受不了巨大遗憾,于是略略陈述一点我的管见。”
杨广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示意段文振继续说下去。
段文振一动不动地盯着杨广,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光,这是典型的回光返照,但他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而有力起来:“我看这辽东小丑,不服严刑,我国远降六军,皇上御驾亲征。但是,夷狄多行其诈,皇上要多多防备。他们往往口里说投降,心里却想背叛,可谓诡计多端,请不要随意接受他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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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最后的忠言(二)
段文振越说越快,双目炯炯:“眼下鸭绿水和萨水,贝水的水位正好下降,我军不可迟疑,但愿皇上严令各路人马,星夜奔驰,水陆俱进,出其不意,那么平壤这座孤城,就可攻下来了。如果打下了平壤,就挖了他们的根,其余城邑自可平定。如不按时平定,假如遇上绵绵秋雨,深为阻隔,兵粮又尽,敌军新征集的强兵在前头,靺鞨人和契丹人袭扰我军后方,迟疑不决,这不是上策。”
杨广哈哈一笑,拍着段文振的手,说道:“段尚书的想法与朕完全一样,朕之所以在这辽东城一直围攻,没有派大军直取辽东,主要是担心粮草不济,我大军会有倾覆之险。”
“不过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怀远镇督办粮草的唐国公人已经到了,他表示粮草再供应前方一年不成问题,还有平壤城那里,来护儿大将军已经大败高句丽军,斩其王弟高建,直逼平壤城。现在宇文述等众将都主动请战,朕已经下令,派宇文述大将军,于仲文大将军等,率三十万大军,带三月之粮,倍道兼行,直扑平壤!”
段文振听得眼中泪光闪闪,说道:“那微臣,微臣恭喜陛下,预祝陛下,还有我大隋军队,可以毕,毕其功于一役,消灭高句丽!”
杨广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托段尚书吉言啦,你还是好生休息,等你病好了,你我君臣,再在高句丽的王宫中痛饮一场。”
段文振摇了摇头:“陛下,臣还有几句话,请您听完。”
杨广一开始本来都想落下几句场面话后走了,段文振今天说的,跟以前说的也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自己终于下了决心,接受了他一直强调的分兵袭击平壤城的办法而已,等段文振说到新的这句时。他点了点头,又坐回了床前。
段文振沉吟了一下,说道:“一件事就是这回奔袭平壤的部队,陛下不可予以宇文大将军全权。以免生变。”
杨广微微一愣,他这还是第一次从段文振的嘴里听到对宇文述不利的话,奇道:“宇文大将军一向是国之柱石,也是举荐你段尚书的人,何出此言?”
段文振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宇文大将军对老臣有举荐之恩,按理说老臣是不应该说他的不是,但是现在老臣就要去了,只怕,只怕陛下身边,也无人敢直指宇文大将军的缺点,所以老臣在将死之前,一定要把这话说出来。以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杨广点了点头:“你说吧,段尚书。”
段文振睁开了眼睛,缓缓地说道:“宇文将军对陛下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但是其人贪鄙,好利,争功,这些是他的致命弱点,陛下也心知肚明,用这宇文述。包括用我段文振,都是因为我们这些人有这些性格缺点,跟关陇诸将的关系不好,形不成小集团。所以才有幸,为陛下效力,受到重用。”
杨广的嘴角勾了勾,不置可否。
段文振继续说道:“若是平时,宇文述的这些毛病没有问题,最多是贪点钱。争点功罢了,可是,可是这次,这次的征辽之事,事关,事关国本,陛下,臣实在是担心,宇文述,宇文述这回,会坏了陛下的大事。”
杨广奇道:“此话又是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