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第8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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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这是疯了么?!”
又说,“何况孟归羽趁着此番长安之变,才得到执掌禁军的机会。若果晓得他堂哥一家子叛国,他那个禁军统领的位子,还坐得稳?!”
最重要的是,“禁军已然分裂!就算没分裂,统共的四十万大军都在孟归羽手里,这种长年驻扎御园、多少代都没见过正经战场长什么样的军队,岂能是边军的对手?!”
“孟归羽放着孟伯勤这个堂哥不拉拢,反倒将他哄去敌国,难道他竟狂妄到以为做了禁军大统领,凭着手里那点儿人马,就能横扫天下,所以完全不需要孟伯勤的帮忙?!”
“舅舅,孟归羽若要横扫天下,为什么只靠他手里的那点人马?”容睡鹤闻言,摇头道,“莫忘记三大边军跟沿海水师,这会儿都还在按兵不动!”
“我是根基浅薄不好动;南疆军是吃不准将来如何不敢妄动;北疆军则是您跟孟伯勤互相牵制动不了!至于沿海水师,由于这些年来朝廷的不上心,跟西疆军之前一样,一直在败落,且水师一身本事都在水上,长安的局面,三大边军都没动,他们也不想冒险掺合。”
“所以孟归羽根本不需要考虑靠着现在手里的那点兵马做太多事情,他只要干掉高密王就好!”
“高密王一旦身死,陛下就可以返回长安,亲自驳斥‘替身’之语!”
“陛下再是公认的昏庸,终究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主人!”
“迄今上林苑没有什么像样的援军,就是因为天下人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生怕做了大逆不道之人的帮凶,所以裹足不前!”
“一旦晓得陛下还在,一切都是高密王的胡说八道……舅舅以为,那些观望的州县,还会继续踌躇么?必然是纷纷勤王的!”
容睡鹤说到此处,淡笑了一下,“然后,救驾有功,又是太后亲侄的孟归羽,自可以借此大势,讨伐我了!”
“毕竟,我跟高密王关系再坏,终究是嫡亲父子,不是吗?”
赵适脸色一变,喃喃说道:“若孟归羽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的话……那么他确实不需要太在乎孟伯勤了!”
因为只要天子在手,握着大义名分,哪怕守不住长安,大不了且战且退,让宣景帝跟太后移驾后方,徐徐图之。
届时除非容睡鹤有能力横扫天下,不然这么耗下去,败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容睡鹤虽然是天子亲侄,又是公认的有才干,之前舒氏姐妹还一度要将他过继到宣景帝名下为储君,但由于种种缘故,这事儿到底没办成。
所以他还是高密王的子嗣。
那么孟归羽到时候劝说宣景帝从宗室里另外挑个晚辈过继,立作嗣子,容睡鹤的起兵,就是造反,就是叛乱,就是弑亲!
是板上钉钉的不义之举!
这样他所有的出色,都只能总结成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而孟归羽既然打算这样来对付容睡鹤,孟伯勤的存在,哪怕不算堂兄弟之间的恩怨,冲着孟伯勤的兵权,也要成为这堂弟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毕竟,孟归羽挟天子以令诸侯,号召天下共同讨伐容睡鹤,现成的理由就是高密王是反贼,是逆王,意图弑君,这样的罪行,株连家人,尤其是手握兵权的亲生儿子,是理所当然的!
但孟伯勤呢?
这是孟归羽的堂兄,根本没法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
最要命的是,孟太后还在。
而孟太后在孟氏四方人里,是最偏爱大房的。
孟伯勤本来就是太后最宠爱的侄子没有之一,这会儿在郑侯等人统统罹难的情况下,太后对孟伯勤会有多维护,简直可想而知!
哪怕孟归羽呕心沥血的保护了太后跟宣景帝,一旦孟伯勤率军前往,与太后汇合,太后十成十会将孟归羽的功劳忘记到脑后,可着劲儿的帮孟伯勤在宣景帝跟前要好处!
到那时候,孟归羽不啻就是给这堂兄做垫脚石了!
就算弄死太后也不行,一来孟归羽的计划即使一切顺利,很多事情上,少不得也需要太后的帮忙,毕竟他根基比容睡鹤还浅薄,名声也远不如容睡鹤响亮,可不是什么场合都镇得住场面的!
二来,孟伯勤手握兵权,还是大穆最能打的北疆军。哪怕没有太后拉偏架,一旦进入京畿,堂兄弟俩谁说了算……可真不好说了。
是以孟归羽索性设法撺掇这堂兄叛逃茹茹!
如此,算是提前铲除了一个后患,他接下来只需要全心全意的摆平高密王父子就好!
赵适思索半晌,颓然说道:“然而孟归羽要怎么解决因为孟伯勤的叛变牵累他的问题?”
“痛斥孟伯勤,自己接任孟氏家主之位,开祠堂革除孟伯勤一家。”容睡鹤轻描淡写的说道,“甚至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悬赏其头颅……反正他对孟伯勤嫉恨已久,怎么狠怎么来。噢,太后这会儿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人在他手里,少不得也要配合。”
顿了顿,他说,“顺带,再放放心心的全盘接手孟氏在整个大穆的遗泽!”
赵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不意外?莫非你当初同他接触的时候,就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了?那你还敢用他?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已经超出你的控制了吧?你不觉得懊悔么?”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战马
容睡鹤闻言,有点失笑,说道:“舅舅,我为什么要懊悔?正如您所言,我打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应该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那会儿他所在乎的人都还好好儿的,为了他们,他努力管住自己,做个老好人而已!”
“至于说我为什么要用他……”
他淡淡的说道,“因为他这种人,对我来说,乃是最熟悉最了解的性子,用起来比用那些所谓的老实人还顺手,为什么不呢?”
“你最熟悉最了解这种阴毒之人的性子?”赵适皱眉,以为他说的是在玳瑁岛上见惯了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匪徒,叹口气,正要说话,不意容睡鹤“嗯”了一声,说道:“因为人对自己当然了解当然熟悉,所以他的想法做法,我都不要揣摩,只要比着我在岛上时候的心境就知道了!”
赵适:“……”
他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密贞,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流落在外受委屈的事情。我知道你母妃一直引以为憾,认为对不起你。但不管是上次,还是这会儿,我都是那句话:男儿吃点苦头不算什么,你要没有这番经历,就算天资卓绝,说不得也就是黄无咎、高承烜之流,哪里来如今的成就?”
“老是对过去的苦楚耿耿于怀、念念不忘,这绝对不是大丈夫的胸襟,且对前途,亦是百害而无一益!”
“何况你那些委屈都已经过去,如今你有了娇妻幼子,只等将大事成就,便是青史留名,人间至尊!”
“我非常期待你能够完成穆宗皇帝陛下的遗愿,更期待你建下诸位先帝都未能达到的功业!”
“希望千百年之后,世人依旧记得你的才干与成就。”
“而不是‘心机深沉’、‘睚眦必报’、‘不顾大局’这种小家子气的评论!”
“你不要看孟归羽这会儿风光,他这种人,是不可能走太远的!”
“顶多得意一时,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我知道你背后的那位,才情绝艳,非我所能及!”
“但是,我赵家数代簪缨,迄今家门无衰,而帝师固然名传四海,威望赫赫,他膝下子弟,可有谁能继承这份声名?”
“可见帝师本身固然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华,比起教诲子弟来,却也未必及得上我赵家!”
“我跟你说这些话,不是以怀化将军的身份,而是以舅舅的身份,希望你都能够听进去,且铭记在心!”
“他日你威加四海之际,该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容睡鹤无语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提醒道,“舅舅,我说了,那是我在岛上的心境。那会儿我根本没见识过岸上的广阔,眼界狭窄,成天跟一群无恶不作的匪徒为伍,想的当然也是勾心斗角。上岸之后,又是念书又是科举,得空还要操心大事,哪里来的功夫自怨自艾?”
“何况我也没什么好怨愤好难过的!”
“毕竟对不起我的人,基本上早就被我弄死了!”
“要记恨的话,一般来说,都是别人记恨我才对!”
赵适:“……”
他沉默了一下,果断转开话题,说道,“孟归羽算计孟伯勤的缘故,我是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之前不知道这事儿也还罢了,既然知道,为什么非但不阻拦,还要给他推波助澜?!”
“因为我在北疆呆不久,没那么多功夫跟他磨蹭!”容睡鹤淡淡说道,“孟伯勤全赖家族扶持才有今日,本身的才干怎么样且不说,首先就没有面对过这种几近灭族的情况下独自承担起振兴门庭的重任!这段时间,冀州上下固然因为他的频频动作,弄的风声鹤唳。但只看他始终没有实质上的举动,就知道,他其实茫然了。”
“或者说,害怕了。”
“毕竟就好像一户人家家财万贯的时候,在赌桌上输个千儿八百的,也是无所谓。”
“但若家道中落,家里统共就剩了十两银子,吃饭穿衣过日子都指着这笔钱,这时候压上了赌桌……舅舅以为,这家人还能够对于输赢无所谓么?”
“……我以为他至少会尝试下南下的。”提到这个对峙多年的老对头,赵适多少有些唏嘘,“毕竟郑侯虽然对继室嫡子不怎么样,在宠妾去后,庶子也渐渐的失去他宠爱,但对这个原配嫡子,真的是掏心掏肺了!”
“之前孟家乾在西疆联合咱们坑了茹茹一把,这事儿要是其他子弟做的,郑侯绝对不会放过!”
“就因为孟家乾是孟伯勤的亲生儿子,且是出了名的偏爱的儿子,郑侯那边据说竟只写了封信来呵斥了几句……可见他对孟伯勤是真的疼爱,甚至爱屋及乌,对孟伯勤膝下诸子,亦是另眼看待!”
“这样的老父惨死长安,他不敢报仇不敢收尸,甚至连姿态都不做一下吗?”
“如今突兀而去,叛逃敌国,可想过长安的街巷阡陌之间,兴许郑侯等人的尸身,至今无人收殓,还在等他?”
“他不去,昔日声名赫赫的一代公侯,说不得死后连尸身入土也不能得,竟成了虫蚁野犬的口中食!!!”
“这岂是人子所为?!”
“遑论是最受重视的嗣子!!!”
相比赵适对郑侯等人的愤慨,容睡鹤倒是觉得这很正常:“郑侯等人遭遇的消息传来北疆之后,孟伯勤犹豫了很久,其实他的选择就两个:一个是报仇,一个是不报仇。”
“报仇要面对的问题也是两个:赢了怎么办?输了怎么办?”
“赢了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
“然而倘若输了的话……昔年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孟氏,只怕就只能靠孟归羽兄弟延续血脉了。”
“但孟归羽兄弟同郑侯一脉有罅隙,他们就算传承下去,会管郑侯这一支么?先人无人祭祀,血脉无人传承,这点有的人想的开,有的人却是怎么都想不开的。”
容睡鹤淡然一笑,“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