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第1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军饷要钱,难道给楼兰人重金丝绸等,不要钱?从眼前一时看,自然是军饷花费更大。但打仗是件一劳永逸的事,安抚却是件永无休止的事。”
詹世城虽是文臣,却出身在武将世家,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家兄曾随卫大将军镇守玉陵城,诸位大臣都知道,玉陵一战之后,楼兰消停了十来年。这十来年边境百姓的平安,难道抵不上这些银钱吗?!”
圣上最喜欢詹世城说话的模样,掷地有声,铁骨铮铮。
而他这番姿态,也引发了朝臣众怒。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只有你体恤边境百姓,我们都是坐在朝堂上白吃饭的不成?”
“就是!纸上谈兵说的好听!带兵打仗是武将的事,武将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吗?”
一时之间,朝臣争执不休,圣上不禁蹙眉。
“好了好了,都吵吵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说着看了詹世城一眼,“世城,这些大人资格比你老,年纪比你长,不得无礼。”
轩辕玦忍俊不禁,微微低下了头。
圣上这话看似指责詹世城,却没有反对他主战的提议。
说话的口吻不像为君的斥责臣子,反倒像是一个长辈,在提点晚辈。
一时之间,众臣面面相觑,不敢再开口。
圣上这到底是个啥意思?
是想打仗还是不想打仗?
宁王忽然站了出来,面带笑意,朝着上首一拱手。
“儿臣附议。詹大人所言甚有道理,若是能一战打退楼兰,说不定也能像当年卫大将军那样,换边境十来年的安稳。”
十来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一个王朝,又有几个十来年呢?
圣上凝神道:“北地苦寒,眼看就要入冬了,到时候只会更加寒冷。我大周的将士发挥不出十成战力,必将被楼兰大军压制。”
楼兰人长年生长在北地,他们习惯了风沙,习惯了严寒。
也习惯了在边境城池,掠夺大周的百姓和钱粮,来壮大他们自己的国力。
看起来,楼兰是个北境小国,芥藓之患。
实际上,这小小芥藓如跗骨之蛆,想根除也不容易。
宁王禀道:“回父皇,正是因为秋冬时节寒冷,楼兰才敢出兵。一则他们自己国中缺食少水,二则知道我大周的士兵不耐严寒。如果我们趁此势一击,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圣上略点了点头,见轩辕玦在一旁沉默不语,又看向他。
“晋王,你以为如何?”
他正在想,以宁王一贯的行事作风,怎么会和众大臣对着来,单独去支持詹世城呢?
偏偏圣上点到了他的名字,他只好站了出来,笑着回话。
“儿臣是在想,若是与楼兰一战,该派哪位将军为主帅为好?”
守护玉面城的卫冕已死,他就算不死,也不堪重用。
玉面城身后就是玉陵城,那是大周北境最重要的一座城池,不容有失。
情势迫在眉睫,要战要和,都得马上决定下来。
说到派哪位将军,一众武将,几乎都把脖子往后缩了缩。
玉陵城地势十分险要,于大周具有重大的意义,少了这一座城,后头一大片城池都有危险。
它就像是围棋上的星一样,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
就连大周的历史上最骁勇善战的卫大将军,都死在了这里,还有谁敢去?
一见众武将这般模样,圣上的眉头越发紧成一团,像一个山包冒了起来。
“诸位武将,有谁愿意自请率军前去,夺回玉面城?”
一排的武将噤声不敢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
气氛一时格外紧张,圣上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若不是看见眼前这一幕,谁能想到,堂堂大周连个中用的武将都没有了?
啪地一声,圣上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
“好啊,怪不得一个个不想打仗,要求和。大周的武将,都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江山能不亡吗?!”
众臣缓慢跪地叩首,“圣上息怒!”
满殿之中,只有两人还站在那里。
“儿臣愿往!”
“臣愿往!”
两道年轻的声音,皆不是从武将之中发出的。
其中一个是詹世城,另一个……
众臣不禁抬头朝前看去,原以为看到的会是宁王这个附议者,没想到——
是晋王。
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皇子。
看起来都不堪领军,圣上的面色到底还是好看了些。
总比满朝文武都不敢张口要好。
他朝宁王看了一眼,“宁王,你方才附议詹世城主战之谈,为何不敢主动请缨?”
宁王同众臣跪在地上,听圣上此言,施然起身走到正中。
他拱手禀道:“回父皇,文臣议政,武将带兵。儿臣未曾征战沙场,不敢确定自己堪当此任。但儿臣至少明白,应当怎么做。”
说着朝晋王那处睨了一眼。
“四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儿臣自愧不如。”
是自愧不如,还是嘲讽他没有自知之明,那便不得而知了。
轩辕玦也不恼,四两拨千斤地回击了他这番话。
“好男儿志在四方,文能吟诗作赋,武可骑射弯弓。身为皇子理应为人表率,替父皇分忧!”
没有征战的经验又如何?
他有的,是天赋。
圣上最后看向詹世城。
“詹世城,那你呢?”
他道:“微臣原是武将世家出身,身居京兆尹之职多年,断了不少案子。但在微臣的心中,时刻不敢忘兵法布阵,整军带兵。只要圣上应允,臣敢即刻率军前往北境!”
两个人都胸有成竹,宁王在旁听着,笑而不语。
他正希望,这两人一同前往北境就好了。
圣上听在耳中,不置可否,连一丝表情也没泄露。
他摆了摆手,宽大的袖子一拂。
“容朕好好考虑,散了吧。”
这是确定要打了,只是让谁去打,圣上还没有想好。
李照人拂尘一甩,朗声高唱。
“退朝——”
眼尖的大臣们便发现,退朝之后,李照人又请了几位大人到御书房议事。
都是像沈太师这般德高望重的臣子,里面没有晋王,也没有宁王。
散了朝之后,晋王和詹世城理所应该地走到了一起,探讨着关于楼兰和玉陵城之间的关系。
恒王原想上前同晋王说几句话,见那两人谈得热火朝天,一时不便打扰。
他一转头,正好看见宁王。
“哈,三弟今日好生威风。怎么光用嘴威风了,父皇一动怒又跪了下来?”
他自然是不敢请旨上阵杀敌,可宁王说得那般慷慨,结果还不如晋王,真叫人看不上。
宁王朝他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狠色。
恒王吓了一跳。
这个从前一直跟在太子屁股后头,面上挂着谦逊温和笑容的三弟,好像突然变得很不一样。
自从太子成了福王,那些残存的势力投向了他,他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从前的谦逊温和,变得暗藏锋芒。
恒王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诧异地盯着宁王。
“你……”
宁王道:“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这朝堂之上,何时轮得到二哥置喙?”
“嘿!”
恒王一听也急了,“你懂不懂尊卑长幼,在本王面前,你竟敢这样说话?!”
“论长幼,自然是二哥大。论尊卑,我在朝堂之上说话的底气,二哥有吗?”
宁王淡淡一笑,“二哥说,谁尊谁卑?”
恒王是在从前太子手下被排挤多了的,好不容易太子废了,他岂能再受气?
一时冲动之下,他便道:“本王的母妃好歹是个婕妤,你呢?你的生母只是区区才人,还……”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因为宁王正用一种,冰芒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他面罩寒冰,肌肤泛青。
那眼神深不可测,里头满满都是杀意!
恒王忽然打了一个哆嗦。
“倘若下次再从你口中,听到我母妃只言片语,就算废尽我手下的死士,我也会取你的性命。你信吗?”
他慢慢凑近,在恒王耳边低声道:“若是不信,拿头来试!”
说罢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恒王忽然紧了紧衣领,只觉得天寒风大。
实在是冷得很……
晋王府中,听闻了轩辕玦主动请战的消息,沈风斓也十分吃惊。
“殿下请缨去北境,这是为何?”
宁王与晋王两党,斗得水深火热,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绝非明智之举。
轩辕玦半卧在榻上,云旗和龙婉笑呵呵地爬向他。
一个爬到他胸口上,一个爬到他肚子上。
“不为何,朝中没有武将能战,难道就任凭玉面城被胡人占据?”
显然他是赞同詹世城的观点,认为求和无用,只能力战。
沈风斓也赞同这一观点,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大周的边境,宁可牺牲朝堂的利益。
他毕竟与宁王,还有当年的太子不同,没有那么强烈的争权之心。
沈风斓心中暗暗佩服。
轩辕玦又道:“你可知道,玉面城,为何名为玉面?”
玉面城这三个字,听起来便让人想到美人,面容如玉。
实际的含义,并没有这么诗情画意。
“听说过一些。这玉面城乃是玉陵城的副城,它就挡在玉陵城和楼兰之间,是一面屏障,也是玉陵城饱经风沙的门脸。”
所以才被称为玉面城。
轩辕玦点了点头,“一旦楼兰经过玉面城,攻下了玉陵城,那对大周的北境是极大的隐患。朝堂争斗,前提是大周百姓安居,国土完整。”
他的心底里,装的是大周,是江山社稷。
而非朝堂之上那一分一厘的权力。
从这一点来说,他的性情跟陈执轼倒是很像。
一样地疏朗开阔,心怀天下。
沈风斓笑道:“殿下说的是,若是圣上同意了此请,我必定替你好生照管晋王府,照管好两个孩子,等你回来。”
沈风斓的支持,在他意料之中。
若是换成旁的女子,必然担心他的安危,又担心他离京朝堂被宁王把控——
比如,萧贵妃。
“不行,本宫绝不能让玦儿出征,本宫要去见圣上!”
萧贵妃在华清宫里,一听到朝上传来的消息,立时坐不住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去找圣上说话。
椒香好说歹说地拦着她,不让她去御书房。
“我的好娘娘,圣上还在御书房同大人们谈着呢,您现在去,不太好吧?”
萧贵妃一把推开她,“什么好不好的,再不好,都比圣上让玦儿出征好!”
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轩辕玦正是年轻气盛之时,有率军征战保家卫国的冲动,再合理不过。
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胡人又凶悍狡诈,岂能让他去犯险?
椒香连忙劝阻,“殿下只是提了请求,圣上不是还没答应吗?娘娘若现在去了,反倒见大臣们以为殿下只是嘴上说说,是在邀宠呢!”
“胡说!玦儿一心为国,为他父皇分忧,谁敢这样编排他?!”
椒香低下了头,萧贵妃想了想,转身回榻上坐下。
“罢了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快命人到晋王府传话,让玦儿安分着些,别想着什么带兵出征的事!”
说罢摆摆手,椒香忙退出殿去。
萧贵妃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金尊玉贵在宫中养大,哪里受得了沙场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