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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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朝夕相处,她和邢墨的关系飞速进展。
早在叶莲灯重伤痊愈后,两人便已形成了白日里插科打诨、夜里同床共枕的习惯。
月色明媚的时候,邢墨也常和她交手切磋,三年来,他的实力几乎已经和叶莲灯相差无几。
有一次,邢墨不知为何吃上了一个俊俏小公子的醋,在和以为什么都没发生的叶莲灯切磋时怒不可遏,拿出了所有实力和她交手,愣是醋意满满地把叶莲灯压在花海里动弹不得。
可第二日,又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隔了好久叶莲灯忽然想明白后,但笑不语。
昔日的小弟已各自成家,叶莲灯也攒下了基本用不完的积蓄,但是她并不怎么奢侈,不太动那些身外财。
邢墨常常不在,她无聊时反倒喜欢闹着玩儿似的混混江湖,没事儿易下容坑蒙拐骗,当过神棍,撩过姑娘,机缘巧合下还坑过大宗门派掌门人,时不时喜欢偷偷东西玩玩儿,完事儿又原封原样地还给人家……
以上种种,用邢墨的原话来形容就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叶莲灯常在河边走,偏就不湿鞋,每一次排解无聊时都不着痕迹,撑得恰到好处。
不过,在有些事情上叶莲灯无论如何都做不好。
比如做饭,再比如……喝酒。
她和邢墨在一起三年,极少喝酒。
可有一日月色正好,邢墨在屋外弹琴,叶莲灯便有了酒兴。
邢墨也觉得月下酌酒十分有意境便欣然同意,然后便见识了三杯下肚便撒上酒疯、险些把茅屋掀了的叶莲灯。
此后,他再也不同意叶莲灯喝酒超过两杯。
可叶莲灯这厮,动不动就把极烈的梨花酿挂在嘴上,每日打自己的脸。
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他们越来越没有了分寸,对彼此的称呼曾一度切换成“野小子”和“疯丫头”。
那三年,是最幸福的三年。
叶莲灯十七岁那年,邢墨十八岁。
入门三年,他终于有资格参加他期待了许久的墨阳剑会。
然而剑会上,大宗门派各怀心思,在安排对战上也想法设法动手脚。
他是天御老人的弟子,虽然从来没怎么见过这位传闻中的天御老人,但他也因为这层身份而具有了参赛资格。
负责人显然有意让他输,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他安排了另一个大宗的入室弟子作为对手,对手年长他十岁,在例年剑会上屡屡获胜。
在外人眼中,邢墨这个连师父都见不到几面的室外弟子怎么可能有胜算。
于是,当邢墨只用了三招便击败了对手后,在场只有易容成某个宗门弟子的叶莲灯发出了喝彩,其他人全部震惊得哑口无言。
自然有人不甘,但他用的全都是嵩云派的武学招式,没有人能说三道四。
若邢墨用上紫竹林林主所教的功夫,他只需一击便能击败敌手,在场的所有弟子无一是他的对手。
最后,邢墨一举拿下墨阳剑会的头筹。
嵩云派的枢一真人早就知晓邢墨是邢疏白之子,但看他资质平平,便并没有在意他。
现下,他当即公开了昔日大将之子这个身份,邢墨顿时成了整个剑会的焦点。
就此,邢墨一战成名。
但邢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本心并不在江湖,他只是想完成父亲的遗愿,并证明自己很强、离嗣府的没落子弟并未辱没先贤而已。
所以,第二日他便离开了嵩云派。
当初他和叶莲灯约好了,成名之后,要周游全离境,一同去过闲云野鹤的潇洒生活。
他们二人一同辞别了林主。
邢墨以他“嵩云派弟子的身份在江湖已人尽皆知,再留在紫竹林恐有不便”为由,并打算就此离开大漈。
这是邢墨算准了的,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林主没有阻拦。
如果他继续留着,很可能引起内讧,甚至有可能倒戈。
当初她同意教邢墨的重要原因除了想要知道叶莲灯的身份之外,就是想看这两个晚辈来日究竟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人总是会喟叹当年,即便她是杀人不眨眼的紫竹林林主,也会有偏执。
如今便是。
叶莲灯时隔三年和林主说话,笑得颇为热情:“高先生,后会有期,咱们就先溜了!”
林主只是淡淡扫她一眼,似乎有其他事情缠身,她似乎已不再挂心叶莲灯的身份了。
只留下一句“微雨巨澜”之说便先他们一步扬长而去了。
叶莲灯和邢墨在银庄置办了银票后,一连去了好几个山水名胜,东洛国东都的流花桥、传闻有仙人居住过的碧云清风山,北图的骏马原野,月掣和稹剌的千年雪雕,江南的烟柳画桥……
离境有名的区域,便只剩下西岐没有去过了。
他们都很喜欢赛马,都很想知道在沙漠戈壁上骑马是什么滋味,便一致决定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西岐的“漠上一绝”——沭阳。
某日,冬阳和熙,照得人心里也暖跟着暖和。
他们途经平家村时,叶莲灯的马忽然发了疯,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往西北的贫民区里钻。
终于,马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角落里躺着一个人,那人摊着手,手上有一个瓷瓶。
虽然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叶莲灯看了一眼便能猜测到定是那瓷瓶里的东西将马引来的。
烈马当即冲着瓷瓶撞去,险些踩死了那人。
叶莲灯当即跃下马,冲过去把那人一把抱起落到了一边。
是个女子。
她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叶莲灯抱住她的时候似乎碰到了她的伤口,她发出了闷沉而急促的喘息声,似乎极为痛苦。
邢墨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个人的瞬间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忽然在心底升起。
但他仍是关切地问道:“这是谁?她怎么了?”
叶莲灯将水囊递给女子,女子颤抖地接过后猛然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极为痛苦地掐住自己的喉咙咳嗽了起来,但没有叶莲灯意料中的咳嗽声,有的只是喉头剧烈抽泣的声音。
这个女子是个哑巴。
叶莲灯有些不忍,把手递过去,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写下来。”
女子眼神战战兢兢,惶恐地抬手又缩回去,却被叶莲灯温柔地攥住。
“写吧。”
女子眼神疑虑地看了一眼叶莲灯,终于用血在她手心写下三个字。
叶莲灯和邢墨对望一眼,将三个字读了出来。
——“苏静玄。”
说完,女子便沉沉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离境最强白眼狼上线。
…
(完了完了,什么时候想开嵩云派啊,感觉炒鸡有可以写的呀)
第73章 柒拾贰 沭阳
因为这个名叫苏静玄的哑女的原因,叶莲灯和邢墨的行程被严重耽搁了。
不过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要事,加上叶莲灯看到了她身上满身的伤,不禁想起了邢疏白。
这个女子受了这样的极刑,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人。
和邢墨眼神会意后,他们当即找了一家贫民区的医馆替她疗伤。
她的身上有大大小小共计数十道伤口,皆是不同的类型,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折磨人不带重样的。
并且,已入了冬日,她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这些伤口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更加严重。
起初,大夫不愿收她,说她没救了,她的嗓子已被人毁掉,这辈子再无任何发声的可能。
并且她身上的伤过于骇人,大夫无论如何都不愿收她。但叶莲灯粗通一些药理,勉强能看出她体内有各种纷杂的药物,虽不是很懂,但她猜测是这些药物相互抵消,能解百毒,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延续了她的寿命。
——或者说,吊着她的命,让她在痛苦中生死不能。
叶莲灯和邢墨都是有过不凡经历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此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故而当医馆的郎中要将他们轰走时,他们花了不少银子执意要将苏静玄留下来,并说若是三日内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话便一定带她离去。
年少的最大特点就是对事物的好奇,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份好奇日后会带来什么。
果然,第三日的傍晚,苏静玄醒了。
那郎中并没有用太多心思救治她,以他的实力也无能为力。苏静玄能醒来,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自愈。
醒来时,她先是神色空茫地看着四周,无神地睁着眼静止了很久很久,直到听见了叶莲灯惊奇地呼唤邢墨的声音,才像个活人似地轻颤了一下眉睫。
她的视线很模糊,不知适应了多久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视线中出现一对姿色极佳的少年少女。
少女的红衣红得娇艳,少年的眼神明若深泉。
苏静玄似乎想说话,但是嗓子并不能出声。
叶莲灯凑近,满眼欣喜地看着她,“你醒啦!”
然而她的双眸中却满是恐惧,战战兢兢地看着叶莲灯和邢墨。
她想闪避,然而并没有多余的力气。
于是,她颤抖着把头别向窗外。
正好,此时屋外的夕阳射入,照在她右眼上,映出一只黯淡无光的瞳眸。
“你这只眼睛怎么了,看不见么?”
苏静玄听了后,立刻想被戳中了伤口一样,拼命地挣扎。
但叶莲灯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他,轻轻箍住她的头,贴近去查看她的眼睛。
左眼无碍,右眼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却已完全失明。
手下捧着的那双眼睛在拼命地颤抖,叶莲灯动容了。
那是受伤的眼神,也是屈辱的眼神。
从眼神叶莲灯便确定了,这个女子之前一定很要强,不知经历了什么,现在却被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叶莲灯松开了手,起身在邢墨身旁站直,不忍地看着使出浑身解数将整个人都缩进了被褥里的苏静玄。
不知为何,叶莲灯想起了死在自己刀下的小兔,它死前,眼神也是那样颤抖着的。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荒唐不羁的理由,让叶莲灯对邢墨说出了这样的话。
“臭小子,我们把她一起带去沭阳吧。”
邢墨将眼底的波澜藏好,看了一眼被褥里缩成一团的苏静玄,脑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月芒山上见到叶莲予的情形。
叶莲予说,如果他不能保护好叶莲灯的话,便会杀了他带她回去。
此刻,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他觉得有什么似乎要改变了。
但他仍是笑得爽朗,说:“行吧,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可话一说出口,邢墨便在冥冥中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不安在心底疯狂生根,他捏紧拳头,在心底对自己说:
“没关系,不要紧,我会变得更强,会保护好她,一定会。”
然而,他们并不知,谶言从一开始便已书就,故事的结局只是在等待时间的载体而已。
……
因为苏静玄的事情,他们先是在平家村照顾了她半个月。
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在最初几天喂喂水,夜里替她捏捏被子,在她做噩梦时抱住她安慰一下,然后一点一点地看着她以惊人的速度自我愈合。
半个月后,苏静玄已经可以下床行走,身体的机能基本已经恢复,也不再抗拒与叶莲灯二人接触了。
她的眼神温温和和,淡漠的眼神里不时会有怯懦流露出,看起来是那样无害。
在这半个月里,他们一直寄住在医馆,一次偶然的机会,苏静玄替老郎中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