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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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有伴,我是一个俗气的人,这是我最心爱的城市。”
“因为它美丽?”
“是的,各种角度下,巴黎都是最美的。”
“陪你来巴黎的女郎,”蝎子问,“她们也美丽?”
“蝎子,各种角度下,你都是最美丽的。”我拥住她的肩膀。
“J3,你不失有一张最甜的嘴巴呢。”她微笑。
“我?啊哈啊哈。”我脸涨红了。
蝎子说:“我不在乎这是个什么城市,只要与你在一起。”
我不会相信别的女人,但我相信蝎子,她不会欺骗男子。
而女人,女人们都是狐狸。
我想起共处三年的史蒂拉,丝一样的金发,图画般的身段,水准以上的智力,但是她对我不忠。我感喟地想:我终于恋爱了,对于传宗接代的观念,我并不在乎,但蝎子号的生命只余短短数百小时,那一日终于要来临的,逃也逃不过。我握紧了蝎子的手,无法不冒冷汗。
我茫然地想:我自己的那一日呢?我自己那一日又在什么时候来到?
“你在想什么?”蝎子问。
“没什么。”我低下头。
她自口袋中取出一条链子,链子下悬着一块小牌子,交给我看。
“这是什么?”我诧异地问。
“我自抢手身体上取下的。”她说,“他患糖尿病,这牌子上注明血型等资料。”
我狂喜,“我们有线索了。”
“是。”蝎子不解地说,“但作为一个枪手,性命随时难保,他何必担心糖尿病突发?”
我苦笑,“这是人类性格上的悲剧,你不会明白。”
“我起初以为是一个陷阱,是以没有告诉你。”她说,“他的枪法又那么坏…………”
“不,他的枪法很好,只是运气不好。”我补充,“在那一刹那我摇动了摇椅。”
“那么是我的幸运,”蝎子说,“失去了你,我比孤儿还惨,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死的时候,要你陪在我身边。”
“那么我怎么办?”我责备她。
“你还有好长的日子,”她吐吐舌头,“到时儿孙满堂,送你上极乐世界。”
“嘿!”
“明天我到国际刑警去查这个人的底细。”蝎子说。
“我陪你去。”
“不用,”蝎子说,“我与我的朋友有默契。”
“我偏要去。”我说,“你想和那些机器眉来眼去?没机会。”
她笑了。
那天她陪我在小馆子中吃饭,蝎子面前只放着一杯咖啡,我大吃炒蚬。
蝎子说:“什么都挖出来吃到肚子里去。”她摇头。
我做一个狰狞状,“几时把你也吃掉。”
“吃完之后我们做什么?”她问,“你累不累?是否需要休息?”
“我们去看电影,瞧,《星空奇遇记》。”我指指对面戏院的海报。
“关于什么的?”她很兴奋,“我从没看过电影。”
“一部关于电脑的故事。”我说。
影片放到中段,她就开始伤心,如果她有眼泪,我想她会哭,影片中电脑的遭遇,深深感动了她。
“J3,”她说,“人类虽然渺小,但他们的感情世界真是丰富多采。”
我拍拍她的手。
那夜辗转反侧,吵醒了我。
我扭开灯,笑说:“喂,你‘失眠’?”
她说:“J3,如果我可以像那具电脑那样。。。。。”
“蝎子,那只是一套科幻电影,别太认真。”我安慰她。
她苦笑。
“看书吧。”我说,“天快亮了,天一亮我就陪你。”
“嗯。”她应我,拾起书。
我熄了灯,她双眼有红外线装置,黑暗中阅读毫无问题。
我问:“那是什么书?”
“小王子。”
我叹气,“你难道不能读些较为快乐的书?”
她不回答。
我转个身,又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蝎子号不在房间里,床头几上有一张字条:“J,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我有点生气,她又叫我担心了,我换衣服,吃早餐,也留张字条:“我也出去一下,也马上回来。”我到逢东广场去选购了一只戒指。
再回酒店,蝎子号已经在房间,她笑说:“嘿!这么幼稚的报复。”扬扬我给她的字条。
“你不担心我?”我气结。
“担心什么?”她反问。
我指着脑袋,“也许又有人要向我这里开枪,也许我在路上遇见旧情人。”
她笑,“这么巧?过来看我获得的资料。”
我打开小盒子,“过来看我送给你的礼物。”
蝎子欢喜得跳起来,把指环套进手指,“你对我太好了,J3,谢谢。”
我耸耸肩,“像你这样的女友,不用穿不用吃,再不送戒指下订,溜了可没处找。”
蝎子笑,“这是红宝石与钻石吧。”她侧头看着那枚戒指。
“是,这个款式叫永恒,一圈都是宝石,没有中断。”
“多可爱。”她说。
她所得资料很重要。杀手是国际著名的左手神枪,从未失手,国际刑警非常怀疑他,但没有证据,这个人只因违例停泊车辆在翡冷翠被交通警察检控过一次,他的掩护身份是保险公司的经纪,资料有他的详细地址。
我立即决定赶往翡冷翠,我们要比C7快。
蝎子说:“他的名字叫彼埃特罗梵可利。”
“他是自由身?抑或受雇于某人?”
“自由身。”蝎子说。
“你愿意赶去翡冷翠吗?”我问。
“唔,本来我想往卢浮宫看蒙罗莉莎,可是现在没法子啦。”
“你认为C7会不会比我们早到?”
“或许。”她答。
中午我们在翡冷翠下飞机。
我说:“蝎子,我们的行程比那种十五日游欧洲的旅行团丰富得多了。”
梵可利住在麦迪西花园附件的街上。
我租了一部摩托车,与蝎子横街窄巷地寻找。
蝎子说:“我喜欢翡冷翠多过巴黎。”
我侧头问:“是因为马可波罗的缘故?”
“因为意大利人像中国人。”她说。
蝎子指他们声音大,街道脏,喜面食。
我笑,小小摩托车在街上风驰电掣,柠檬香与橙香的空气,人们把衣服晾在露台上吹干,女郎们穿得活泼,一身太阳棕色,自由自在,浪漫兼古典的一个城市。
梵可利的家在三楼,我用百合锁开了进去。
蝎子说:“他们已经来过了。”
我点点头。一层小小的公寓,简单的家具,被翻得凌乱不堪。
“翻得很乱,不知有否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蝎子说,“我们要的是任何字据,一个电话号码,一个地址,或是日子,任何可以带领我们走前一步的资料。”
“你的朋友们尚提供过什么资料?”我问,“毫无目的地在数百尺的地方翻寻,多么头痛。”
蝎子坐在床沿,“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喜欢喝契安蒂白酒。”
“一点帮助也没有。”我说。
蝎子问我,“一个杀手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我不知道,”我坐下来,“很寂寞吧,我们都寂寞,这是环球性的疾病。”
蝎子笑。
我拨动书架上的书,“他也看书,瞧,他是狄更斯迷呢:《古玩店》,《圣诞颂歌》,《块肉余生》。真是悲惨,如果我们没把他杀害,也许他仍可以坐在这里读《双城记》。”
蝎子说:“如果他不死,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说得对,我应该在十年前开始执教于一间小大学。。。。。我会是一个好老师。”
蝎子说:“厨房有二十只契安蒂空酒瓶。”
“表示什么?”我反问。
蝎子说:“我们快走吧,毫无进展。”
我说:“我肚子饿,我们去吃东西。”
“要不要订座?”蝎子又嘲笑我,“当心比萨店满座。”
我抓起电话,“我早知道有什么不妥,看电话盘上这个数字。。。。173开头,这是罗马的号码,不是翡冷翠的电话。”
蝎子说:“呀…………”
我抄下号码,小心用铅笔挑起那张纸,放进皮夹子里。
我打开窗,一群孩子踢着一只皮球奔过,深色卷曲的头发扬在风中,传来嘻笑声。
我问:“梵可利不知可有孩子?”
“你娘娘腔,J3。”
“我知道。”
我们离开那个地方。
到罗马的时候,蝎子很松弛,买了许多漂亮的衣服,坐在阳光下吃冰,她不用化妆品,不搽太阳油,不洗澡,甚至不用梳头,她比我更像地球的土著,她一天有二十四小时,而我因需要睡眠损失许多钟头,她有更多的时间一天比一天聪明。
那个电话是梵可利的家,他的母亲是个年老的西西里人,说话的手势很夸张,很热心地留我们吃菠菜面。
梵可利没有孩子。
小露台上的玫瑰花一蓬蓬地开着,蝎子与老婆婆说着意大利话,我悲哀地想:我们真是天底下最歹毒的动物,杀害了她的儿子,却又来与她做亲善状,在阳光下我觉得寒冷。
老婆婆很久没有客人了,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儿子的一切,他的糖尿病,他的保险额。。。。。
梵可利没有朋友,但是四个星期之前,他与一个男人在老婆婆家中见过面。
“那天大雨,”老婆婆说,“那男人说英文,我懂一点英文,他用美国口音。”然后我们得到一项重要资料,“他是东方人,跟你们一般,我不晓得彼埃特罗有这么多东方朋友。”
“他们说道什么?”蝎子问。
“说道卢昂。”老婆婆耸耸肩,“我没有留意听。”
蝎子点点头。
老婆婆问:“他这次叫你们来…………”
“啊,叫我们送钞票来。”蝎子掏出一叠美金交给她。
老婆婆说:“啊,那么他也有东西交给你们。”
蝎子神色自若,“自然,交给我们好了。”这是一项意外的收获。
老婆婆把钞票放好,进房去取一只牛皮纸信封,蝎子接过收好。
我说:“婆婆,彼埃特罗叫你往亲戚家住一会; 马上去,越快越好。”
“我只有一个妹妹在卡普里岛,他是叫我去那里吗?”
“嗳是,你快动身,我们送你去渡海轮。”
“为啥这样急?”老婆婆笑问,“过一两天自然会去的。”
蝎子号拉拉我,“我们告辞了。”
老婆婆千方百计地想留住我们,然后依依不舍地送我们到门口。
“J3,你有太多无畏的怜悯。”蝎子说。
“她已是风烛残年了。”
“正是,”蝎子说,“所以不必去理她。”
“我们不是冷血的杀人狂。”
“你说得对。他们铲除博士与缪斯的时候,我们并不是冷血的杀人狂,敌人拿起刀的时候,我们是否也应该开始磨磨刀呢?”她瞪着我,“抑或根本无谓杀来杀去,干脆回乡下归隐呢?”
我不响。
隔一会儿我说:“蝎子,你会是一名恶妻。”
她挽住我的手臂。
“黄信封里是什么?”我问。
她说:“我记得C7的确带美国音,但没想到他是东方人,但这样的人也成千成万。”
她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份有关我个人的资料与一张近照,蝎子笑道:“靓过大明星。”此外有我们在阿姆斯特丹的地址,与一本银行存折。
我颓然道:“很显明,C7找他,他不能找他。事成后C7取回资料,付他余款。”
但蝎子眯眯笑,我看在眼里,拍一下手。
“那本存折…………”可以从那里追溯下去。
“我有朋友。”蝎子说。
我放下了心。
当夜看电视新闻,新闻报导员报告当地新闻:“玛莉梵可利,七十一岁,被发现昏迷在寓所楼上,送医院中证明实不治,疑是心脏病。。。。”
我默默看着老妇的遗体被抬上黑箱车,关上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