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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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只听“嗤”的一声,吴句卑的绦带被“精卫”割断,衣襟垂落下来,甚是狼狈。
妙公主退开了身,格格笑道:“吴先生剑术高明,适才是一时大意了。”
吴句卑叹了口气,苦笑道:“公主胜过小人多矣。”与妙公主都收剑回席。
叶公脸上惊疑不定。虽然吴句卑的剑术比他逊了不少,但在楚国也算得上是千中挑一的高手,谁知竟会败在妙公主手上。妙公主都这么厉害,伍封的本事那是可想而知,一时间既想找伍封比出高下来,但又怕不敌,惹人耻笑,心中犹豫不决,向叶柔看了过去,叶柔摇了摇头。
叶公知道伍封的剑术多半在自己之上,呵呵笑道:“这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了,连公主也被大将军调教得这么厉害,大将军府上定然是高手如云。”
妙公主笑道:“府中比我厉害的人多得很,不过是否高手,我却辨不出来。”
众人饮宴毕后,叶公命人将伍封等人带去休息,自己将叶柔叫了去,畅谈别情。
叶公府上专门腾出了一个小院子,供伍封等人安居,伍封命鲍兴带着二十从人守住小院门户,自己与众女入房。
伍封坐在房中时,楚月儿小声道:“夫君,这个叶公不怀好意,对我们起了杀机。”
妙公主惊道:“不会吧?他敢对我们下手?”
伍封小声道:“月儿天生敏锐,能体察异情,所感多半不假。”
春夏秋冬四女听伍封这么说,心生警惕,各按着刀守在门房边。
妙公主道:“我们对叶公并无恶意,说起来因柔姊姊之故,也算得上沾亲带故,他为何想害我们?”
楚月儿道:“这人若真是不记恨吴人,今日便不会提起旧事,他嘴上说得好听,我看他真将夫君看成了仇人之子。”
伍封道:“这人忠于国事,楚吴两国是世仇,我表面上是质于吴国,但叶公通于政事,多半猜得出我是想借此助吴。眼下越国如朝阳、吴国如暮日,我若是楚臣,也会联越抗吴。叶公若能杀了我,其实对楚国大为有利。”
妙公主哼了一声,道:“他难道就不怕了我们齐国?”
伍封叹道:“齐国自桓公、景公之后,军势大不如前,怎比得上地覆近四千里的楚国?不过楚人胆子再大,若真是直接进攻我们,还是要考虑两国交兵的后果。眼下齐晋通好,若是齐晋联手,再加上吴国、宋国和鲁国,楚人不免害怕。是以叶公要害我们,便只能暗下毒手。”
楚月儿道:“怪不得夫君非要将小鹿儿、招爷三百人留在城外扎营,原来早就有所提防。”
妙公主奇道:“若是叶公真要害我们,只要关了城门,城外的数百人马也攻不进来,有何好处?”
伍封道:“这三百人就算进了城,也无甚好处,叶公若关城一战,恐怕数百人无人能逃,到时候他说我们是死于贼盗之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我将数百人留在城外就不同了,大军交战,总有些人能逃出去,到时说了出来,叶公暗袭过路的齐使之名传了开去,恐怕他的爱国就变成了误国了,到时候谁还敢相信楚人?”
正说着话,叶柔走进了房,伍封见她面色十分难看,小声问道:“柔儿,是否叶公有害我们之意?”
叶柔叹了口气,道:“他自然不会公开说出来,不过他问了我许多关于随从高手的事,他是柔儿长辈,我虽然知道另有打算,却也不能瞒他,眼下我们的虚实已尽被他所知道。他还问我们去吴的目的,柔儿便什么也没有说,只说是奉齐君之命质于吴国,这也不是假话。”
伍封点头道:“这人老谋深算,就算瞒他恐怕也瞒不过,他再问起,不如直言相告好了。”
叶柔面色沉重,道:“先前柔儿见那吴句卑匆匆出府,脸色古怪,恐怕有些异处。柔儿以前在府中住过,知道这吴句卑执掌沈府禁卫,等闲不出府门。”
伍封沉吟了半晌,脸色微变,道:“叶公若要格杀我们,必在今晚,小鹿儿他们不知详情,万一叶公送些有毒的酒肴去犒军,再派大军围杀,那真是兵不血刃了。”
众人都感骇然,伍封将鲍兴叫了进来,道:“小兴儿,你到城外营中去一趟,让小鹿儿他们小心提防,尤其要小心酒肴有毒。入黑之后,移营南门。”
鲍兴见众人神色凝重,急忙去了。过了一阵,他又走了回来,道:“公子,这事有些不妥当,如今府中上下戒备森严,那吴句卑守在门口,小人刚到门口,便被他挡了回来。”
妙公主哼了一声,道:“这人好大胆,竟敢公然阻你出府!”
鲍兴道:“他说明日是楚王大赦之日,恐怕有人知道明日大赦,今日为恶以逃罪,故要在大赦之前日封城禁户。”
楚月儿摇头道:“骗人的,楚国之习俗在大赦前日的确要封府,不过只封三钱之府,不会禁人走动。”
鲍兴道:“小人也听说过,是以问那吴句卑,谁知他应变甚快,说叶城在楚国之北鄙,近于晋宋郑鲁,恐怕有人越境而来抢掠,就算抓到,明日大赦也会放了。往年常有盗贼越境而来,是以晚饭之后,叶城各府门禁。”
伍封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最为被动的便是不好公然发难,给叶公以口实。”
冬雪插口道:“公子,先前入城之时,小鹿儿给了婢子一只小鸟笼,里面有两三只小信鸽,可以告急。”
秋风奇道:“咦,我们怎未见着?”
冬雪道:“我将它藏在袖中,你怎看得到。”
妙公主担心道:“原来小雪儿袖中藏着鸟儿,但未听到声音,是否憋气死了?”
叶柔道:“禽兽之中,若论性情温良,安静老实,便只有鸽和兔了。小雪儿将鸟藏入袖中,信鸽见不到光,便会老老实实呆中袖中不动,也不会出声鸣叫。”
伍封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倒担心小雪儿整日香喷喷的,万一那信鸽不老实,撒了鸟屎在袖中,岂非变成了臭雪儿?”
妙公主笑叱道:“这人居然在此时还能说笑!”与众女望了一眼,心知伍封因为心有它事,便忘了迟迟之丧,竟又开始说笑起来。
大凡这人一说笑,必是心情好转。
冬雪格格笑着,果然从袖中拿出一只小鸟笼子,里面有三只信鸽安安分分地站着,不住地转头看着众人。
众人不禁欢呼,伍封大喜,赞道:“小鹿儿心细得紧。嘿,小雪儿也不错,当真能讨人欢喜。”
笔墨房中本来就有,叶柔找来了一块黄帛,伍封见帛甚大,撕成两颗,在一颗上匆匆写下了几十个字,拿过一只信鸽来,将帛书卷好塞入鸽腿上的铜套中去,交给了鲍兴。
鲍兴捧着信鸽,在院中将信鸽放了。那信鸽在头顶打了个旋,向北飞去。
伍封看着剩下的另一块黄帛,又想起夫概的话,寻思了良久,再写了一书,塞入铜管,道:“信鸽之时我不大懂,这帛书要送往莱夷,有没有法子?”
叶柔笑道:“柔儿在鸽上均作过标记。”她从笼中觅了只信鸽来,道:“这只鸽儿放出去便可飞到莱夷。”
伍封一边将帛书塞入鸽腿上的铜管,一边道:“这信鸽之法,我们都不大懂,日后还要柔儿教一教雪儿她们,还有小兴儿、小红也该学学。”他在院中放了信鸽后回来,笑道:“剩下那只信鸽怎好藏在小雪儿袖中,还是让小兴儿藏好罢。”
鲍兴接过了鸟笼塞入袖中,嘿嘿笑道:“公子说得是,小红常说小人是臭男人,些许鸟屎她多半也不会在意。”
这时小红带了一人进来,她先白了鲍兴一眼,然后道:“公子,叶公府上有个人定要见小夫人。”
第二十三章 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那人年约二十五六岁,生得矮小瘦弱,穿着一身仆佣的衣服。
楚月儿大是奇怪,仔细瞧去,惊道:“原来是小阳。”
那人叹道:“小夫人,眼下我叫作圉公阳……”
楚月儿道:“夫君,当日族中送了姊姊给钟大夫,姊姊将我带到钟大夫府上,钟大夫派了几个人来服侍我们。这小阳便是其一,当年在宫中最会养马。”
叶柔道:“月儿,那位钟大夫可是钟建?”
楚月儿点了点头,道:“钟大夫是师父接舆先生最佩服的楚人,当年接舆先生曾在钟府住了两年,收了我为徒。”
伍封道:“接舆先生是世外高人,连他也佩服的人,这钟建想来十分了不起了。”
叶柔道:“钟建是有名的鲁直好人,当年吴军攻入郢都,楚昭王仓惶之下,连夫人也未带,只带走了其幼妹季公主一人,可见楚昭王对其妹的钟爱。那时下大夫钟建便随着保护。楚昭王途中遇盗,众官伤亡甚多,季公主被钟建背负逃走,此后逃乱之际,楚昭王便命钟建每日背着其妹,保护得甚是周全。后来楚昭王复国,欲为季公主觅一良婿,季公主说她逃难之时,钟建时时背负她,要嫁便嫁给钟建。钟建生得奇丑无比,季公主却是少见的美女,嫁出之后,夫妇甚是相得,是以季公主甚得楚人敬爱。”
圉公阳道:“柔夫人说得不错,先王薨后,新王继位,从宫中挑了二十名少年的寺人宫女赐给钟大夫和季公主,小人便是其中之一,被钟大夫派去侍候小夫人姐妹。后来府中闲话甚多,钟大夫怕季公主不悦,恰好齐国田恒出使楚国,看上了小夫人的姊姊,钟大夫便将小夫人姊妹送给了田恒。”
伍封心道:“原来你也是宫中寺人。”
楚月儿问道:“小阳,你又怎会在这里?”
圉公阳叹道:“钟大夫为人亲厚,自从小夫人姐妹去了齐国,仍待小人们甚好。上年叶公到了钟大夫府上,见小人的马养得甚好,又看中了小刀的庖艺,便将我们都要了来。叶公待小人甚薄,不过对小刀十分器重,小人有小刀照应,还算过得去。但今年小刀逃走之后,叶公便迁怒于小人,多番责打。”
楚月儿叹了口气,道:“小阳和小刀原本是郢都惯偷,擅于偷窃,往往与他擦身而过之时,袖中金物被偷了也不能知道,后来获罪入宫,小时候他们二人常带我四处去玩。既然小刀被重用,为何要逃呢?”
圉公阳道:“小刀有一次酒醉,说起了入屋偷窃之事,被叶公听见,便将他调为亲随。小刀曾说,叶公忠于楚室,常常疑心各县公之中有人谋反,每每使他到各大夫府中偷取书简,以监视各人。有一日,叶公竟命他到钟大夫府上偷窃,小刀因钟大夫是故主,待我们甚厚,不忍为之,当晚便逃了。幸好小刀一直未说出小人也能偷窃之事,否则叶公定会逼小人为盗。”
伍封道:“小阳,你今晚既然来了,明日便随我们一起走吧,免得再受叶公的鸟气。”
圉公阳道:“多谢公子!小夫人是小人的故主人,今日见小夫人有难,便以牵马为名,悄悄混了来。此刻沈府内外有甲士三千人,院之四周挖了深坑,堆满干柴膏脂,叶公想放一把火,将公子一行人烧死,然后借口失火以推卸其罪。小人听说,叶公前日便探定了公子的行程,已将府中财帛移动了别府,并作好放火的准备。先前柔夫人到后院见过叶公的夫人子侄之后,刚刚走开,叶公便将妻妾子侄暗中移到别府之中,使柔夫人不会生疑。”
妙公主惊道:“这人想加害我们,竟然连整个叶公府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