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爱春娇(种田)-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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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间,皇后尚未嫁入皇家,皇帝还是太子之时,同她的私交都颇为不错。
原本想着,这是一世的结交。谁也不曾料到,天有不测风云,苏月婵竟然会折于难产。
皇帝将皇后的手握在手中,轻轻的捏着,为宽她心,便将一件事告诉她:“梓童,朕倒有件趣事说给你听。之前,朕下去微服私访,赏识了一个小摊子,你可还记得?”
皇后颔首道:“臣妾记得,那时还劝皇上别乱吃东西。”
皇帝莞尔:“这摊子的女摊主,如今就是易校尉的夫人。你说,这缘分有趣么?”
皇后听着,也是会心一笑,又怅然道:“皇上,可要好生待这孩子。如若他真是月婵的孩儿,流落民间这些年,必定吃了不少苦。”
皇帝说道:“这个自然,即便不是,他舍身搭救于朕,朕必定厚待他。”
帝后二人说了些闲话,底下宫人送了一盘百果香糕上来。
皇帝是个贪嘴之人,酷好美食,他看这糕点做的与往常不同,做成了梅子杏果的形状,玲珑可爱。
他来了兴致,拈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一嚼,便赞道:“今儿这糕做得好,软糯细腻,果香浓郁。御膳房想是没这个本事,难道是梓童这儿什么人的手艺?”
皇后含笑看着他吃,说道:“皇上却才说赏识的那摊子,怎么不知她如今进了城,还开了一家店铺?前两日臣妾妹妹进宫,带了一盒子过来,说京里如今都爱吃这家铺子的点心。臣妾尝了一块,果然好吃,想着皇上喜欢,特地吩咐人又去买的。只是没有想到,原来那店铺就是易校尉的夫人开的。”
皇帝笑道:“这小妮子,倒是有些本事,有趣的很。”
皇后却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皇帝看在眼里,慵懒说道:“梓童要说什么,尽管说吧,多少年的夫妻了。”
皇后这才笑道:“臣妾只是想到,如若易校尉真的是那孩子,当年月婵似乎是为他订过亲的。再说,他如今这位夫人,只是个乡下女子的出身……”
她话未说完,但皇帝已然领会。
他淡然不语,只是又拈了一块糕递入口中,淡淡说道:“这糕,做的甚合朕意。”
皇后有几分惴惴不安,侧目悄悄睨着皇帝脸上的神情,但又揣摩不出什么来。
他们也是少年夫妻,但这些年过来,越发觉得圣意难测了。
少坐了片刻,宁王已随着朱离到了御书房。
皇帝见他依旧是一袭甲胄,不由挑眉问道:“原来四弟还不曾走?”
宁王回道:“出了此等大事,亦是臣之责。臣责问了御苑的看守总管,才走到宫门口,便被朱公公叫了回来。”
皇帝点了点头,暂且没有问刺杀的事,而是说道:“四弟,当年你头婚时,朕送去的那对蛱蝶玉带扣,可还在府中?”
宁王不明就里,答道:“尚在府中,因是皇上所赐,臣倍加爱惜,所以少有佩戴。”
皇帝莞尔一笑:“”尽然是倍加爱惜,那怎么会丢了一副?”
宁王更是怔怔,待要说些什么,目光便落在了那副玉带扣上。
他眸子猛然一缩,失声道:“这东西,皇兄是从何处得来?!”
皇帝眯细了眼睛,浅笑道:“四弟知道这东西丢了?”
宁王答道:“不错,当年月婵……内子过世,原本想将此物与她陪葬,不想竟遍寻不着,只得作罢。”说着,又问道:“皇兄是从哪儿找见此物的?”
皇帝一笑,说道:“怕是四弟府上,出了偷孩子的贼了罢!”
宁王怔然,皇帝便将今日发生之事讲了一遍,又道:“这幅玉带扣,就是易校尉身上掉下来的。据他夫人说起,这是他亡母的遗物。这玉带扣天下无二,必定是从王府里出去的。四弟,当年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宁王细一思索,便说道:“皇兄说的不错,当年内子过世,没一日,她的贴身侍女便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府内的一位带刀侍卫。当时府中正忙着内子的丧事,顾不上这些。等发现时,派人去找,这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人海茫茫,无处可寻,就罢了。这玉带扣,想必便是这二人私奔时裹挟偷带出去的。”言罢,又问道:“皇兄适才说,偷孩子的贼?”
皇帝笑了笑,颇有几分促狭意味的说道:“四弟大概还不知道,那位立下救驾大功的易校尉,腰身上有一枚月牙形的胎记。”
宁王脸上一阵呆怔,皇帝的话如同一记炸雷,让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半日功夫都回不过来神。
待意识到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喘着粗气,两手忍不住的紧紧握了起来。
这是御前,当时刻注意仪态,宁王心里明白,却怎样也压不住这胸口沸腾的血液。
月牙形胎记,是京城苏氏的标识,这家自当年跟随□□皇帝平定天下,开创基业的定国公起,世代遗传。凡苏家子孙,腰身必有此印记。
苏氏是京城望族,同京里名门多有姻亲往来,故而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甚而有人玩笑,说自这家娶来的姑娘,不必朝廷派人看着,只看生下来的孩子有没有这胎记,就知道是不是了。
但听皇帝说道:“这易校尉腰后有胎记,又有蛱蝶玉带扣。这意味什么,四弟心里明白。当年,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然而,宁王这会儿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皇帝的问话,他压根答不上来。
皇后见状,便说道:“皇上,这事儿还是容王爷回去仔细查查吧。皇室血脉,非同小可,咱们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胡乱行事。”
皇帝微微颔首,便向宁王道:“皇后所言不错,四弟回去,好生查查此事。只是行事需得谨慎,休要闹得满城风雨,损我皇家颜面。”
宁王走出皇宫之时,几乎是失魂落魄的,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复皇帝的话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退的。他心底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件事真如他们所推测,那他就要有个儿子了。
他竟然,会有一个成年的儿子在这世上!
但想到此处,他便觉得周身血液上涌,骨骼咯吱作响,似乎有什么疯狂的想要从身体里奔涌出去。
他已是年过四旬之人,半世膝下无儿。虽然贵为王公贵胄,但一想到无后的晚景,他便觉凄凉。
如今,他有儿子了。
宁王步履生风,没有骑马,大步往王府走去。
这日,直到了傍晚时分,易峋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只觉得身上的伤口火烧一般的疼痛,还未睁眼便痛吟了一声。
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妻子那双泛着红、湿漉漉的眼眸。
只听她说道:“还知道喊疼,怎么不疼死你!”嘴里说着狠话,眼泪却哗啦啦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第144章
易峋看着妻子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心中疼惜,竟然忘了伤口疼痛,抬手想要去替她擦脸。
才抬手便扯着了伤处,他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更白了几分。
秦春娇登时慌了,说道:“怎么,又疼了?你不要乱动,大夫说你这伤口深,创面又大,一定要好好养着。若是扯着了,又要裂开了。”说着,便起身想要替他做些什么,却又不知做什么为好。
易峋瞧着她,焦枯的唇咧开了一抹笑:“你不哭了。”
秦春娇听他嗓音沙哑,显然干渴到了极处,便去倒了一杯水来,喂给易峋。
易峋果然是渴的厉害了,就着秦春娇的手一饮而尽。秦春娇又去倒了一杯,易峋连续喝了四杯才说够了。
秦春娇将盏子放在一旁,叹了口气,不无埋怨道:“你明知道我要难过,干啥还这样不爱惜自己?护驾的人那么多,你倒把自己往刀口上送,想没想过我和孩子?”
易峋趴在枕上,捏着她的小手,低声说道:“你不晓得,那时候情形有多凶险。那伙匪徒突然就冒了出来,凶悍异常,我只想着阻挡他们,也就没有多想。再说,我既然当这个校尉,当然是要尽到职责。”
秦春娇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附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说道:“我不是说不让你好好做事,只是你……”
她话没说完,易峋却又说道:“其实也没啥,就是我真的有个万一,咱家衣食不愁,你和孩子后半辈子都有倚靠。再说,我要是真的因护驾而亡,朝廷皇帝必定有抚衅,你们母子以后也没人敢小看了……”
秦春娇生起气来,斥道:“你说的这是啥话?!你当我就是怕以后没人养活了?我是不想早早的当寡妇!”撂下这一句话,她起身向外走去。
易峋有些慌了,追问着:“你去哪儿?”
秦春娇头也没回的说道:“去给你拿饭!”
易峋这才放下心来,又添了一句:“我想吃你煮的阳春面。”
秦春娇还真就煮了一碗阳春面回来,因着易峋受伤不能吃发物,这面是拿猪骨、鸡骨一道吊的高汤煮的,雪白的二宽面齐整整的码在碗中,汤汁金黄,撒着翠绿的葱花,浓香却不油腻,极适合养伤的人。
易峋不能动弹,秦春娇便一点点的喂他吃。
他吃着面,一眼眼的瞅着自己的妻子,唇角轻轻勾着。
秦春娇叫他看的不自在,轻轻斥道:“好好的吃饭,傻笑个啥?”
易峋说道:“成亲就是好,这受个伤生个病回家就有人疼,多好。”
秦春娇听了这孩子气一样的言语,撇了撇嘴:“都是要当爹的人了,倒生出个小孩儿脾气来了。”
易峋笑着不言语,这有女人疼的滋味儿,就是不一样。她明明在斥责,却温暖轻柔,直暖他的心窝子。
秦春娇伺候他吃了面,想起白天的事,便说道:“你的那个蝴蝶玉带扣,掉在御苑里,被朱公公拾去了。”
易峋没放在心上,只说道:“没事,想必就是个失物,一定放在差房里了。过几日,等二弟进宫当差,拿回来就是了。”
秦春娇却说道:“但听朱公公的口气,东西竟然是放在皇帝那儿的。能不能讨,还要看皇帝的意思。”
易峋却待信不信的:“皇上拿一个侍卫的东西做什么,一定是听岔了。”
秦春娇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看丈夫受了重伤,不想他烦恼,便也没再提起。
这夜,易峋因伤口疼痛,睡得很不安稳。
秦春娇怕碰到他,又要照料方便,便和丫头青鸾一起睡在外间的床上。
一夜里,秦春娇起来了许多趟,一时替他换药,一时替他喂水。
到了子夜时分,易峋又发起了高热,醒不过来,却梦呓呻吟不断。秦春娇给他擦汗,又将他的头放在膝上,让他上半身微微抬起,能舒服些。
也许是在自己妻子的怀中,易峋倒渐渐睡安稳了。
秦春娇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脸颊,看着熟睡的男人,虽然有些疲惫,心里却满是柔软的幸福。
青鸾原本担忧她怀着身子,这般看护病榻,会累着自己,但看着那副宁静祥和的场景,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恩爱夫妻,的确让人羡慕。
宁王府中,宁王妃正在女儿房里同郡主说话,红杏进来报道:“娘娘,郡主,王爷回府了。”
宁王妃淡淡一笑:“找他一整日,这会儿才回来。想必,又是钻进哪个爱妾房中了吧?”
红杏答道:“这倒不曾,王爷回来哪里都没去,只是待在书房里,一直没出来,也不准人进去打搅。”
宁王妃有些意外,一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