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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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迷藏的游戏少了主角自然玩不下去了。扯了蒙眼汗巾的姑娘们笑着寻到了平台上。
穆澜心中一动,指向湖中:“那位蓝衣舞娘是谁?”
姑娘嗔道:“公子瞧不上奴等庸脂俗粉,原是瞧上茗烟姐姐了。今晚楼里来了贵客,亲自点了茗烟姐姐献舞。她恐怕没空来陪公子。”
银票开路,还怕她不来?“告诉崔妈妈,爷今晚就要她侍侯!”穆澜几张银票塞过去,打发走了这几位姑娘,总算得了片刻清静。
穆澜望着不远处临湖处的宴席想,如果跳舞的茗烟不是蓝衣娘,那就只能按自己的方式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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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水阁临湖的木廊上摆着一桌丰盛的席面。来扬州巡查今年内廷供奉的薛公公坐在主位上欣赏着歌舞,满脸陶醉。
这是趟美差。还是一趟肥差。
薛公公只在扬州城住一晚,明天看过端午赛龙舟,就去苏州了。
听闻凝花楼闻名江南,他决定今晚宿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
林家的豪富有一半倚仗内廷供奉。江南的丝绸茶叶瓷器通过内务府送进宫中。薛公公的要求自然满口答应,将最好的漪水阁重新布置了一番,安排妥贴周到。林家大公子林一川在凝花楼设了晚宴后,知趣地退下了。
“朴大人,一路辛苦了。咱家敬你一杯。”薛公公并不敢怠慢一路护送自己的东厂大档头。语气中多有奉承。自己能拿到这趟差事,多亏平时对司礼监大太监,东厂督主谭诚孝敬有加。朴银鹰正是谭公公手下最得力的十二大档头之一。
一路上薛公公都惴惴不安。自己不过是内务府的采办太监。所到之处,地方上的官员富绅无不恭敬礼遇,何来危险?为何谭公公定要遣了身为大档头的朴银鹰来。
朴银鹰端起了茶水:“卑职职责所在,不敢饮酒。”
他的职责是保护自己。薛公公想到这里,险些坐不住了:“谭公公令大人护送咱家,难道会有人对咱家不利?”
你就是一个饵!诱珍珑现身的肉饵罢了。死太监居然对姑娘感兴趣!朴银鹰垂眸掩住眼里的鄙夷,淡淡说道:“公公多虑了。卑职另有职司在身,东厂事务,不便透露。”
原来他另有任务在身。薛公公暗暗松了口气。
朴银鹰说着起身离了座:“公公尽兴。卑职先行告退。”
有美当前,谁愿意身边坐着个连酒都不喝的大黑脸?朴银鹰刚离开,凝花楼的四名姑娘就娇笑着围住了薛公公。让他瞬间就把朴银鹰抛到了脑后。
朴银鹰站在树中的阴影里。从这个角落能看清大半座莲湖与廊上的酒席。灯光将湖中歌舞映衬得美如仙境,朴银鹰想,珍珑会混在那些舞娘乐师中吗?
身边一名番子有些不解:“大人此时离开,万一刺客来了……”
“我若不离开,珍珑哪来的机会?”朴银鹰淡淡回道。
他又想了一遍今晚的布置。
凝花楼外松内紧。照他的安排并未对外拒客。林家担心薛公公安全,调了三十名护卫前来。又增添了坊间的巡查。林家大公子甚至也宿在了凝花楼中。楼中人手多了,等于断了一条后路。就像行猎时故意放开的口,珍珑会寻着这个空档逃走。
薛公公死不足惜,只要能诱出珍珑。
水域四通八达,这片长满白莲青荷的湖应该是珍珑最好的逃生地点。他已经将人手布置在莲湖各条水域。只要刺客进了湖,就如同网中的鱼,绝无脱身可能。
薛公公的行程只有两天。今晚宿在凝花楼。明天在扬州码头看龙舟竟舸。珍珑会选择今晚行刺还是明天出手呢?
凝花楼一片祥和。月影渐渐升至中天,薛公公醉倒在姑娘们的怀里,被扶进了楼中歇息。
湖面的歌舞便停了,搭起的平台被拆除,两艘画舫载着凝花楼的乐师舞娘驶回了岸边。朴银鹰亲自领着人盘查。令他失望的是,并没有可疑人混在其中潜入凝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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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茗烟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崔妈妈那蜜一样甜腻的笑声:“公子久等了。”
这就来了?穆澜转过身,面前站着位身材娇小的姑娘。她还穿着跳舞时的蓝色舞衣,裙裾长长拖曳在身后。只是蒙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容貌。梳着尺余的高髻,露出纤细而长的脖子。
她行了个福礼。略一曲膝又挺直了腰背。
这个舞娘有点意思。穆澜感觉她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不像是青楼里的姑娘。
“好好服侍公子。”崔妈妈生怕穆澜不满意,用手推了茗烟一把。
她没有料倒,踉跄着往前扑来。穆澜正好伸手出扶住了她的胳膊。
四目相对,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委屈。穆澜瞬间心便软了。反正不是她,也会是别的姑娘。想掏空他荷包里的银子,崔妈妈不会让他在凝花楼白住一宿。他朝崔妈妈使了个眼色。
见他留了人,崔妈妈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水榭里只留下两人四目相对。茗烟身上的气息太过清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穆澜先笑了起来:“怎么,不愿意来侍侯我?”
茗烟伸手揭开了自己面纱。她讥讽地说道:“你愿意吗?”
一条长长的伤疤划过了她的右脸颊。伤口得太深。皮肉略凸了出来,像条粉红的肉虫子爬在她脸上。
一个正常人来青楼绝不会找毁了容貌的姑娘。噎得穆澜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啊。他的眼神闪了闪,笑咪咪地捧起了她的脸:“我只知道蓝衣娘跳舞的身姿美如天仙!”
她是吗?凝花楼没有姓蓝的姑娘,而她今晚恰巧穿了身蓝色的长裙。
茗烟瞪着他,眼里的冰雪之意渐渐消融:“公子心善。”
这反应,她究竟是不是啊?穆澜听着模棱两可的话,暗底里又把老头儿拎出来痛骂了一顿。
系上面纱,茗纱款步走到香炉旁,挑了点香燃起。她转过脸轻声说道:“奴去沐浴,再来侍侯公子。”
就这样啊?给个准话行不行?穆澜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报希望找到蓝衣娘。
老头儿的计划也有出现漏洞的时侯?穆澜思忖着这种可能性的大小。林十八一如老头儿所说,心胸狭窄,赢得输不得。一激就落了套。老头儿的调查素来仔细周详。然而凝花楼里却没有蓝衣娘?那么,只能靠自己见机行事了?
穆澜双手撑在颈后,打定主意他就不着急了。
隔了半个时辰,沐浴后的茗烟款步从屏风后走来。她似乎特别喜欢蓝色。换的衣裳依然是蓝色的高腰长裙,披着件蓝色轻纱裁成的宽袍,映得胸口一片莹白。姣好的身材在衣饰下若隐若现。反倒让人忽略了她蒙着面纱的脸。
穆澜情不自禁地赞了声:“姑娘真会打扮。”
茗烟盈盈在矮几前坐了,柔声说道:“奴的脸毁了,还好舞技尚可,还能在凝花楼混碗饭吃。除了跳舞,奴还擅长点茶。公子不嫌弃茗烟貌丑,这盏茶就当是茗烟的谢意了。”
不卑不亢的,依然骄傲。看得出来流落青楼前是位大家闺秀。茗烟与青楼格格不入的气质让穆澜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能得姑娘一盏茶,是在下的荣幸。”穆澜含笑坐下。
香炉袅袅燃起的香气清淡悠远,似荷香又非荷香。面前美人露出一双纤细的手,动作优雅如画。穆澜看着她煮水分茶,一时间有种此地不是青楼的感觉。
沸水注入,冲起雪白的茶花,聚成一朵牡丹。
花瓣层层分开,从含苞到吐放,栩栩如生。
“姑娘这茶艺神了。定是受过名师指点。”穆澜大赞。
茗烟垂了眼睫,轻声说道:“幼时去走亲戚,跟一个远房姑姑学的。茗烟不过学到她三成手艺而己。”
穆澜盯着那朵牡丹出神。正想说什么,一张嘴竟然打了个呵欠。他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姑娘神技。在下失礼了。”
盯着茶花散去,穆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好香!多谢姑娘!”
茗烟微微一笑:“大概公子白天在赌场耗费了太多精神。夜深了,奴服侍公子歇息吧。”
“哎,不用啦。我不会勉强你的。”穆澜大气地走到旁边的短榻上躺了,又打了个呵欠,“你睡床吧。多谢你陪我。”
茗烟似没料到他会这样,一时间竟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穆澜已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公子,你睡着了?”茗烟抱起被子轻轻搭在穆澜身上。她怔怔地望着他,隔了片刻,这才舒了口气喃喃说道,“真睡着了。”
她吹熄火烛,拿起穆澜没喝完的残茶浇熄了香炉,走到了床榻前躺下。
两个时辰后,茗烟突然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躺着,听着穆澜的呼吸声依旧平稳绵长,这才起身。
她动作迅速地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拿出套夜行衣换了。看了穆澜一眼,她毫不迟疑地去了水榭平台,顺着边沿滑进了水里。
穆澜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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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刺杀
夜渐沉。凝花楼各处精舍隐隐传来嬉闹声,再正常不过。
难道珍珑今晚不出现?朴银鹰蹙紧了眉。
如果换成是自己,最好的下手机会应该是明天。五月端午,江边舞狮唱戏看龙舟竞舸。人多热闹,更容易混水摸鱼,不似在这戒备森严的凝花楼。如临大敌一宿不睡,明天自己的人都会疲倦。难道这才是珍珑想要的?
“大人。依您的咐咐,薛公公已经送去了揽翠阁歇息。林家大少爷带着护卫住在揽翠阁守着。凝花楼余下七座精舍住着四个本地人,两个外地人。尚空着一处。都安排了人盯着。”
朴银鹰唔了声,吩咐道:“也就这一夜一天的工夫。不可懈怠。”
漪水阁是间临湖的独院。番子假扮的薛公公住进了正房。凝花楼的姑娘们也未离开。婢女正端着夜宵送进了正房。人只进不出,安排没有丝毫漏洞。
朴银鹰往正房瞥了一眼,独自进了东厢。
点起蜡烛四处查看了下,朴银鹰嗅到似有似无的淡淡莲香。如果不是要诱捕珍珑,他也许有兴致欣赏月夜下的湖中荷景。他笑了笑,关上了窗户。
吹熄了灯,他衣不解带地躺在床上,阖拢了眼睛。
时间一点点过去。凝花楼各处传来的丝竹声渐弱,客人们都搂着姑娘歇息了。楼里除了巡夜的护卫,已无人走动。
朴银鹰听不到丝毫异常动静。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督主的判断力:珍珑一定会在扬州出现,一定会刺杀薛公公。离天明不到两个时辰,他的心神有些松懈。这时辰,正是一天当中最疲倦的时间。白天赶到扬州,布置埋伏,他感觉到倦意袭来。睡会儿吧,明天才有精神……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风扑面而来。他记得自己睡之前,亲手关好了门窗……清凉的风袭来的瞬间,朴银鹰下意识地一按吞口,抱在怀中的刀噌地出鞘。
“叮当!”出鞘的刀与袭向他的匕首瞬间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
朴银鹰猛然惊醒。
黑暗中银光在眼前闪过。躺在床上的他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用尽全部力气一掌拍向床榻。
床哗啦垮掉,他摔在了地上,狼狈却有效地避开了那一击。
背部用力正要跃起,身体的反应速度却变得慢了。他眼睁睁看着一柄极细而长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轻松得像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