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寻之旅-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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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一样,不过我喜欢。”珍珠太郎侧过头瞧了瞧远处,“我们的打斗却只有你死我活,你看着好了。”
一条虎头鲨张着大嘴迅疾地从远处模糊的海水中现身,它算不上生灵,如果它稍微有些智慧的话,就不会冲向魁梧勇猛的珍珠太郎阁下。可惜的是,它视力极差,而且脑子顶多只能判断出血腥味,无法判断出对手的强弱。
鲨鱼的速度是极快的,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珍珠太郎的面前。无论是它线条流畅的体型,还是它几乎不受水流阻力的体表皮肤,抑或是它强有力的鳍跟尾巴,都能帮助它赶上任何猎物,之后饱餐一顿。只不过珍珠太郎阁下没有丝毫躲避或者逃跑的意思,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条庞然大物飞快游近,全身纹丝不动。直到它侧转过肚皮,把不规则的利齿最大幅度地张开,就要咬下来的时候,珍珠太郎才微微一侧身子,让过这个凶相毕露的脑袋,不等它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鱼尾巴转身向前一推。战士怎样将宝剑插进敌人的身躯,他就怎样把鲨鱼插进了身前的礁石。
从鲨鱼出现到鲨鱼被制服,整个过程电光火石间已经结束。寻看得大气不出,目眩神驰,直到鲨鱼粗糙的身子在礁石里头使劲扭动却挣脱不得时,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鲨鱼虽然凶猛,但实际上骨头软得很。要把它插进礁石,除了要借助它的来势,也要把握出手的力度。这家伙块头不小,我刚刚力气用得大了点,只怕它的脊椎骨已经完蛋了。它就算真的挣脱出来,也活不长。”珍珠太郎神情自若地拍拍双掌,好像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只关心一件事,”寻看到穿过礁石的鲨鱼脑袋左右摇摆,“这鱼的味道怎么样?”
(七)
“味道挺好,你喜欢的话可以尝尝。”珍珠太郎信步来到鲨鱼的前面,朝着鲨鱼脑袋一拳挥出,鲨鱼应声从礁石里头飞了出去,同时也晕了过去。珍珠太郎轻松地拎起鲨鱼,双手分别抓住它的上下颚,奋力一分,轻而易举将好大一条鲨鱼撕成了两半。珍珠太郎掂了掂下颚连着肚子上的肉,满意地点点头,一整片抛到了寻的面前,“来,新鲜的生鱼片。”
寻虽然不惯茹毛饮血,但入乡随俗,无谓惺惺作态,便低下头尝了起来。珍珠太郎看到寻嚼了几嚼,猛一发呆,随即低下头狼吞虎咽,不禁哈哈一笑,拎起另一半鲨鱼痛快淋漓地填起了自己肚皮。两个大肚皮一顿风卷残云,剩下的鱼皮骨头也不理会,就随便往地上一躺,很快就有些小鱼小虾前来收拾残局。
“我本来想夸你勇武过人的。这场大战如果输的是我们,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冤。”寻仰卧在地上伸着脖子,这会儿它看起来像只四肢够不着肚皮的大海龟,奇'…'书'…'网“结果光顾着吃了。”
珍珠太郎呆了一呆,吁了口气,两眼望着上空不见边际的海水默然不语。在这海洋的最深处,周围半点不见阳光,只有浮在水里懒得动弹的海洋生物身上发出的磷光,一闪一闪摇曳在或远或近的海水里。这在寻看来,就像陆地上晴朗的夜空。但夜空的星星没有磷光这种看起来荡漾不定的感觉,这就让深海的夜幕更显得静谧神秘,诗一般空灵澄澈。寻望着望着,脸上的表情变得痴呆,这是注意力极端分散的具体表现。不管是谁,望着自己难以比拟的物象之时,难免会有这种现象。
良久良久,珍珠太郎开口了,幽幽的言语把寻的魂给勾了回来。
“这是我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但是,自从我答应同你一同前往游历大海开始,我已经有点儿想通了。战斗可以用来维护生存,但仅仅是生存。而我们上岸并不单单是为了生存,我们需要岸上的东西,更多是为了摆脱现状,活得好一些儿。结果,你知道的,这么打最终剩下的是什么谁也无法确定,但绝不会是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想要优越的生活,但战争制造出来的,只会是恐怖。”
听到这些活,寻觉得很奇怪。
“你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珍珠太郎干巴巴的语气,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之前我们从未败过。”
“那就对了嘛,有胜有负,有得有失,你懂得的才会越来越多。”寻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老学究做派,那老气横秋的模样连地上一个海星都看着不爽,翻了个身躲到了岩石缝里。
珍珠太郎苦笑了一下,“我们海龙一族是战士的种族,懂得了这一点,其实让我更难受。原来我们引以为傲的勇武,竟然跟我们的理想完全无法互通。即使我们再勇武,百倍的勇武,我们向往的生活也无法在勇武中变成现实。”
“那是肯定的了,”寻发现自己的肚子缓和了些,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早明白不是更好?再说了,你们的勇武,起码比那些不那么勇武的种族要强势。你们能够把鲨鱼这么强大的动物当做食物,也能抵抗别的种族把你们当做食物,这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至于要实现你们理想的生活,那只需要你们明白自己该干嘛,然后该干嘛干嘛去,有啥大不了的?大海的水也不是一天两天满起来的,到了今天不是满了?”
“有道理,”珍珠太郎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说实话,我就很佩服龙族。看来他们在你们陆地生灵们里头混得挺不错。”
“是吗?”寻不屑地捻着自己胡子,“我怎么不觉得?它们没完没了的处理着麻烦,整个大陆不管哪儿出了问题都跟他们有关,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也叫混得不错?”
治水、治丧、迎战、善后,寻从开始认识龙族,就一直看到他们焦头烂额地对付这些麻烦,心里很是有些不屑。这些大块头如果不是背着生灵霸主这么个乌龟壳,不定早躲到哪个深山大泽中享福去了,哪里用得着这样日以继夜地做着服务大众的苦工?
“我们跟他们打仗,你帮定他们了对吧?”珍珠太郎看住了寻,问道。
“当然,那还用说?”寻点点头。
“陆地生灵跟他们打仗的话,你是不是也帮他们?”珍珠太郎紧接着问。
“应该是。”寻仔细考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他们是靠了什么,才让你这样子帮着他们呢?”珍珠太郎丢下一个问题,翻了个身放心地睡觉。
海洋的情况瞬息多变,随便睡觉随时有危险。但珍珠太郎知道,寻一定睡不着。
第八十三章 沧海本来无日月
3
(一)
珍珠太郎睡着了,寻却在不断地思考。珍珠太郎临睡前的话仿佛深深刺激了它,但又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寻越来越深入地去想,越想越是糊涂。在寻看来,自己游历世界直到相助龙族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并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珍珠太郎的这个问题仿佛往手指头肚儿楔入了一个木刺儿,碍眼却又不得不去挑了它。
龙族是陆地生灵的霸主,寻相助龙族,在它自己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在珍珠太郎看来,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海中生灵有着海中生灵的逻辑,它们一贯信奉自食其力,立足现实。开餐的时候一拥而上,并不会顾及别人吃了没有;开打的时候也是一拥而上,决不去理会对方的无关人等,按照珍珠太郎的说法,这叫做祸不及家人。你爱找谁麻烦,那是你个人的决定,是完全立足自身的决定,而不是别人煽动指使的结果,更不是莫名其妙看到别人冲了上去,自己头脑一热也冲上去这种毫无理智的结果。
因此从珍珠太郎的角度来看的话,寻自己已经如此强大,在陆地上往哪儿一站都可以说是立足于不败之地,并不需要仰仗龙族有什么支持帮助,更加不怕龙族的威压胁迫,而它打仗时却无缘无故地相助龙族,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寻能理解珍珠太郎的这种疑问,但能理解不代表能解释。
两个立场不同、文化不同的脑袋凑在一块儿,不是碰撞就是远离。珍珠太郎打仗时巴不得龙族的帮手越蹩脚越好,就算战争结束了,回忆起惨不忍睹的战果时这种心态依然存在。再说了,这在他作为海中生灵的心理也是顺理成章的:只有得到支持帮助的,或是受到威压胁迫才可能在打仗的时候站在自己对手的那一边,其它的,不是袖手旁观就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必要担心。
只是,作为海中生灵的他哪里知道陆地上有这种同仇敌忾的事情?哪里知道寻与龙族的友好,甚至拉出了寻和死灵、和硕鼠的友好,还拉出了硕鼠以及鼠类的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珍珠太郎率领军队跟龙族打仗,活像拳击手打沙包,不管他怎么击打,沙包总是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等着他累死。其实珍珠太郎很快就明白了,仗一打完就明白了。只不过他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输,却不明白陆地生灵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完全不合逻辑的!他当时在心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似乎只有这样想,才能让自己深受打击的内心好过一点。只不过逻辑这种东西,从来只存在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却不一定存在于将要发生的事情。自己心里面怎么根据逻辑推测得天花乱坠是一回事,而实际上事情当中还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因素,令事态朝着哪个方向进一步变化却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即使现在,珍珠太郎已经了解了陆地生灵们的逻辑,了解了自己当时在打的是一场必然会输的仗,但心里依旧不舒服。
我哪儿知道?我哪儿知道陆地生灵们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不上岸无从知道,上了岸不去占领,难道还去观光?我根本不可能在打仗之前就知道!
带着这么强大的军队,却输在了一个不可知的因素上,幸亏珍珠太郎心志坚定,异于同类,换做旁人,说不定早就疯了。
寻看着熟睡的珍珠太郎,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寻知道,珍珠太郎是把自己当做陆地生灵来思考的了。说不定还以为像海中生灵一样,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像翻车鱼产卵一样车载斗量,只是撒到海里去自然淘汰。他根本不知道,陆地上诚然有着无数的猫,但寻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一个。
独一无二的寻,陆地上当然不可能有第二个了。而正是因为独一无二,寻怎么都觉得自己跟陆地生灵们有着很大的不同。陆地生灵们会把寻看做朋友,看做同伴,同志,同行……但绝不会把它看做同类。这种差异,寻早就从其它的猫眼中的惊骇与敌对感受到了。寻倒是很希望自己跟陆地生灵们一样过活,只是这种盼望似乎很难实现。
寻有权利在死灵与生灵之间选择的时候,选择了生灵,这仅仅是因为它自己比较想当生灵,而且这一选择与旁人毫无瓜葛。但是它想要当一个陆地生灵,却不是自己想一想就能够办到的了。
(二)
如墨的海底沉寂无声,引人暇思。这是无数陆地生灵梦中的彼岸,是海洋生灵最后的归宿,是这个世界上最远离太阳的地方。就在这里,沉淀着不知道多少岁月变更的战栗,多少折戟沉沙的锈迹,多少抉择取舍的颤音。只是在这一刻,栖息在这里的海中生灵拼命地藏匿自身的形迹,躲避而又窥视着什么。在它们呈放射状逃跑的反向中心点,有一只海龙在睡觉,一只黄猫在发呆。
海龙自然是海龙一族的前任族长珍珠太郎,那只黄猫便是寻。在寻而言,沉思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生活的必需品。寻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顶,才从沉思中被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