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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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
那就是上午十点左右?可我记得来这所宅子是午后,我这是睡过了一个晚上又到第二天白天了?抬头看看日头,还真可能是。
“那小元儿呢?”屋内屋外都很静谧,并没听见孩子的动静。
笑笑答:“小殿下去御书房读书了。”
“读书?不是说皇上在上朝吗?”我讶异而问,而且小元儿这么小读什么书啊?但听笑笑解释道:“不是皇上在教小殿下,是方太傅在教。是前一阵子皇上下的旨意,让每日巳时小殿下去御书房跟着方太傅读书。”
“方太傅是哪位?”话问出来就觉不合适,笑笑身在后宫怎会知道朝中官员的事。果然笑笑一脸懵懂地道:“奴婢不太清楚,每次送小殿下去御书房的都是燕公公。”
燕公公!我的额头冒出了黑线,燕七要是听到被称为公公估计得黑脸。
在笑笑为我准备膳食时脑中一直在回想阿平这个朝代有没有姓方的官员,方……忽而心头一顿,模糊的印象里有个名字跳了出来——方孝孺。
阿平当皇帝的期间重文轻武,而方孝孺就是他在位时期最重要的辅臣之一。别的我记不清,但有件事却记得很清楚,就是今后这个方孝孺会向阿平提出撤藩。而阿平与朱棣之间的争端,就是从撤藩开始。
我想见见这位文臣方孝孺。
用完膳后便与笑笑往御书房走,沿路上笑笑提出让我不可太过耗费心力,因为长达半年之久的昏睡已经使我身体亏空,所以必须要慢慢调养,在饮食中入药,之前她在院中晒的药材就是要放入我每日膳食中的。
我沉静片刻后问:“昨天我睡下后皇上是否有传太医来为我号脉?”
笑笑眼露惊异,“娘娘您怎么知道的?皇上确实在夜间传了陈太医过来,并且深谈了许久。奴婢后来有被传进去,交代奴婢每日依照药方给娘娘做药膳,并且今后娘娘的膳食都归奴婢管。”
点了点头,她懂药理,又有太医开的药方,膳食交给她我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而我关注的点其实是:“太医有说我昨天突然致晕是因为什么吗?”
当时我判断是因为体力不济,事后想想怕可能不简单。但笑笑摇头表示太医并没说,就是安排她如何为我调理身体,我看她不像有所隐瞒便不再去追问。
走到半路就见前方一众人走来,笑笑在旁提醒:“娘娘,皇上带了小殿下回来了。”
第261章 偶遇
我也看到了,走在最前的明黄色尤为显眼,配合了小元儿的速度,队伍走得并不快。我就等在原地,等着那对父子看见我。到了近处才发现小元儿正在一抽一抽地哭,脸上挂着泪水,当我走上前那看过来的小眼神既委屈又难过,可是又不敢从他父亲牵着的掌中抽回手,但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好像祈求我去救他。
走上前先与阿平对视了一眼,才低头询问:“怎么了?”
却见不问还好,这一问小元儿直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当娘的自是心疼,先去拉开了阿平的手再将元儿抱起到怀中,这时候孩子肯定是说不清楚了,只得问那“罪魁祸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阿平声色未动地道:“别管他。”
怎么可能不管?孩子都哭抽了。但扫过后面一圈,蹙了蹙眉,低声道:“先回去再说。”
回的仍然是小屋,待阿平将一干人等都屏退后才再询问是出了什么事。这时小元儿也不哭出声了,就趴在我肩膀上一抽一抽的,应该是哭累了。
阿平淡扫了孩子一眼后道:“对太傅不敬就该罚。”
我怔了怔,对太傅不敬?“元儿做了什么?”
“他将书纸撕掉,还在太傅的茶杯里吐口水,把太傅气得一状告到我这里,你说我能不罚他吗?”阿平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事件,我听得也觉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怎么这么皮的,不喜欢读书也就算了,怎么能在老师的茶杯里吐口水呢?
“怎么罚他的?打了屁股?”
没要阿平回答,小元儿已经在摸着屁股向我示弱,我也是气不动他。不过虽然这事小元儿有错,可我还是有话要说:“孩子还这么小,为何要开始读书了?”
却见阿平面露一怔,有些困惑地回我:“这时候读书有什么不对吗?他已经两岁了,应该要学一点东西了,我儿时拜太傅比他还要早。”
我有点涩言,环境使然,理念出自于他本身的经历与体会,假如说去给他讲孩子应该享受童年的乐趣肯定说不通。他见我不语便缓和了语气说:“你别多想,元儿虽小但就连方太傅都说悟性很高,只是顽劣了些。”
“阿平,你有没有想过……”我寻找着措辞,犹豫了下才道:“有没有想过元儿这么小其实应该让他尽可能地保留纯真,而不要过早的将责任压在身上?”才多大点的孩子啊,话都还没说利索呢,就说要让去上学读书了。小元儿的行为表面看来确实不好,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是在反抗。
阿平并没来反驳我,但从那眼神可以看出来他并不认同我。
沟通有代沟吧,不是年龄的代沟,而是时代的代沟。所以在跟阿平对于孩子的成长交流上会有障碍,当然我有本能护犊的心理在,而阿平也是出自他长成的环境因素考虑。
小元儿的心情很好哄,只要跟他打岔开别的事就将被他父亲揍的事给抛之脑后了。而能吸引他注意的事不是玩那就是吃了,燕七给他做了最爱吃的鸡肉丸子,他眼睛立刻就放了光,等不及我给他把小脏脸擦干净就屁颠屁颠跟着燕七走了。
私下里我问阿平今后是就居住在这屋子了吗?他来拉了我手道:“兰,我知道你定然喜欢这处,也对宫中那些华丽的宫殿不喜,但此处离朝堂较远,我们偶尔过来住好吗?”
虽然他可能早有决断,但仍然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微默之后没有为难他,提出折中的建议:“能一周住过来一天吗?”他立刻应声:“当然可以,平时上午我若去上朝你也可以过来,当作走动走动也有助于你身体调养。”
说到身体我不得不问:“太医是怎么说我这身体的?”
他迟疑了下没有隐瞒我:“太久卧榻又郁卒于心,导致身体亏空气虚难继,需要花上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才能慢慢恢复过来。兰,以后你莫再将事憋于心底,有任何不快和恼怒都与我说,昨儿见你突然倒下,你不知道当时我心跳得有多快,后来想想都觉后怕。”
我认真地默声点头,想开口说什么听见屋外燕七的语声传来:“公子,那边传信来说翰林学士黄大人在御书房求见。”阿平蹙了蹙眉,起身走至门边询问:“可有说何事?”
燕七回:“不曾。”
阿平回头过来,不等他开口我先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晚些我就带元儿回寝殿去了。”
他得了我的应诺后就走了,而今他已为君,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凡事都得以国事为先。燕七现在几乎都是随侍在他左右,所以将元儿搁下便随行了。
元儿倒是不在乎,反正他喜欢燕七的原因就是能有好吃的。
我一边陪着元儿吃东西一边心里头盘算,这一周一行的计划必须要执行。首先我确实怀恋原来的家,而阿平将家直接给搬进了宫当然要经常来,否则岂不白费了他的心思?其次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小元儿的成长很关键,他生在皇宫长在皇宫,打小就锦衣玉食从没过过苦日子,这样的环境有利也有弊,利是他可以有充足的营养与良好的医护条件,还有他如此小就被安排了的学习氛围,而弊则是容易让他焦躁不知贫苦。
所以每周一行我决定不能有变,而且平时也要带他来,唯有知疾苦才能珍惜当下。
之后一切都很平和,每日吃着笑笑的药膳,体质上有了很大的改变。有时我会感觉自己就像个全职妻子,阿平每日起早摸黑的上班,我则等在家中。会感到闲闷,但也就是在小元儿去御书房报道时,等他回来了就变热闹了。
元儿与云姑的闺女心儿处得好,心儿比元儿大了两岁,像个大姐姐似的总带着元儿玩。
这日我与云姑还有笑笑,带着两孩子在花园里闲走,忽然听见前方似有异动。我凝目去看,依稀可见有两人好似在打斗,这后宫之中按理不应有争斗。原本我是想避开事端,但转身时又顿步,今时今日我并不是原来那个独守在兰苑的许兰,那时外面的事都与我无关,有阿平去操心就行了。可事实上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自己总是处在一个被动的局面里,被吕妃总是薄看,被太妃棒打,这一桩桩事发生后我怎能还一如既往地躲在阿平背后?
太妃那件事说到底我有错,是我一直处在弱势的位置上等着阿平来救,一旦阿平没有能力或者是赶不及,就变成了那般惨烈的局面。
可是谁能永远保谁?连阿平也不能。而今他登帝,而我在还昏沉时被册封为后了,依照他所言我就是这后宫中最大的,应该掌管后宫事宜,只是皇后的金印暂时还在他那。
思虑了一会,决定前去察看到底是什么事。不想变,但是身在这样的局势里,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强大,而不只是阿平的一株菟丝花。
当走至近处我定睛一看发现两个在打斗中的一个居然是燕七。他不是随了阿平去上朝了吗?怎么会在此处与人打了起来?目光留意另外那人,竟觉身影看似很熟悉,转换角度,蓦然而怔,怎么是朱高煦?
同一时间打斗中的两人也看到我了,朱高煦一掌格开燕七自己也退后了几步,但是立即扭头来看我,眼中惊喜莫名:“小兰,终于能见到你了。”
燕七见我来后也没再动手,只是沉着脸站在一旁。他俩之间的恩怨我最清楚,也无从劝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讶异而询:“你怎么来京城了?”
朱高煦往我走近几步,敛去了笑容先将我上下打量后却是不答反问:“听说你受伤了还昏迷长达半年之久?”我微默,这件事应该不可能成的了秘密,于是便认了:“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朱高煦眉宇蹙起,“你都瘦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我在上个月获知这事后难受之极,这次求着父亲将我带上来京城了。”
我微微一愣:“你父亲也来了?”
“嗯,父亲与大哥都一同来了。”
“是为何事?”将燕王一家都喊来京城,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却听朱高煦道:“父亲没跟我细说,应该是朝廷里的事皇上要与父亲商谈吧。”我留意到朱高煦将对阿平的称呼换了,以前即使交集不多,但也是喊阿平为炆哥,而现在君臣有别,就连这耿直的小伙都知道要改了称呼。
不过他说不知道来京为何事我是不信的,朱棣这人虽然深谋远虑,但也不至于出行目的连自己儿子都不告知。既然从朱高煦口中难探究出什么,我也不予多说。
打从战场回归路上一别,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了,别人我不会怎样,但是朱高煦一直与我交好,看见他还是挺高兴的。等燕七离开后就近找了一处亭子与朱高煦闲坐叙旧,并让笑笑回去取酒来。
朱高煦坐不住,他的注意被两孩子吸引,一脸惊奇地问我:“小兰,哪个是你的娃啊?”
我对他的脑回路也是无语:“你看看哪个像?”认识他是什么时候?怎么看也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