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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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避转了落至桌面上,以提问来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你是如何肯定元儿会选毛笔的?”不太觉得他是在碰运气,哪怕从头至尾我都在场上看着,可是五六样东西他就一挑即重?有点夸张。
他敛眸而下,嘴角弯起一道弧度,似笑又非笑,倒是没来敷衍我而直接说出了答案:“这些东西里头,笔是他唯一用过的东西。之前有带他写过字,纠正过他握笔的姿势,而且笔对他来说也是最容易拿起的。别看他小,他已经有初步的判断力了。”
就是说小元儿最后选择的是他曾经拿过且用过的物件,这哪是有判断力啊,分明就是——“你作弊!”我直言指出他的狡猾,却见他抿起唇角敛了笑意道:“反正你输了,我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
“可是我……”
“你想耍赖?”
我欲辩驳的话被他给截断,挑了眉角灼灼盯着我,使我别扭地目光无处安放。隔了半月未见,那日那般生气暴走,再见不是依旧冷面吗?想想刚才那抓周的事,怎么都觉得是预先设好的套,而我却半推半就地跳进这套里了。
“我进去看看元儿。”匆匆丢下一句话就走进了内殿,脚下步伐有些慌乱,不想承认心里会对他提的那个要求感到忐忑。
一进内殿就觉有暖热扑面而来,与外殿的寒凉形成鲜明对比。就连氛围也是,只见那处朱元璋把小元儿放在了软塌上,拿了不少红包放在他面前,里头分别装了银子、金元宝以及银票,看小元儿会选哪个。
很是无语,这是玩抓周游戏玩上瘾了吗?然后小元儿在将红包都拆开以后,很市侩的选了金元宝,引得朱元璋在旁笑,而老公公则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的小殿下啊,银票才是最大的呀。”可小元儿却不管,把金元宝往兜里一揣,又去拿银子了,唯独碰都不碰那几张银票纸。急得老公公在旁直跺脚,朱元璋反而大笑起来。
身后传来轻沉的询声:“在笑什么?”
不禁回眸,他何时走进来的,我怎么没听见脚步声?而且,还离得这么近。
朱元璋在喊:“你们快来看看这小子,藏了朕的金元宝在兜里不肯拿出来了。”但当我走过去时,小元儿就从软塌上站了起来,也不管高低的,就要往我这里跑。
还算眼明手快地一把抱住他,而他却浑然不知自个刚才差点就从软塌上摔下来,还往我怀里钻指着殿门喊:“走,走,走。”
我无奈地搂着他说:“咱还不走,等下你太皇爷爷这有好多好吃的哦。”
小元儿歪着脑袋状似认真地想了下,点头应肯:“好,吃。”却在下一瞬做了个让全场都哭笑不得的举动,他从他兜里掏啊掏的,把那之前藏起来的金元宝还有银元宝给掏出来放到了我手里,还推着我的手意思让我藏起来。
朱元璋更加开怀了:“原来这小坏蛋是把元宝藏给他娘呢。”老公公在旁随着同乐:“小殿下真是机智啊。”朱元璋笑着摇头:“朕不觉得是机智,是贼坏,像及了平儿小时候。”
我微讶,这也像阿平?
“皇祖父,我小时候哪有像这小子一样见钱眼开啊?”阿平不赞同地走至我身边,轻敲了下小元儿的脑袋瓜低斥:“守财奴。”
元儿自是不懂“守财奴”什么意思,等把元宝都藏进我兜里后才转移了注意力,朝着他父亲傻乐地笑。我忍俊不禁,多了这个小人儿气氛总能变得诙谐而轻松。
第248章 除夕醉酒
其实进内殿就观察到了早已摆放好的桌椅,可等入座时还是会感讶异,今夜是除夕,竟是只唤了我们娘俩过来?一一端上桌的菜一律以清淡为主,但很贴心的为小元儿准备了肉泥、鱼丸等食物,与其说这是除夕宴,不如说是一场家宴。
老公公在朱元璋的吩咐下把珍藏的酒给取了出来,但被阿平拦下了,“皇祖父,不可贪杯。”朱元璋却道:“今晚难得的机会,偶尔多喝一杯也没事。”说完便朝老公公瞥了一眼,暗示太过明显就成了明示,老公公无奈地帮话:“殿下,难得今晚是除夕,就让皇上喝上一杯吧,就一杯。”
阿平也没绝然,只是将酒壶从老公公手中接过了说:“我来倒酒。”
听着这话时我也没放心上,就平静地看着他为朱元璋杯中斟满了酒,却转而间酒壶到了我面前,然后白皙的手顿住,听见清浅的语声缓缓道:“这儿也没外人,你就也陪皇祖父喝点吧,只是酒杯小了些……”也不知是早就准备好的还是老公公反应机警,话音一出来立即应道:“老奴这就去拿。”
转身的时间一只大酒杯已经送了上来,老公公还说了句:“是老奴疏忽了。”
酒液缓缓悠悠注入杯中,我都还没从其中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坐到座位上为自己倒酒,同样也用的是一只大酒杯,却把朱元璋看得眼馋不乐意了:“平儿,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阿平笑:“皇祖父,一整壶酒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想。”
我算是长了见识,那赫赫威名的朱元璋居然在阿平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落之后眼神露了怯意,虽然不甘愿但还是摇了头说:“算了,朕就小杯喝喝吧,不跟你们年轻人抢。”
于是酒的问题算是解决了,首次举杯时我还略感忐忑,毕竟打从怀上元儿起至今都没再碰过酒,可那酒入唇感到微甜便放了心。暗想这酒的度数应不至于太深,少喝两杯也不大会有事,但等两杯酒下肚就觉不对,这头怎么开始昏昏涨涨起来,是我的酒量当真退步了?
每次都是朱元璋喊着要碰杯,还把小元儿给带坏了,他抢着我面前的酒杯要与他父亲去碰,然后次次都是我在喝酒。可能是适应了酒精,我有种越喝越清醒的感觉也就不再怕喝醉了,阿平的位置挪到身边来我是知道的,看他眼神迷离的样反倒像是醉了。最后他确实是趴在了桌上,露出来的脸绯红到耳根。
“平儿醉了。”朱元璋道出事实。
我轻应了声看向老公公:“要不要扶他去一旁先睡?”
而朱元璋却否决了:“无碍,平儿的酒品还是好的,就让他先趴那一会吧。”
在这个宫里我唯一学会的便是察言观色,从朱元璋的神态就瞧出他有话要和我说,于是坐在原位静等。果然,他在顿了片刻后直言而道:“朕本不想来管你们这档子事了,朕管得了天下事还能管得了你们夫妻吵架?但是看平儿那消沉的样……”他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老公公接话过去,语气中也含着心疼:“殿下这些天是吃也吃不下,夜里又秉烛批阅奏章,每次老臣早起来唤皇上上朝,殿下都是歪靠在椅子里打盹,有时皇上体念他太过辛苦让其免上早朝,但殿下都不肯。长此下去,老奴怕殿下这身体要吃不住啊。”
明知道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可还是控制不住心里头情绪的波动。
反而是朱元璋更直白:“好了老寒,你这戏有点过了。平儿也没你说得如此惨,年轻小伙子苦点累点又怎么了?难道还比不过朕这个老头儿?这是对他的一种磨练!你看看朕放权的这半年平儿的长进与变化有多大?从之前的束手束脚到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威慑,谁还敢轻看他?朕可以教他如何执政,但这条路终究还是要他自己来走的。”
老公公又立即换回了恭谦的神态应声:“是是,皇上说得是。”
“哼,平儿向来都不违逆朕,唯独在女人上次次都与朕唱反调。”
老公公干咳着提醒:“皇上,您醉了。”
但朱元璋像是喝得情绪来了,也不避讳我还在场扬声而道:“醉什么醉?朕就喝了这么一小盅的酒怎么可能会醉?今儿朕还就要乘着这机会一吐为快。”说着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孙儿又道:“平儿娶了你当媳妇朕也就不多说了,因为经朕多番观察下来,你的性情温善会是个好贤内助,但是他为了你却无视朕的赐婚,至今都不肯立侧妃……”
后面朱元璋还在说什么我没有再听得进耳朵里,只知道脑子当时一片空白,等缓过神来时惊愕的目光缓缓回落于身边这个趴睡着的人。
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轻问:“皇祖父,你说他至今都不肯立侧妃是什么意思?”
“朕的好孙儿跟朕阳奉阴违,把人户部、礼部的千金接进了宫却像尊菩萨似的供着,若不是朕刚好遇上了盘问,至今都不知道其中究竟。”
“可是,”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已经册封为侧妃了吗?”
朱元璋把眼一瞪,“朕倒是想直接一道旨意下去的,可他跪在朕跟前苦苦哀求让朕给他时间再缓缓,说是要安抚你的情绪,朕也就信了。结果呢?”
“结果是什么?”我都觉得自己思维不会转了,只会跟着对方鹦鹉学舌般。
“结果他能耐的很,短短几月时间韬光隐晦,朝夕之间出手直接将礼部与户部的势力给平了。”
平了?这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从我困惑的脸就知道了我的疑问,立即为我解了惑:“平儿另扶势力,把礼部与户部的权给架空了,而今这两部已经对他不再构成威胁。”
关于政治争斗我不想去判断是非,但是而今这些关系到我最在乎的。难以否认在之前,不管是半推半就还是其它的情形,虽然貌似接受了阿平的“出尔反尔”,让他能够进来兰苑,可是我清楚知道心中的结未破,所以才会有那日因为小同而与他反目的事发生。
现在我清楚感知心中的那堵冰墙在层层碎裂,一个人将苦楚含进心中,为的只是让我得以一片安宁之所,不让阴谋算计波及到我,而他却在其中禅思竭虑。
原来他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成长是这么来的,变得再多都是为了我,却又在我面前一如当初,这样的阿平让我如何能不心疼?
但心疼归心疼,神思清醒了理智也回到了脑中:“即使……架空了那两部的势力,要在最短时间内掌管朝政也很难,他势必还得借助朝臣来辅佐,今天没了礼部、户部的千金,明天肯定还会有兵部、其它朝臣的千金的吧。”
却没料朱元璋佯似气呼呼地道:“朕倒是想如此呢,可他扶持的一帮势力有意挑的是老臣,而且是家中只有子并无女者,直接就断了联姻的可能。”
我再无言可表,心头触动到波澜汹涌无法平静。目光凝向那张被遮去大半的侧脸,钝钝地想: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又暗地里为我做了多少?为什么不说呢?既然你都知道在从银杏村回宫的路上要先跟我坦白,那就坦白到底啊。
后来朱元璋起身去睡了,把早已歪倒在我怀中的小元儿也抱走了,说让我今夜就别回兰苑了,年轻人就该像个年轻人,好好的在他这儿守夜。不过没多久老公公伺候完皇帝睡下后出来便来问我要不要把阿平给扶去偏殿,那里是阿平经常处理公文晚了以后留宿的地方。
虽说是除夕守夜,把他给撂这桌上趴着睡也不是一回事,便应了老公公的提议。阿平身形高挑,不能算魁梧,可喝醉了后两个人要挪动他也是费了一番劲。
公公退出了偏殿,剩了我俩。坐在床沿,其实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想要整理思绪,却又没一个支点可靠,于是怔忡地凝着他的身影发呆。当突然被拽落时都没反应过来,一个翻转人已经被压在了底下,而刚刚明明睡得死沉的人却撑在了上方,盯着我的眸光幽沉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