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第1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出一个时辰,一支五千人的精英部队已经调集出来。由李景隆带兵,先一步朝开封出发,而余下的我们则也收整了后继续启程。如此,只需按照既定的路线,日夜行程安排得当便可,不至于让士兵们都太过疲累。
只是我想到了兵疲怨道的可能,却没想到突然风云变换,北元军竟然悄无声息地将我们给包围了。原本以北元之实力是绝不可能困住我们的,但因蒙城为要塞,在行军之前阿平将五万精兵留守蒙城,只领兵五万朝开封这边救援燕军。之前又让李景隆带走五千人,现在余下的兵士只剩四万五了,而据线报来传说包围在十里外的北元军声势浩大,竟像是有十万兵马的架势。
知道古时打仗以人多为准,而且若敌方比己方多出一辈的兵力,哪怕主帅再骁勇善战也无济于事,毕竟以少胜多的例子是少数,而且也是靠着地理环境与绝佳的时机计谋取胜的。
这时就算想提出建议也没人会听我的,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熟读兵法之人,而自己前世又是和平年代。所以只能静候阿平与将领们商议出对策来听任安排,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不要再添麻烦。阿平回走过来时,我看其眉色就知有了决断。
不等他开口先问出声:“如何?”
“我们极可能是中了北元的计了,他们意不在开封,而依旧是蒙城。故意佯装攻打开封,先引燕军前去救援,再在暗中设下埋伏伏击燕军引我们离开蒙城。北元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我们,我与将军们商议出一个对策,此处离尧关只有二十里路,晚些会让一支先锋队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时你就随军从那口子突围出去,那边有我大明的驻守军队,到时能接应你们。”
我听着不对,“什么你们?你不和我一起走?”
阿平沉默,黑眸中的情绪让我感到慌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做了什么决定?为什么是我随军突围出去尧关?你呢?”
平静的视线里闪烁的光芒令我心往下沉,听见他用清平的语调说:“我是副帅,主帅不在那我便是最大,岂有帅舍弃兵将先逃离的道理?兰,你别为我担心,在你们突围出去后我还有后计,很快就能与你在尧关会合。”
我张了张口没发出声来,想说他不走我也不走,可是刚刚还转过的念翻滚在脑中——不能帮上他的忙,那么至少不要添乱。
终于知道,隐忍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我咬了咬牙,点头说:“好,我听你的安排。”清晰看到阿平的眉色间有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就去做布置与安排了。
我紧紧盯着他的身影,不错过他任何一个侧转脸的瞬间。不断自我安慰,历史上我和他都不可能是现在出事,时机未到,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化险为夷。这也是我当机立断同意他决定的原因之一,这是我第一次庆幸自己知道那个果,可这庆幸里又有着几分悲哀。
等到被安排要上路时我不由大惊失色,阿平他疯了!竟然将所有锦衣卫都安排随我同行,连木叔都不留!他要干什么?不顾一切送我走却让自己置身险境吗?
我就站在马车前坚决不肯上去,阿平无奈朝一旁的绿荷瞪眼呵斥:“绿荷,还不将你主子送上马车!你也随在马车中贴身保护,路上若有任何差池,你不用再回来见我。”
绿荷一听他下令就当真要来带我,我大怒,扬声而喝:“谁敢动我!”不止绿荷顿住,连阿平也被我给喝住了,他一脸忧色地看着我,“别再倔强了,时间紧迫。”
我摇了摇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朱允炆,你如果打的算盘是舍己为我,那么我劝你最好消了这念头。无论如何,木叔必须得留下,否则我绝不离开。你尽可以叫他们把我敲昏了送走,不过你试试看如此做了,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这时我也不去管顾旁人一样的眼光,生死攸关之际他有他的信仰要守,但不是牺牲。木叔是无论如何都得留,只有留了木叔在他身边我才能稍微安心地离开。
第192章 为战而生的军队
即便是木叔,也在旁请命了:“殿下,就让老臣留下保护你吧。”一众锦衣卫纷纷请命,更有一我不知道名字的年轻人发誓一定会安全护送我至尧关,恳请阿平留下木统领。
终于阿平点了头,看我的眼神里关切之意不用言表。我自己登上了马车,但在行进前唤了他一声,他半个身体倾进马车刚要询问我何事,被我俯身上前堵住了唇,狠狠地咬了下他的唇瓣才低道:“朱允炆,我在尧关等你。”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我,恨不得将我揉进其中似的。但最终他还是退开了身,放下了帘子,马车缓缓启动运行,绿荷携了长宁一同钻身而上。知道在这马车的四周几乎全是锦衣卫,这些人恐怕都被下了死令,誓死都要护我周全。
心头很复杂,绝然不想这些同行了很多日也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锦衣卫会因我而死,可在这战局之中身不由己。坐在马车内我无法观察到外面的情况,也不想去看,对于无能为力的事能做的只有等待。可是杜绝了视线却杜绝不了耳朵,喊杀声逐渐响起,惨叫声也此起彼伏,还有冷兵器的碰撞声与箭矢的呼呼声,这些都交融在一起像把钝刀似的在磨我的心。
最终仍然没忍住掀开了窗边的帘子,看见黄沙飞走,硝烟弥漫;看见鲜血喷洒,生命流逝……我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突然感觉衣袖被拉了拉,回转眸就见长宁在拽我,他朝我摇了摇头:“姐姐,不要看。”
顿然想起当初他也曾像今日这般见过杀戮的血腥画面,立即放下了帘子不再去看。
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长宁,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挣脱开我,刚才他的称呼已然告知识穿了我是女人的事实,不过他并没有对我排斥,还反过来安慰我:“放心吧,七哥他们一定能打赢那些蒙古兵,为你杀出一条血路的。”
“嗯,一定。”嘴里如是说着,心中却不免忧虑,马车外守护的人中有燕七啊。转眸去看绿荷,发现她端坐在那脸上并无异色,不由心中叹气,恐怕我这傻丫头不是情商太低就是对燕七无意,否则这时怎能还这般镇定。
随着喊杀声逼近,我的心也在下沉。是突围军要失败了吗?否则怎可能让敌军杀到马车近处来?只听有人在喊:“定是他们的主帅要逃!大王说了,活捉主帅赏黄金千两,杀啊!”
紧接着又是一阵厮杀声,甚至近到我能听见刀刃入肉的噗噗声,每一下听在耳中都使我心惊肉跳。这些声音中,有多少是那可恶的蒙古兵,又有多少是曾经追随了一路的锦衣卫?
突听燕七一声震喝传来:“死守马车防线,绝不能离开半步。”
我的心中在绞痛,阿平,你一心想将我突围送出去,可有想过这一步棋走错而如今我要面临生死?
我扭转头对绿荷说:“你要出去帮忙吗?”早在周旁传来喊杀声时就注意到了,绿荷一直双拳紧握,表面看着好似很镇定,实则整个神经都紧绷在那,所以我和长宁说话她都没开口。我不信她对燕七一点感情都没,哪怕不是儿女之情,在一块生活了大半年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绿荷听了我的话后转过眸来看我,目光沉定地说:“不,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知道那里头的眸光代表了坚定,没有再去劝,只应下一声:“好。”
如果历史是错的,我终将留在此处,那么这些相伴的人便与我一起长眠。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总说历史不可靠,那是写给后人看的,可我依旧乐此不疲地去借鉴历史,想凭靠历史的夹缝来投机取巧,最终自食其果,还连累了这许多人。
而且历史上伴随朱允炆左右的马皇后,根本就不是我,我只是替代了她的存在,焉能知晓将来阿平会否再取一个姓马的女人,成为大明朝的第二位马皇后?
正陷入冥思之中,突觉手上一紧,耳边听见长宁屏息而问:“姐姐,你听见了吗?”
我还没回神过来只下意识地回问:“听见什么?”
就连绿荷也开口了:“主子,你听。”
侧耳细听,起初仍然是听见喊杀与兵器相撞声,与之前无所异样,但再听一会发现不对,依稀有人在喊:“燕军来了,燕军来了……”
燕军?怎么可能?朱棣不是被北元军队围困住了吗?哪里来的燕军?难道是从北平而来的?我知道朱棣并没有倾巢而出,北平是重要关口,由他的长子朱高炽镇守北平,绝不能让北元转向而攻了去。
突闻燕七高喊:“燕王来了,兄弟们杀啊!”
竟当真是朱棣来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掀起帘子,穿过马车门,远远看见有一道身影高骑大马朝这处狂奔而来,他路过之处长刀挥起,所有阻挡之人纷纷被砍落马下。那气势当真是恢宏震撼,不止当下的护卫,就连我也目光移不开他身上,直到撞进那幽黑的沉眸中。
挥起的大刀砍落了一名欲朝马车射箭的蒙古将领,对方的军旗也一并砍倒落地,随即有人高声震吼:“燕王!燕王!燕王!”我认出来随侧在朱棣身后的正是朱高煦,他振臂高挥,每一下喊声都鼓舞着众兵的士气,使在场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这就是战争,有它残酷血腥的一面,也有激昂热血的一面。为了守卫想要守卫的土地,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亲人,他们浴血奋战,不畏牺牲。
不用说燕军一来而且是朱棣亲自带兵的,我这处已经化险为夷。收回在朱棣身上的视线反观马车前的锦衣卫们,心就不由钝痛了,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了刀伤与箭伤,燕七更是浑身是血,刚才若不是他们拼死挡住北元军,恐怕我已经……
那现在这处安定了,阿平那边是否要立即派人过去支援?我刚念转就见朱棣骑马到近前,眸光锁定我问:“有没有事?”我摇摇头,向外探出半个身体,“还有大批队伍留在树林之中。”朱棣回道:“莫急,已经派朱将军前去救援了。我们是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兵从侧面杀过来,一路则由朱将军带兵从正面突击。”
朱高煦也骑马赶过来:“放心吧,有老朱在,炆哥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让我不担忧是不可能的。突听燕七道:“主子,我回去公子那边看看。”我委实一愣,这是燕七第一次唤我“主子”,刚要张口又听身边的绿荷也道:“主子,我也去。”我回看了看她,心知他们是挂虑阿平的安危,但是他们二人单枪匹马赶回去太过危险了,我环转四方,沉声而令:“你们所有锦衣卫都一同回去,路上务必得相互照应。”
“可是……”
“没有可是!”我截断了其中一名锦衣卫的迟疑,义正严词而道:“你们的职责就是护卫殿下,他生则你们生,他死则你们死,这是命令。”
燕七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喊:“我们走!”俨然他已经成为了这群锦衣卫暂时的首领,绿荷也匆匆留下一句:“主子,我去去就回。”就紧随而去。
目送着他们远离视线,心中忧虑却不见少,反而多了。哪怕已有朱棣的部下带兵前去救援,阿平在我走后可还有别的战略计谋,以及北元军有否已经攻陷那处树林,都是未知数。还有燕七他们这一行人能否再冲进去,我也很是忧心。
朱高煦看看我又看看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