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错-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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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萧负身而站,仰头叹道,“随他一起长埋了。”
高御铁看他一眼,不再问。
七非一脸激动道,“原来这是主公以前所用的万海斩风刀,虽然不是主公手上的那把,可能再见如此雷同之刀,我真是血液都在沸腾了。”她冲朱礼聪道,“动手吧。”
朱礼聪不再二话,持刀袭来。
七非全神贯注地应战。
高御铁与段萧在一边观战。
最后,朱礼聪还是输了,不过这一次他却没生气,拿着刀,自己翻到后院,练去了。
七非笑了一声,也追上去。
高御铁无事,又让段萧拿些别的兵器谱给他看,段萧应了,一回到书房就喊了夜辰出来,让他再找别的兵器谱给高御铁,等到夜辰送完兵器谱回来,他对段萧说,“少爷,这些兵器谱可都是主公珍藏的呢。”
段萧正垂目写着静字贴,闻言头也不抬,只道,“反正人都死了,再珍藏再宝贝也没用了,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让高师傅去折腾。”想到那把断情斩风刀,他眯眯眼,停了手上的羊毫,“我总觉得,但凡是兵器经了高御铁之手,都会释放出它本身所隐藏的神力来。”
夜辰诧异道,“不是吧?”
段萧嗯一声,“就是会。”
夜辰道,“高御铁真的那般厉害?”
段萧笑了一下,抬头看他,“你觉得当年的朱帝为何能一统乱世,坐拥江山那么多年?一来他自身能力非凡,二来他能听善谏,三来就是他这超乎常人的识人能力了,高御铁若没能力,如何能被朱帝亲手提拔,还赐封御字?他的能耐,大概还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
说到这,夜辰接话,“我看未必吧,朱帝既那般会识人,怎么会被云氏一族颠了江山?”
段萧哼一声,笑道,“那是因为他之前不允许皇后产子,后来又专宠一女,导致朝岗大乱,外戚叛变,不然,你以为云氏何以能踏进皇都?”
夜辰摸摸头,感叹道,“难怪世人都言女人是祸水,这话一点儿都不假。”说罢,顿顿,看一眼段萧,又道,“少爷以后可记得千万别专宠一人。”
段萧一怔,倏然间就想到了宋繁花,心头漫过一丝异样,他瞪向夜辰,“滚。”
夜辰二话不言,麻利地滚了。
段萧却没心情再练静字贴了,他隔下羊毫,起身踱到窗前,打开轩窗,轻轻推出一条缝隙来,缝隙一开,雨水就飘了进来,飘了身前一身湿,他却不管,只顾站着,望着天际发呆。
刚那一刻,他竟有点想念她。
段萧自嘲一笑,这也就三天没见面而已。
他反手将窗户又关上,回去继续写静字贴。
薛凌之这三天没出门,只管在驿馆里闲逛着,焦燕虽然身居三品高官,却总是事事都以他的话为准,暮西凉是一品带刀侍卫,可他对薛凌之恭敬有佳,而薛凌之,出门在外,身侧一个下人也没有,真是奇事,段萧为他派了一个府兵,他却不要,偏要自个儿从天琴阁花钱请了个戏子来,还不是天琴阁有名的花蔻小旦,而是刚入天琴阁不久的备用舞女,这名舞女名叫霜霜,从来之后就伺候他起居日常,外带弹琴跳舞,供他欣赏。
此刻,薛凌之窝在榻上,一边听面前的女子弹琴,一边听窗外雨声潺潺,听了小片刻后,他抬抬手,对霜霜道,“别弹了。”
霜霜立刻停手。
薛凌之靠在那里,目光微绻,带着倦意,“几时了?”
如今天外漆黑,乌云挡去了光明,也一并挡去了正常的时辰,薛凌之这三天都是让霜霜看滴漏来断时辰的,所以,他一问,霜霜就去看了滴漏,回来禀复说,“申时三刻。”
薛凌之嗯一声,对她问,“衡州经常会下这种连绵暴雨吗?”
霜霜摇头,“不会,只在每年的神龙庙会后下一场,所以,我们当地的人都喜欢称这个节日为龙王雨祭。”
薛凌之又问,“会下很久?”
霜霜道,“月余吧。”
薛凌之蹙了一下眉头,心想,一个月,太久了,他默然沉思片刻,对她道,“去把窗打开。”
霜霜提醒说,“公子,外面雨很大。”
薛凌之挑眉看向她,那一眼轻飘飘的无甚威力,却震慑十足,“去开。”
霜霜立刻噤声,跑去将窗户打开,窗户一开,大风卷着狂雨一齐涌入室内,薛凌之看着这样的大雨,想着若是再这般耽搁下去他就看不到云京城里一年一度的文韬书策会了,他不由得想到了来之前,来之前他父亲嘱咐他,无论如何,要让段萧背上一个治州不当施力不为的罪名,他应下了,因为当时他觉得这是一件容易且又极小之事,很快就能办妥,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可如今,怕是要滞在这里很久了。
一场大雨,下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陡然起身,去隔壁的房间找暮西凉,对他道,“我想出门一趟,你想办法雇辆马车来。”
暮西凉蹙眉,“下这么大的雨,马社大概没开门。”
薛凌之却是笑道,“你这话说反了,正因为下这么大的雨,马社才不会关门,这样的天气正是赚钱的好时机,聪明的掌柜都会大开方便之门,当然,聪明人在这样的天气做生意,定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你去的时候多带些银两,不要少了钱给我雇不到马车来。”
暮西凉应一声,带着银子走了。
雨很大,若不是他功力深厚,他还真没办法在雨中行走,走到没有一个人的街上,雨帘刮眼,他寻了很久才寻到薛凌之所讲的聪明的掌柜——真的有一家马社在开着门。
暮西凉走进去,掸掸一身的雨水,冲坐在柜台后面喝着小酒的掌柜说,“我要雇马车。”
掌柜的看他一眼,见他全身湿透,笑着搁下小杯,问,“今日雇马车,价钱可不同以往啊,你要雇什么样的?钱带够了没?”
暮西凉从湿嗒嗒的袖筒里掏出一大袋银子,往他桌上一掷,“这些够不够?”
掌柜将袋子解开,数了一下,笑眯眯道,“够了。”他将银子收起来,扬声喊道,“陈易!陈易!”
陈易在二楼房间睡觉,听到掌柜喊他,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喜滋滋地跑下楼,冲掌柜问,“我可以回家了吗?”
掌柜笑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啊?”
陈易蹙眉,“不是叫我回家,你喊我作甚?”
掌柜道,“如今马社里只有你一人,有人来雇马车,我自然要喊你的,你快去赶一辆马车来,送这位公子出门,等送他到了地方,你可以赶着这辆马车回家,等天晴后再来。”
陈易眼睛一亮,频频点头,“好。”他跑到后院,驱了一辆马车就来到门口,也不管迎面铺来的雨,只冲里面的暮西凉说,“公子,上马车。”
暮西凉看他一眼,却不进车厢,直接脚步一跨,坐在了他身旁。
陈易一愣,“公子,你这样会淋雨的。”
暮西凉道,“无妨。”
陈易抿抿唇,只觉得这位公子真是奇怪,花那么多钱雇了马车却不坐,有毛病吗?他问,“公子要去哪里?”
暮西凉说,“驿馆。”
陈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伸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扬起马鞭,在这大雨滂沱里,朝着驿馆驶去,到了驿馆,暮西凉下车去喊薛凌之,薛凌之走出来,看了一眼陈易,身形一闪,竟是无声无息地落入了车厢内,坐稳后,他浅浅眯眼,冲帘外说,“走吧。”
陈易又问,“上哪儿?”
薛凌之道,“柳府。”
陈易把薛凌之送到柳府,等了将近有一个时辰的样子,薛凌之出来了,陈易又把他送回去,等薛凌之下了马车,他就高兴地扬鞭往陈家村去了,只是,雨太大,马车还没行到一半,那马就被一股迎面冲过来的大风气流给刮倒在了地上,然后就起不来了,陈易扬起鞭子抽了好几鞭,看那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只好扔了马鞭,冲进前面的一户人家的檐下避雨。
避雨避了一会儿,那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家丁,家丁本是要将打扫的脏水泼掉,不曾想,竟看到有人在檐下避雨,他上前问了几声,了解情况后飞快地跑进府,过一会儿出来后,他对陈易说,“我家小姐说,这场雨要下很久,先生若是没地方去,可在舍府暂住,等天晴了再走。”
陈易不想麻烦别人,可也不想回到马社去,他把掌柜的马给打坏了,掌柜的能饶了他才怪呢,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将那马弄起来,前思后想之后,他冲家丁小声询问,“能不能劳烦你再通传你家小姐一声,让我把那匹马也带进来?”他指指远处雨水里瘫软在地上的骏马。
家丁道,“我去问问。”
问罢,回来,身后跟了两名家丁,都是身强体壮的,刚那个家丁说,“我家小姐同意了,先把马弄到马屋去。”
陈易感激道,“有劳了。”
三个家丁与他一起去将那匹马弄起来,拖到马屋,喂了些马食,陈易怕这匹马死掉,就一直守在马屋里,直到它能蹦蹦跳跳了他才放下心来,出了马屋。
这一呆就呆了小半月,直到十天后,暴雨熄止,小雨缠缠绵绵,他才去向主人家致谢告别,却不想,入眼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一愣。
宋明慧也一愣,“陈公子?”
陈易脸一红,前近一步拱手道,“二小姐。”
宋明慧笑道,“原来那天的人是你,你的马治好了吗?”
陈易感激不尽地道,“治好了,所以我是来道谢并告辞的。”
宋明慧点点头。
陈易又看她一眼,转身走了,走出几步之后,他缓缓停住,扭过身来,冲宋明慧问,“府上还缺家丁吗?”
宋明慧说,“家丁不缺,倒是缺一个看库房的。”
陈易道,“你看我如何?”
宋明慧怔了怔,眨眨眼问,“你不是在马社做工的吗?”
陈易抿唇道,“不想在那里做了,这几日下雨,我没能回家,我娘定然很担心我,本来在马社做工她就一天提心吊胆的,她担心我会在途中出事,有时候跑长路,好几天不能回,我也担心她,若是在府上做事,我娘就省了这平白的担心。”说罢,顿顿,又道,“上次我娘向你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宋明慧想到上次陈大娘来府上提亲一事,又在她说出让陈易入赘宋府后大怒离开,她笑了笑,说,“为娘的都是朝着儿子想的,这是人之常情,我有何可怪的?若不是你上次救了我,我如今焉能好好地站着?”她道,“我得感激陈大娘生下了你,才让我能得你相救。”
陈易立刻摆手,“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宋明慧笑道,“那就不提了。”想到什么,又说,“库房的差事虽然不重,但却不能离府,你若是应了这活,就不能再回去了。”
陈易大惊,“啊?”
宋明慧寻思片刻,说,“我那天被人掳劫你是亲眼所看的,而那天,跟我一起被掳劫的还有我身边一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