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娘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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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闻名天下的崔家玉郎崔临?!
一时间席上之人都望着向上席而来的两位崔家郎君,郎君们心里都是满腹惊疑,多年不入长安的世家为何会出现在圣人降诞日的讲经会上,更是随陈留王一同前来,如此一来只怕朝中局势又有变故。
而夫人与娘子们却是望着崔家两位郎君再也移不开眼去。
若说贤王李裕是俊秀,显王李密是英武,那么眼前的崔家七郎便是俊郎风流,在世人眼中放浪无羁的举止,在他做来却是让人觉得自在无比,好似那就是他原本的真性情,也不觉得荒唐。
唯独崔五郎崔临让人不敢直视,那样的俊美风光,容光湛湛逼人而来,如他那一身出尘无暇的衣袍,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
在众人之中,只有顾明珠的吃惊是不同的,她有些愣怔地望着崔临,他怎么会来了讲经会,明明……明明他在那场变故之前,是从未在长安露过面的。
看来又有所不同了,顾明珠眉间微微蹙起,收回了目光,有些心事重重。
她身后的顾明丽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几位郎君,好久都回不过神来,直到撞到陈留王含笑的目光,才猛然惊醒,噌的红了脸,慌慌张张低下头去,心跳如擂鼓。
她在顾家养了这么多年,甚少见到男子,更不曾见过这样高贵的郎君,可是方才他那笑容里却满是温和,没有半点责怪她失礼的意思,教她一时心都乱了,甚至都顾不得去看后面的崔家郎君。
高坐在上的圣人看着陈留王与崔临崔毅一道而来,向着他身旁的天后笑道:“朕听闻崔家子弟乃是世家之中佼佼者,如今看来名不虚传呀,着实是人才出众。”
他的喜悦在于这样出众的世家子弟如今也追随在自己儿子的身旁,如此看来,退避多年不问政事的世家终究还是要臣服了,他怎么能不欢喜得意。
天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淡的笑容,低声道:“圣人说的极是。”
可那儿子不是她的,是早已死掉的陈氏的。
她可不曾忘记陈氏当日是如何死在冷宫之中的,还有陈氏留下的阴毒诅咒,让她午夜梦回之时常常会惊醒过来,遍体生凉。
而如今陈氏的儿子就这样坐在她面前,圣人对他越来越看重,他身后更是有关陇几大世家的影子,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再安坐,好似这十数年的努力瞬间成了泡影!
在那件华丽的金凤翟衣之下,她的手慢慢握紧,攥紧成拳久久不曾松开。
陈留王、崔临与崔毅向圣人天后行了礼,便入席坐下,圣人此时正龙心大悦,让崔临坐在自己右手的榻席上,与他说起世家之事来。
崔临从容坐下,礼数周全地回答着圣人的问话。
天后脸色越发阴沉,她原本温柔的脸上此时只剩下冷漠,吩咐了一声,内侍刘安忙应着躬身退下,吩咐讲经法会开始。
天王殿殿门大开,两列身披大红袈裟法衣禅师双手合十高诵经文大步而出,小沙弥端着经幡木鱼净水铜盆紧随在后面。
“升座。”一身高呼,僧众们都闭目开始高诵妙法莲华经。
禅师之中一位年轻的禅师踱步而出,向着高高的法台走去,他一身大红袈裟灰褐禅衣却是赤着足,踏着木梯向着高台上而去。
那座高台明明是粗糙的树枝,连木刺都没有清除,可他就是那样坦然踏着一步步向上而去,步子没有半点停滞,神色庄严,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岑芸看着吓得掩着口,低声与顾明珠道:“这位湛清禅师还真是修行精深,竟然这样的年纪就能上法台开讲。”
若非修行大成的禅师是没有资格上法台讲经的,何况是在这样的场合,为圣人天后与一众贵人讲经。
顾明珠看了一眼那位年轻的禅师高坐在法台上,意气风发地为众人讲解佛经,目光却是慢慢沉了下来,看来一切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第56章 众生像
“见其亡母,生饿鬼中,不见饮食,皮骨连立……”
目连救母这一出回回讲经必点,顾明珠听了这么多回,早已是腻烦了,忍不住用袖子掩着口小小打了个呵欠,与岑芸低声说着话。
“安平公主往日可是难得露面,今日也来了。”岑芸看着上席上用手支着脸认真听着湛真禅师讲经的安平公主,轻声道。
顾明珠也望向天后身边的安平公主,那是圣人与天后娘娘的最小的公主,与顾明月一般年纪,一出生便深得圣人与天后娘娘的宠爱重,自幼便是万千宠爱,连太子见了她都要让上几分,她才是真正的天之贵女。
只是安平公主自幼娇养着,心思单纯,整日在宫中难得能出宫走动,这会子听湛真禅师讲经听得入了迷。
“阿栾,你说这位禅师这样年轻就已经是大德了,这出目连救母我也听了好几回了,却觉得他说得格外好。”安平公主眼睛一瞬不瞬望着法台上盘膝而坐的湛真禅师,与身后的贴身宫婢说着话。
“湛真禅师是云林寺的高僧,自幼便研习佛法。”她的贴身宫婢阿栾轻言细语地说着,“听人说这位禅师还通晓法术,很是不得了呢。”
通晓法术?安平公主眼前一亮,望向湛真禅师的目光更是痴迷,那岂不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讲经终究是有些枯燥,上了年纪的夫人们还能坐得住,年轻的娘子们却是早已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说笑,又或是借着由头出去松散松散。
顾明玉最先坐不住,拉着王元娘嘀咕着要去后殿荷花池边看芙蕖,她兴致勃勃拉着顾明月:“月娘,你也随我们去吧,听说这寺里的芙蕖与别处不同,是用温泉水养着的,这会子已经要开了。”
玉佛寺的温泉芙蕖的确是长安出名的景致,可是顾明月这会子却是没有心思去看。
她有些为难地悄悄看了一眼罗氏,低头轻声道:“我留在这里陪阿娘听讲经,你们去吧。”
罗氏看着自己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儿,只觉得头痛,摆摆手打发了她:“你与元娘去便是了,不必拉上月娘,我有话要与她说。”
顾明玉不明所以,只得答应着,与王元娘嬉笑着带着婢女往后殿去了。
顾明珠听得明白,转脸看了一眼罗氏与顾明月,只见罗氏急切地向着上席张望着,目光不时扫过贤王身后。
她顺着罗氏目光望过去,只见那里立着两名青衣宫婢,这会子正低着头恭敬地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是了,安阳伯罗子业如今可是得了天后的看重,如今任了殿内少监,掌了宫中服御之事,宫中怕是安插了不少耳目,罗氏自然也得了不少助力,她身边的嬷嬷就有两个是宫中出来的,最是奸猾阴狠。
看起来罗氏还真是动了心思了,一心想要在这场讲经会上将女儿送到贤王身边。
顾明珠垂下眼帘,微微噙着一丝冷笑,前世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候她不曾想到,罗氏与顾明月所图的就是贤王,所以到最后听闻李裕要迎娶顾明月为太子妃时才会那样不敢置信,或许早在这讲经会上他们便已经有了瓜葛了吧。
她那一丝笑越发冷了,踏着血泪重活,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可是唯独不明白的是,既然李裕已经看上了顾明月,可为何娶得却是她?顾明月也是顾家嫡出娘子,而她不过是个失了依仗徒有名头的大娘子罢了,他为何选的却是她?
带着疑惑,顾明珠慢慢望向坐在席上与太子举杯说着话,温文尔雅笑着的贤王李裕,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那副如沐春风的笑容,只是如今再也无法让她的心有半点涟漪,只有坚硬冰冷。
李裕正与太子说着话,手中端着青玉酒盏,含笑地听着太子略带醉意地炫耀着:“……就是太师府娘子又如何,还不给我作了妾,起初还端着,被我收拾了几顿总算是老实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蔑地看着身后面白如纸微微发抖的郭玉秀:“这样的女人只能放在府里看看罢了,上了榻死鱼一般,哪里比得上胡姬那般得趣。二郎,我说与你听,前几日波斯进贡的那几个……”
口中毫无半点遮拦,也没有给郭玉秀留半点脸面,让她羞愤欲死,偏偏又不敢有半点举动,只能咬牙忍着泪坐着,不敢哭出声来,否则回去遭一顿毒打是小事,坏了圣人的喜事却是大事了。
李裕听着太子满嘴粗俗却仍然谦和地笑着:“皇兄果然有艳福,臣弟只有羡慕的份……”
他的余光却是察觉到了顾明珠的注视,不由地转过眼去望向她,是那位顾家大娘子。
他恍然想起前两日天香坊派人送来的那张花样子,简简单单,是一副玉兰西窗图,三两枝玉兰花画得极为传神,颇有风骨,可他看不出是什么用意,难道她真得只是一时兴起要定一副夹缬罢了?
他回望着这位颇为特别的顾大娘子,见她又是一副毫不起眼的打扮,额前覆着厚厚的刘海,只是那一双眼望着他时漆黑深邃,莹润而冰冷,那里面绝不是别家娘子望着他时的那样的仰慕期盼,而是……厌恨?
第57章 芙蕖
只是顾明珠的目光很快收了回去,她又低下头,乌黑厚实的刘海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遮去了一大半,再看不见她的表情,而方才的那股子不加遮掩的厌恨之色一闪而过,仿佛从不曾出现一般,她还是那个平凡无奇的顾大娘子。
李裕笑了笑,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对这位顾大娘子越发有了兴趣,早已不再相信她是外边传言所说的那样,是个蠢钝任性的性子,依着这几回的事看来,她不仅不蠢,还会韬光养晦,懂得避开太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
只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让李裕很奇怪,他们明明只见了几回,为何她会从当初的热情忽然变得如此冰冷,甚至还有厌恨之意?
法台上,湛真禅师讲完最后一句经文,双手合十诵了句无量寿佛,这才起身向法台上下来。
只是他才走到上席前向圣人与天后行礼之时,却是正望见了席上睁大眼看着他的安平公主,一双眼中闪着好奇的光,望着他一眨也不眨。
圣人正与陈留王李念说着话,见湛真过来行礼,笑着点头道:“你的经讲得不错,方才安平都听得坐住了,不似往日那般闹着要去看芙蕖了。”
话语之间满满是不加掩饰的宠溺,连陈留王李念都不由地侧目多看了几眼安平公主,看来传言没有说错,圣人对安平公主的确是格外爱重。
安平公主满脸通红,忙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抬起眼来看着微微笑着施礼退下的湛清禅师。
天后这会子才转回脸来,看着圣人与安平公主父女二人,脸色微微和缓了一些,微笑着道:“难得她这样有心,陪着我们听经听了这么久。”
安平公主看着湛清走得远了,又瞧着上高台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禅师,没了兴致再听下去,索性笑着拉着天后的衣袖:“阿娘,方才父皇才说了那芙蕖花,我又有一年不曾看见了,不如这会子去瞧瞧吧。”
圣人笑了起来,点点她:“方才夸奖了你,这会子就坐不住了,去吧去吧。”
天后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笑着点头:“你父皇让你去,你就去吧,只有一件事,让她们好生跟着伺候,可不许贪玩再落了水!”
见天后肃了脸,安平公主也不敢再胡闹,乖乖点了头,带着阿栾一干宫婢欢欢喜喜地去了。
陈留王看着走远的安平公主,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