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娘子-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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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丽看着她眼泪再也忍不住就下来了,她唤了婢女端了汤药过来,要亲自给罗氏喂汤药,孙嬷嬷忙上前拦着她:“王妃,夫人现在已经吃不下汤药了,吃了就会吐出来,仔细脏了王妃的衣裙。”
顾明丽闻言更是泪流不止:“阿娘竟然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她咬牙道:“那两个贱婢呢?”
孙嬷嬷低声道:“还关在柴房里,郡主吩咐了,请将军和王妃发落。”
顾明玉红着眼眶,用手绢抹了泪:“发卖出去,卖去苦窑里为奴吧。”
顾明丽坐在一旁,看也不看已经醒不过来的罗氏,只是厌倦地半阖着眼,连应付都不想掩饰,许久才道:“王妃,二婶那边已经备好了席面,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
顾明丽对着罗氏流泪许久,还是毛氏使了婢女来请,她才起身来,抹着泪出去了,吩咐孙嬷嬷好生照拂。
只是她心里也知道,罗氏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内院席散的时候,前院翁婿的席也散了,毛氏亲自送了顾明玉与顾明丽出去,正见着李密与冯六郎出来。
李密见着顾明玉出来,笑着上前来,先与毛氏欠了欠身:“有劳二婶母了。”
顾明玉脸微微泛红,上前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席上吃了酒?回了府让阿玉准备醒酒汤。”
毛氏看着他们两个,顿时笑了起来:“吃了酒吹不得风,王妃是担心殿下夹了寒气,还是早些回府去吧。”
顾明玉更是羞得不知怎么好,与李密一道上了马车,同乘回去了。
那一边顾明丽看着被人搀着的冯六郎,脸色阴沉地可怕,狠狠甩手上了马车。
只是冯六郎像是真的吃多了酒,被仆从扶着却还是东倒西歪,好不容易被扶上了马车,嘴里却还是唤着:“大郎,大郎……”
顾明丽几乎要崩溃了,她恨不能就将这个不算男人的男人给掐死在马车上,她的手已经抓住了身后的迎枕,只要扑上去用力掩在他脸上,用力捂住就能解决掉这个让她恶心的人。
可是她不能,她终究还是醒着的,也知道若是杀了他,她也不会好过,反而会成为一个人见人欺的寡妇,燕国公夫人更是会变着法子磋磨她。
只是罗氏终究没能撑住,顾明丽归宁的第二日,顾家让人去显王府报了丧信。
顾明丽换了孝衣,流着泪回了将军府,李密不放心她,还是亲自送了她回来。
顾家的灵棚已经搭好了,罗氏已经停灵,毛氏忙着招呼登门吊孝的宾客,孙嬷嬷带着一众婢女一身缟素得跪在灵前流着泪。
顾明玉一进灵堂便止不住哭声,拜伏在地上泪流不已,李密轻轻叹了口气,上了香又让人扶了她起来,低声道:“玉娘,岳母大人仙逝,府里里里外外都由二婶母打点,你多担待点,自己也要注意身子。”
“我去与岳父说说话,还要赶着入宫,父皇的身子也不见好,母后召我入宫侍疾。”
顾明玉这些时日与他虽然算不得情浓,却也是彼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李密有什么事也不瞒着她,也知道宫中的情形。
她忙抹了泪,低声道:“殿下宽心,大事要紧,这里有我在,会帮着二婶母打点好的。”
李密点点头,这才转身去了前院见顾青。
顾明珠也得了消息,从宫中回了将军府。
到了灵棚里,她给罗氏上了一炷香,却是望着那牌位怔忪许久。
罗氏死了,与从前都不一样,她没能风光无限地当着大将军夫人,继续掌握着将军府,反而最后凄凄惨惨地死在了自己女儿手中,这算是报应了吧。
她是恨罗氏的,一次次重活,罗氏都是想方设法地算计她,用伪善的面具欺瞒世人,却是对她用尽心机,所以这一世她选择了以牙还牙,让这些曾经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让她们一个个尝尽自己当初受的苦楚。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恶毒,她却并不在意,人生在世若是爱与恨都要遮遮掩掩,岂不是要委屈自己一世又一世。
只是人死如灯灭,看着罗氏的牌位,顾明珠心头最后那点恨意已经消失了,死的人已经死了,总还要为活着的打算。
她慢慢转回身,与一旁落着泪的顾明玉道:“大夫人这样未尝不是解脱,你也别太难过,身子要紧。”
顾明玉点头,拉着顾明珠哽咽地道:“多谢大姐姐。”
她谢顾明珠在有能力对罗氏还手的时候,没有将罗氏逼上死路,以罗氏当初的所作所为,顾明珠大可以将她赶出顾家,让她无处可去病死在外面,或者是让顾青将她送去庄子上,悄无声息地在庄子上没了。
顾明珠还是留了余地,而罗氏最终也是死在了顾明月手中,死在报应之上。
顾明珠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让婢女扶着她坐下,这才抬头问一旁的管事嬷嬷:“怎么不见四娘子回来?”
管事嬷嬷摇了摇头:“早早让人去燕国公府报了丧,却不见四娘子回来。”
顾明珠脸色更冷:“她是记在大夫人名下的,亲娘死了却还不回来,难不成是要人都知道府里没有孝义,教出这么个没规矩的来么。”
嬷嬷不安地道:“要不要让人去请?”
顾明珠冷笑道:“她已经不当自己是顾家娘子,又何必再去请她,她来与不来都随她,只是日后她便知道,若是还有娘家终究是有依靠,若没有了,只怕她日子更是难过。”
果然直到第二日,顾明丽才回了将军府,却也不是自己愿意来的,还是燕国公夫人陪着一道过来的,不情不愿地上了香便到一旁坐着去了,脸上没有半点悲戚之色。
倒是燕国公夫人慎重其事地上了香,又说了好些宽慰顾明玉的话,这才堆着笑脸来见顾明珠。
第453章 告别(第一更)
“郡主,先前的事……还请郡主恕罪,”燕国公夫人的笑脸很是僵硬,像是刻在版子上的人像一般,带着点虚浮,“是我糊涂了,一心想着船行得来不易,怕郡主不知道里面的诀窍,所以多嘴了,这些时日一直惦记着来给郡主赔个不是。”
“还请郡主原谅这一次,这船行的事都由着郡主拿主意。”燕国公夫人不情愿也不能不说,“就是那得了的也由郡主拿主意怎么分,我们府里不敢有半点别的意思。”
青白釉的茶瓯在顾明珠手中转了转,她似笑非笑看着燕国公夫人:“夫人想明白了?”
燕国公夫人点头如捣蒜:“想明白了,是我糊涂,还求郡主莫怪我。”
她哪里敢不想明白,再闹腾下去,怕是连最后那点都要保不住了,燕国公更是明着跟她说了,若是她还敢再蠢钝地自作主张,就将她送去庄子上,府中中馈索性交给三夫人她们打理,也好过被她给全部败光了。
顾明珠放下了茶瓯:“夫人这倒是生分了,我也不是那种不容人的,何况还是亲家。”
她停了停,却让燕国公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她说出什么来,紧紧盯着她。
“先前说好了的不必变了,只是有一件事还请夫人应承我。”顾明珠道,“我四妹妹自幼养在府里,性子有些怕生,若有什么还请夫人多担待些才是。”
她心里叹了口气,是真的不想管顾明丽的事,只是她始终是顾家娘子,若真是过得不好少不得还是要娘家支撑,与其让她哭哭啼啼再回来拖累毛氏她们,倒不如盼着她过得好些。
燕国公夫人连忙答应着,满口应诺会好好照顾顾明丽,两个人也就算相谈甚欢地散了。
只是洛阳发生的事却不是那么简单了。
洛阳铺子上的管事让快马送回来的密报上说,洛阳崔氏的人前些时日不知缘故地与当地一户商户人家起了争执,还卷入了官非,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洛阳崔家的几位当家人却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不见踪影,一时间崔家乱了,不得不向博陵求助,崔临与崔奕才赶了过去。
而崔临与崔奕除了刚到洛阳那两日,后面竟然也不见踪迹,崔家人已经乱成无头苍蝇,四下使了人在找。
铺面上的管事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曾找到什么消息,只是听说素来有生意往来的商队说起,前几日有几队没有徽号的马车悄悄从建春门出去了,到了连平镇上便不见了。
顾明珠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若是崔临与崔奕真的出了什么事,说不得就是在那几辆马车上,看情形是被人制住了,不能给崔家报信,也不能脱身,只能听任人摆布。
只是崔临是何等样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被人制住,这里面实在是蹊跷。
不过顾明珠已经顾不得多想了,她担心的是那几队马车去了何处,崔临又是什么样的境况。
她皱着眉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消息送去崔家,又吩咐洛阳那边继续在连平镇查探,若是能够找到马车的去处,便让人悄悄去打探。
她相信只要能够找到崔临,他一定有法子脱身。
可这件事怎么都透露着一股子古怪。
她按捺着心慌,与毛氏和顾明玉作别要赶回宫去,却是在府门前遇见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
卢三郎站在罗氏的牌位前,神色是说不出的复杂,像是解脱,却更像是哀凉,他瘦削的身影看起来更是萧瑟。
他站了许久,才从婢女手中拈起香举手及额行了礼,亲手将香插在香炉中,这才转身向着外边走去。
出了顾府,正看见顾明珠的马车,他客气地退到一旁,微微欠身在道旁,静候马车过去,并不曾有半点要上千的意思,仿佛一切都是萍水相逢。
隔着马车帘子,顾明珠看见了道边的卢三郎,那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形容憔悴,衣着不显,却有着高洁的气度与礼仪,让人无法忽视他,即便他弯下腰去,也不会让人有卑微的感觉,只有欣赏与敬仰。
或许这才是世家郎君的风度,如崔临,如他,才是世家百年不折的风骨。
回了甘露殿,殿中的起风更是凝重。
圣人已经有一日不曾醒过来了,汤药喂进去也都尽数吐了出来,天后暂停了廷议,匆匆忙忙带着太子与诸位皇子、朝中大臣来甘露殿大殿中守着。
顾明珠陪着安平公主在偏殿,安慰着已经哭得小脸通红的她:“圣人头风病已久,前次更是凶险,医官也说了,此疾发作头疼难受,一会子若是圣人醒过来,看见殿下这副模样怕是又要担心了。”
她接过宫婢手中的手巾,轻轻替她抹了脸上的泪,轻声道:“哭得花了脸就不好看了,这时候殿下更要打起精神来,帮着娘娘分担宫中的事才是呀。”
安平公主伏在顾明珠的肩上哭了一会,才慢慢止住了泪,坐直身子低声道:“明珠,你说阿娘心里也难受吧,我今日一早来给她请安,就看见她坐在窗边瞧着那一枝玉兰花,坐了好久才回头与我说话。”
她低下头,抽泣几声:“阿娘不说我也知道,那是父皇为她种的玉兰树,她是舍不得父皇的。”
或许只有那个时候的天后才褪去了所有华丽的外衣,所有高贵的姿态,真正是一个脆弱的伤心的女人,一个被丈夫冷落多年即将失去他的妇人。
尽管这一切都如她所想的发展,可到了最后,她还是会伤心会痛苦。
顾明珠低声道:“娘娘自然是伤心的,她与圣人多年夫妻,是最亲近的人。”
安平公主点点头:“阿娘她只是不说。”
她忽然站起身来:“明珠,陪我去大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