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家的娇夫人-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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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大夫不好请,即便请到也要多费银两,而过一日算一日的方母将枕底包着银钱的帕子拿出来一瞧,已经没剩多少了。
她又急又慌,想到刚从娘家回来的儿媳,眼睛一亮,立马奔到西厢房去使劲砸门。
光是砸门还不够,她怒气冲冲地说:“你相公被人打成这样,你还能无动于衷,有你这么做媳妇的吗?小心我儿一封修书将你休回家!”
牛月兰轻拍了拍被吓醒的女儿,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猛地拉开门,肃容道:“若是夫君有这意向,那就赶紧写封休书吧,不过请婆婆也莫要忘了还欠牛家的钱,笔笔条条可都记得清楚呢。”
方母那见过一向软弱的牛月兰这样跟她说话,登时就愣住了,这还不算完,牛月兰仿佛得到了勇气一般,嗤笑一声说:“正好那个春桃不是爬上了床,这少夫人的位置让给她也罢,婆婆公公好好考虑考虑,我女儿还小需要睡觉,慢走不送。”
她‘啪’的一声关上门,僵着身子听方母在外面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离开,虚脱似的滑坐在地面,心里却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意。
没有多少银钱,又对方母泼皮无赖的性格有所了解,大夫问诊开药也就没花多少心思,简单的包扎后,交代他们明日一早再来取药,那大夫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翌日,小丫鬟分外积极的出门拿药,回来后就埋在厨房煎药,期间方母唤她去了东厢房一趟,再回来,药已经煎好了,她将煎好的汤药放进碗里,也不顾烫手就捧进了东厢房,故意在方淮面前露出烫得通红的指尖,果然方淮立时心疼的无以复加,捧着她的手说了不少感人肺腑的情诗。
夜半时分,原本安静的东厢房忽地一声尖叫,短促迅疾,很快消失。冲进房里的方父方母看着围着被子跌在床下的丫鬟,和一脸惊恐的儿子,疑惑不已。
翌日,平青县悄悄流传出一道消息,据说那方秀才不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打得不举了!
这消息传到方母耳里,气得她火冒三丈,立马将怀疑的小丫鬟打发卖了,而被告知儿子往后都难以再有子嗣的事实后,她看着牛月兰隆起的肚子的眼神也变得莫名起来。
第82章 汇合
客栈房间虽小; 但很是暖和,棉花做成的被子厚重而温暖。慕听筠一到冬天冷时会手脚发凉,然这次半夜公仪疏岚在被子下摸了摸; 就连脚心也热乎乎的,更不提塞在他腰间的那只小手; 竟然有些汗意。
公仪疏岚长舒了一口气,之前还怕她睡不习惯,决意待回家后让针线房多做几床棉被。
只是转念一想她今夜能睡得安稳,也是前些日子过于奔波了。公仪疏岚眸里唯一一点喜色也被墨色湮没,他叹息着搂紧他的小姑娘,又是一夜未眠。
次日,睡饱了的慕听筠看着气色较之前几日好许多,公仪疏岚端着粥和包子将她喂了个饱; 又开始启程上路。
他们照旧还是摒弃大路的选择,但即便是小路,公仪疏岚也认真揣摩后,方慎之又慎的选择,他身后有两个此生最重要的宝贝,他赌不起。
绕过一条蜿蜒小路; 公仪疏岚眺望看不见尽头的路微微蹙眉; 天色愈来愈晚; 天际扑腾的飞鸟也纷纷归巢; 可能今晚只能在外露宿了。
“夫子?”慕听筠裹得厚厚的从马车里钻出头来; “你冷不冷?进来待一会儿吧。”
公仪疏岚侧身凝望她; “兜儿怕不怕?我们许是要在外过夜了。”
“有夫子在,不怕。那你找个地方,就进来暖和暖和吧。”慕听筠怀里还有两个从老板娘那里买来的手炉,她一直护在怀里,好在还维持了温度,准备等夫子进马车后塞给他。
在密林里寻了处空地,且视野不错,公仪疏岚照旧将马车栓起,从车厢里取出干粮。只是慕听筠有孕,太硬太干的食物不好入口,野味更是不能吃,只能另寻它法。
将干肉放进水罐里加米煮,公仪疏岚只觉遇到了平生最难的事情,那便是做饭。南平士族依旧崇尚信奉君子远庖厨,是以他多年来也从未进过厨房,只是遇见她后,方进过厨房却未摸过厨具。
但眼下,他却忽而后悔起来,若是学了厨艺,想必在荒郊野外也能做出让兜儿不难以下咽的食物了。
奔波了数日,但凡闻到一点香味也能无限放大,慕听筠循着香味钻出马车后,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火光上的汤罐瞧,那副馋样让公仪疏岚即好笑又心酸。
肉被煮的松软,与浓淡相宜的米香混在一起,能让疲惫的人瞬间灵台清醒。慕听筠紧紧依偎着公仪疏岚,在马车里待久了的暖气仿佛渐渐染过去。
听着汤罐的咕噜声,周身氤氲着食物的香气,在月夜下紧紧依偎,如若没有重重危机,慕听筠可能觉得这是最难忘的记忆,不过不管如何,有夫子在的记忆永远是不能遗忘的存在。
初冬夜晚的密林分外清冷,呼吸间显出淡淡白雾,不时掠过的冷风也让人脸颊生疼。公仪疏岚没让慕听筠把手拿出来,而是一勺一勺吹着为她吃完了,之后自己才拿出发硬的饼块,泡在汤罐里吃下。
吃饱喝足后的暖意席卷全身,慕听筠就觉困倦起来,巴掌大的小脸缩在脖间毛茸茸的围脖里,眨眼间就要歪倒。
马车不大,慕听筠缩在窄榻上,远远看像一个雪团。公仪疏岚席地而坐,将马车车门堵得严实,大掌有一搭没一搭的磕在地上,骨节相触没发出一丝声音。
他默算路程,如果顺利,大概两日后就能抵达松州。不,可能已有暗卫从松州出发,来寻找他们了。
如果是这般,那他们就不会有事,只是不知夙京城眼下是什么境况,他离开太久,即便离开前已经做了布置,也不能完全安心。
半夜,夜色愈发寒凉,公仪疏岚靠在马车车壁上,每过半个时辰睁眼探探慕听筠的温度,好在一夜过去,她身上照旧暖呼呼的只是露在外面的面颊微凉。
他只披着大氅,数日未休息好使得公仪疏岚很是疲惫,眼睛里满是血丝,下巴青茬渐长。外面有了微弱的光芒后,他狠狠捏着眉心,总算清醒许多。
出去按照昨夜的方式煮了米粥,放在火上慢慢煨着,公仪疏岚用枯枝在地面上画了个潦草的地图,薄唇紧抿,心底默算出更准确的距离和时辰后,转身进马车唤他的小妻子起床。
马车驶出密林,转向另一条小路,慕听筠乖乖巧巧的窝在公仪疏岚身边,手里捧着牛大婶给他们装起的油炸花生粒,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时不时塞几粒给公仪疏岚,唤来男人抚慰般的大掌。
公仪疏岚视线扫过路边的树木,忽地一顿。他勒停马车,几步跳过去取下树干上不甚清晰的灰布条,悬了数日的心底总算稍稍安稳些。
“夫子?”久不见他回来的慕听筠探出声询问。
“嗯,久安他们来了。”
“真的?”慕听筠精神一震,脱口而出,“那墨芜、青雉呢?她们是不是也平安无事?”
公仪疏岚捏着布条跳上马车,亲了亲她的唇角低声安慰道:“放心吧,还有久渊,应当不会有事。我们循着这条路继续走,应当很快就能见到。”
果不其然,马车行驶还未到一刻,两个熟悉且消瘦许多的人迎面朝他们扑来。
久安看到自家公子的一瞬,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下来,他一边呜咽着一边俯身请罪,那模样好似随时能抽抽过去,久泽也好不了哪里去,眼眶通红,嘴唇不住哆嗦,噗通跪在有着小石块的土地上却一声不吭。慕听筠从马车里钻出来愣愣的看着他们,还未来得及说话,又不知从哪儿蹿出许多黑衣人来,齐齐跪在他们面前。
“……夫子?”慕听筠嫣唇微张,许久不知说什么好。
公仪疏岚刀削般的轮廓此时更为坚韧,俊美的面容被冷厉的气势削弱几分,他静静看着面前跟在他身后许多年的暗卫、护卫,仿佛漫长的几息过去,终究化为几声长叹。
“起吧,是我的主意,与你们无干。”公仪疏岚叹息。
一刻钟后,马车重新动了,驶过的土路上尘沙纷扬,掩住了那些零零碎碎石块上鲜红的血迹。
松州有一处公仪家别苑,每日都有人打扫,别苑的管家已经得知了消息早早在门口候着。公仪疏岚抱起慕听筠大步在管家的指引下走到正房,久安已经腿脚很快的端了饭食过来,刚摆好准备离开去去汤,反被公仪疏岚唤住。
“等等,先去请个大夫。”
“公子您受伤了?”久安震惊的询问,门外的久安也愣住了,忙不顾尊卑上下扫视一圈。
公仪疏岚面色不变,继续道:“再请个懂孕期医理膳食的医女来。”
“孕…孕期?夫人有孕了?要有小公子了?”久安又惊又喜,今日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砸来,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了。
于是,遵从主子命令去找大夫和医女后,他抬了两次脚愣是没跨过门槛,还险些被绊倒,最后是直接被久泽提溜着出来的。
隔着几十里外的一座院落,霍伯曦身前站着个铁面覆脸的男人,正语气狠厉的训斥跪在地面的几个人,说道怒气处,随手将桌上的茶盏捞过来狠狠朝他们砸过去。
“你们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属下知错,但无论是大路小路,这些日子都不曾发现踪迹,我们无法探知他们是去了松州还是禹州。”跪着的人知晓辩解也是疲劳无用的,但为了身后兄弟的性命,还是拼命解释。
与他们所想相同,铁面人全然听不进去,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却从指缝间溜走,怒火几欲将他所有理智燃烧殆尽,他抽出身旁护卫的长剑当场斩杀了一人,鲜血顺着长剑低落在石板上,他眼里闪过诡异的红光,忽然转身看向悠然品茶的霍伯曦。
“没抓到他们,想必小主子很是满意?”
“我全程不曾阻拦你,何来的满意?”霍伯曦垂眸,摩挲着杯边,语气不紧不慢的回道。
铁面人阴测测的笑道:“小主子对那位公仪夫人可真是情根深种,不知她知晓是小主子千方百计要害她的夫君,会是何等反应?”
“你又哪来的自信,她还不知情?公仪疏岚能从你的重重包围下轻易脱身,会想不通是谁要他们的命?”霍伯曦好似浑不在意,将茶盏随意往地下一摔,原本绘画精美的茶盏立即四分五裂。
“小主子何意?”
懒懒的撇他一眼,霍伯曦斯里慢条道:“我们人本就不多,还是莫要在泄愤用了。你们这几个,去院门口跪两个时辰后,即刻出发与另一队汇合。”
捡回了一条命,领头的黑衣人微松一口气刚要叩谢,就被霍伯曦其后的一句话惊的冷汗淋漓。
“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是打探不到休息,你们,就互相卸了彼此的胳膊,拔了舌头,去喂毒虫吧。”
第83章 归家
在一处幽静的竹林内,有一座三进宅院; 灰白色的墙壁高耸; 阻拦了外人的视线。若是从远高处望过来; 能望见数棵蕃庑艳丽的梅树; 往来的青衣侍女; 在寒冷的冬日里步伐依旧不快不慢; 在院落内的路上往来。
墨芜和青雉被人领进来时,脸上难忍不安,她们自从被遣到姑娘身边,算来十来年,这还是头一次离开这么久,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自家姑娘。
绕过主路走进近路小道; 青雉还是忐忑的问:“姑娘…不,夫人她身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