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驯养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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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陛下毫无作为,太子却丝毫没有名正言顺登上那个位置的想法了。
这夜周帝喝多了,直接留宿宁国公府。他平日里闹腾,真正醉起来却安静得很。只是五十的年纪,布满细纹的眼都亮晶晶的,拉着幼宁不放手,“小胖子,朕可想你了。”
“没良心的小胖子,一去这么多年,就知道每月给太子写信,朕就是一年两封。”
“回京了,小胖子跟朕回宫住吧,朕给你留了宫殿,就是以前玩的那处……”
幼宁就蹲在他身前,撑着脑袋看他,听一句话便点一次头,乖顺极了。
周帝满意了,声音越来越低,容府人脸色也越来越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陛下在拉着心上人互诉衷肠呢。
但离他们真正能放下心的时辰还早,因为好不容易等周帝睡去,安宁过了一夜,天刚亮那位因过度羞涩晕倒的小胖墩醒了。
小胖墩醒的第一件事是寻昨天的漂亮小姐姐,得知人还未醒时就老老实实蹲守在了院子外,足足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得以入院。
他一路欢快奔去,见着幼宁就一头栽过去,扑在小少女柔软的怀中,闻着甜香,小十八陶醉不已,就赖在那儿不起了。
幼宁也喜欢他,不过抱肯定抱不起,便牵着小十八的手,两人慢吞吞出了院。
陈总管奇了,这小主子不是向来除了陛下和太子谁都不认么?怎么见着容姑娘就成了小跟屁虫,黏了上去?
他心中慨叹,然后在小十八开口的瞬间差点被口水噎着,因为他们的小皇子牵着幼宁的手在周帝面前用奶音郑重道:“父皇,我要和这个姐姐成亲。”
周帝宿醉刚起,脑袋疼得很,没看清人,直接嗤笑道:“小东西人都没朕腿高,就想着成亲。”
但小十八很显然只是告诉他一声,并不管这个没威严的父皇怎么想,他拉住幼宁的手,认真道:“姐姐,以后十八的玩具都给你,银子都给你,点心都……分你一半,你和我成亲好不好?”
宁国公听了没来得及感动,直接气得七窍生烟。先是太子,再来周帝,最后这个小屁孩皇子,他的小闺女是和皇家有孽缘不成?个个都来和他抢女儿!
容夫人拉住夫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幕,两个孩子都不大,天真可爱得很,她倒很喜欢这场景。
真正说起来,这该是幼宁第一次被明确示好,即便对象如今不过是个刚断奶的小不点。她并不敷衍,认真想了想,“不好。”
“为……为什么?”小十八急了,他喜欢这个姐姐,香香软软的,又漂亮又亲切,就像他从其他人口中听过的娘的感觉一样。
他没有娘,所以他要留住这个小姐姐,要“成亲”。
“因为我要和十三哥哥成亲。”幼宁的眼眸和这个孩子几乎如出一辙,她漾出梨涡,“你是十三哥哥的弟弟啊。”
小十八茫然了会儿,总算想起最初来意,“是太子哥哥吗?”
幼宁点点头,小十八顿时露出天都塌了的表情,似乎明白自己不可能抢得过太子哥哥。
他先是极力忍着,嘟哝着什么“男子汉不可以哭”。但小小的身体实在忍不住,越想越伤心,眼眶越来越红,憋了许久,终于“哇”得一声躺在了地上,开始边打滚边哭,声音简直能响彻九霄。
陈总管看到他张开嗓子的刹那就心知不好,现在果然看这小祖宗嚎了起来,真是好笑又无奈。小殿下刚出生没几月就被抱到陛下身边,陛下哪会养孩子啊,只会宠着纵着,发脾气训斥都和闹着玩儿似的,若不是还有太子殿下镇压,只怕这早就成了小魔王。
幼宁有些无措,不明白小胖墩怎么就能突然哭成这样。她没有照顾小孩儿的经验,毕竟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只能蹲下|身轻软道:“不哭啦,哭多了会不好看的。”
小胖墩没被说服,反而哭得越大声了,偶尔的停顿中还能听出他委屈巴巴的话儿“反正姐姐也不会和我成亲”……
他习惯了委屈或不高兴就耍赖打滚,哭得惊天动地,因为往往这样周帝都会被他烦得头疼,无论什么事都应了。
他便以为人人都会这样,但显然不是。
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冷笑,太子衣袍还带着晨间寒意,从厅前跨步而来,径直走到了幼宁身边,居高临下地睨着滚来滚去的胖墩儿,眯起眼,“要谁和你成亲?”
“呜哇哇哇哇——嗝”小十八陡然受惊,哭声戛然而止,目瞪狗呆地望着燕归。
容云鹤都因燕归这出其不意的到来而微惊,太子说的很快就回,是真的快……与他们只隔了一天。
第68章
温柔一词从来都与燕归无关; 幼宁在他还未完全被黑暗同化时走近,让他知晓世上不止有寒意和苦楚,于是他将此生的耐心克制和仅剩的宽容都留给了幼宁。
旁人无法再分去一点,稚嫩无辜十八皇子也不能。
虽然由于天性血缘; 小十八从最初就非常喜欢这位太子哥哥,时常小心翼翼偷看,能得一点儿笑意就是恩赐。但他得到的永远只有视若无物的冷淡目光,再撒泼打滚也没用。
因此小十八内心对这位兄长敬爱又惧怕; 燕归不在时他勉强能拿出耍赖的架势; 燕归一出现; 整个人就蔫了。
嗫嚅几下; 满身是灰的胖墩儿没能说出话来,众人注视下僵硬躺了片刻,还是陈总管冒着被燕归降罪的危险去把人扶了起来。
纵使燕归没有再开口; 小十八似乎依旧能感觉到刚才的目光,令他委屈又害怕,眼眶迅速聚集了一圈泪水,倔得不流出来。
周帝看不下去了; 他到底心疼一手带大的小儿子,咳了几声出来打圆场,打哈哈说了几句。燕归也无意在这件事上追究,说到底他都从始至终都没怎么把十八皇子看进过眼中; 方才也只是顺口道了句而已。
胖墩儿被带下去洗漱更衣; 容云鹤道:“太子当真神速。”
燕归简单应了声; 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东陵的事不大不小,但必须得他亲自跑一趟,而他这次处理快刀斩乱麻,一日就直接办好,随后放弃水路,从东陵到上京都是快马加鞭而来。
所以刚巧晚了幼宁一日。
他精神尚好,但形容不免风尘仆仆。容夫人嘱咐了下人为太子备好新衣与厢房,本意让他先将自己理好,燕归却对他们一颔首,直接拉着幼宁一同去了。
宁国公气结,话就没那么客气,“太子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容夫人同样忧心,她担忧的事与宁国公稍有不同,不过毕竟冷静许多,“你忘了当初太后临终所言了?”
太后临终时的话语宁国公都转述给了夫人,此时两人想起都是默然。
为了女儿幼时能轻松自由些,他们擅自将人藏了七年,如今,也是时候允诺了。
燕归握着幼宁的手很紧,他的步伐却不快,明明一步可抵身旁的小少女两步,幼宁跟得也半点儿不吃力。
“十三哥哥。”幼宁边走边仰首望他,眼中像盛入了这庭院飘洒的杏花,带着孩子般的喜爱与仰慕。
燕归最为享受幼宁专注看自己的目光,轻轻“嗯”了声,等入了厢房在凳上坐定与其平视,幼宁才发现他肩头的伤。
衣袍为深色,肩头那块却明显更暗,带出被血迹晕染的锈红。
他仿若没事人,从容安抚见到伤口忧心的幼宁,“帮我上药。”
石喜呈上药膏与干净的白布后就识趣退下,幼宁一言不发地用剪子从燕归领口剪开,直至看到那条明显被反复撕裂的伤口,唇不由抿起,本是极显孩子气的脸蛋有了丝严肃模样。
这伤是燕归急于快速办好事不慎所受,他没有休养,反而日夜不停赶回京城,伤口自然反反复复,到现在都有血水渗出。
燕归没把这伤当回事,这种小痛对他根本不算什么,也就不觉自己行事在他人眼中多么不妥。
幼宁给容云鹤包扎过伤口,动作不算生疏,清理后抹上药膏,再将白布一条条缠好,等伤口完全处理好才松了口气。
包扎伤口时两人全程无话,燕归专心致志看着人,没察觉小少女的不对,所以在欲伸手把人抱上腿时被拒绝还有些讶异。
指了指燕归肩头,幼宁不赞成道:“十三哥哥应该好好养伤。”
“小伤无碍。”燕归轻声道,见幼宁不愿他用力,便自己张开了手示意。
犹豫片刻,幼宁还是乖乖坐了上去,小心不碰着他受伤的左手。
她被燕归右手拥着,燕归似乎很喜欢和她的肢体相触,若不能抱也要牵着,这种时候都是他面容最为柔和的时刻。幼宁靠在他怀里,过了会儿道:“十三哥哥都不痛吗?”
她似乎发现了,十三哥哥不大爱惜他自己的身体。
若石喜在此就能回答她,岂止是不爱惜,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把他自己当人,连日通宵达旦都是小意思,小病小痛完全不管,仿佛天生身体就感受不到痛苦。
“不痛。”燕归轻描淡写。
对自己心狠,或者说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人最为可怕,此时幼宁就觉得面前半隐在阴影下的十三哥哥突然有丝陌生,神情令人微微生惧。
明明十多日分别前都不是这种模样,幼宁虽然仍不成熟,直觉也能察觉到这点。
“十三哥哥去东陵,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不高兴?燕归自然否定,到如今真正能让他不高兴的也只有和幼宁相关的种种,其他小事根本无法撼动他。
他只是有些许出神,只有把幼宁抱在怀里才能够让他真正安定下来。
燕归想起了几乎要湮灭在记忆中的容颜,他柔弱美丽的母妃,出身异族,被当做两族交好的礼物献往周朝。
和婕妤也曾有母爱,周帝不在乎子嗣,燕归出生后他甚至将取名权利交给了和婕妤。
燕翩翩其辞归兮。和婕妤几乎瞬间想到了以此为名,将归家的心愿寄托在儿子身上,日复一日望着他思乡,以泪洗面,直至哀思成疾,香消而去。
燕归对和婕妤没有什么深厚的母子情,亦不厌憎她,他只是因此厌恶上了泪水与“和亲”。
所以当初见到幼宁哭时他那般冷漠,所以他在掌朝后毫不犹豫地出兵,征服了所有心怀不轨的临邦异族,让他们臣服于大周,不敢再有异动。
但就在东陵,他遇见了自称是和婕妤族人的几人,确实有几分可信度,因为其中一名唤和婕妤为姑姑的少女的确与和婕妤生得十分相像。
他们说族长即将病逝,希望临终前能将被送来和亲的女儿尸骨带回家乡,希望能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外孙。
燕归对所谓的外祖父毫无兴趣,他只是在思考,是否要顺母妃一生所愿,将她送回故乡。
随着幼时记忆的翻出,燕归心中似乎也多了丝异样,他本以为自己根本不能理解母妃的情感,他甚至很是反感她的过分柔弱。
可他不知,无论母亲是何种模样,在每人心中总是不可磨灭的。
不管如何,和婕妤早就已经离开了他。
燕归突然开口,“幼幼。”
“嗯?”小少女脸上仍带着对他的担忧。
“你会离开我吗?”燕归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甚至不大寻常。
幼宁没听出来,歪头看着他,思考了会儿自然而然道:“不会啊,十三哥哥不是说成亲了会一直待在一起吗?等我及笄了,就可以嫁给你啦。”
及笄还要两年,不,那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