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驯养记-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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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容云鹤面色毫无异样,“爹娘传话回来了,五日后就可回京。”
幼宁眼眸一亮,回京是她期盼已久的事,刚想说什么,被兄长按住了,听他含笑继续道:“不过太子恐怕不能与我们一道回了。”
“为什么?”
燕归起身,先道:“因为突然有些事,我必须去东陵一趟。”
容云鹤能得到的消息,他自然更早。闻言幼宁有些事失落,依旧乖乖应了声。
耷拉下的脑袋被轻拍了拍,“无妨,我很快便回,到时正好与容候商议婚事。”
太子大婚,提前一年多准备是理所当然。
幼宁眨眼,“我和十三哥哥的吗?”
“嗯。”
“……唔,好吧。”
两人对答自然,而乍然听到这些的容云鹤就:“……”
第65章
失忆的容云鹤不知妹妹早被定下一事; 甚至幼宁自己都几乎忘了,而知道的杏儿等人也不可能时不时将此事拿出来谈论。
是以这一刻,这句话对容云鹤的冲击无疑很大。
他缓了会儿才似乎弄懂了其中含义,“……幼幼与太子的婚事?”
“世子不知?”燕归反倒有些讶异的语气; 但其实神情根本未变,随后恍然道,“我又忘了,世子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
石喜算是看出来了; 他家主子绝对是故意的; 从来到南城看见容姑娘的那一刻起; 殿下就在处处针对容世子。
究其原因……也很容易猜测; 无非是因为殿下与容姑娘分别七年见不到人,而人却时刻陪在容世子身边罢了。
男子若吃醋嫉妒起来,半点不比那些后妃们好说话啊……石喜默默俯首; 头更低了些,希望不被这场“争风吃醋”波及。
“幼幼早知道此事吗?”容云鹤没理燕归,温柔看向幼宁。
幼宁眨巴眨巴眼,再度发挥了求生直觉; “之前忘了,也是前几日十三哥哥说,才记起的。”
微微颔首,容云鹤道:“你不是托人去寻了书要送给贺二姑娘?已到了; 就在前厅那儿; 去寻贺二姑娘吧。”
“喔。”幼宁犹犹豫豫应一声; 再望了望燕归,“那,哥哥和十三哥哥……?”
“我们还有些事要谈,很快就好,你先去吧。”
燕归同样投来安抚眼神,即便再不放心,幼宁也只能慢吞吞挪去了厅堂。
这日,太子和容世子谈了些什么其他人不知,只知道等他们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个左眼微青,一个右脸微肿。虽然模样看着不大好,相处的神态却缓和许多,不知是否约定好了某事。
接下来几日,再没了什么意外,幼宁与燕归继续悠闲玩了几日,就到了启程回京的日子。
分别难免伤感,但不同于上次,短暂的分开而已,燕归也曾允诺一月内必回,幼宁被抚慰几句,很快就绽出了酒窝,伏在窗边与燕归挥手作别。
燕归眼眸微沉,却对她露出微笑,同样伸手挥了挥,直至人影不见,才彻底收回目光,拉转缰绳踏尘飞奔而去。
回京最初要行一段水路,江边风寒,容云鹤不让幼宁出舱,送别也只让她与燕归隔窗相望。好在幼宁乖巧,向来听他的话,一连被拘了几日也不会闹腾。
白日兄妹二人就在船内看书,容云鹤偶尔会抚琴,他琴艺极好,但很少在人前弹奏,不过若是幼宁所求,就另当别论。
船内空间大,摆设精美,比之两人书房也相差无几。幼宁着了身轻软舒适的粉白衣裙,满头乌发简单编了几束小辫,懒洋洋伏在美人榻上看书。
书是燕归给的,幼宁看得不是很懂,不时歪了歪脑袋认真琢磨,不得其意时便苦恼地撑腮,又不想打扰兄长,脸蛋的婴儿肥被挤成皱巴巴一团。
容云鹤从棋谱中抬首,视线跃过香炉,看见幼宁烦恼的小模样便不觉含了笑。
“幼幼。”他出声唤道,待人回眸便一招手。
小少女应声欢快而来,“哥哥。”
这两日容云鹤很安静,话少,更多是在研究乐谱或棋谱,君子六艺他皆有涉猎,但潜心研究者甚少,不过是偶尔用来调试心绪。
容云鹤真正感兴趣的是权术,当初进学时最擅长的便是经史,他对那些千古流芳的帝王与朝臣十分感兴趣,为此钻研的功课甚至可以著书。可以说,他骨子里天生就有着野心。
即便失去了记忆,他的喜好仍旧未变。
但不同于以前,如今的他再看到燕归,已没有了辅佐出一个千古帝王的想法,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京城之外。
容云鹤没记起自己以前的想法,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变化,不过不管改变再如何,于他区别都不大。以他的能耐,无论在何处,想要做出一番名留青史的功绩对他都不难。
这几年来容云鹤一直在思忖筹谋,只差切实部署,若真要去,和幼宁分别一段时日不可避免,他自然会有不舍。
燕归的到来让他猝不及防,打乱了一切。因为突来的事实告诉他,无论他走不走,妹妹都是别人的了。
即便有了约定,容云鹤亦不免心中微乱,因此摆弄了几日琴棋作为闲趣,忽然唤幼宁,自然是因为想好了某些事。
“哥哥。”轻轻软软的少女声带着一点儿担忧,“你是不是不喜欢十三哥哥呀?”
“不喜欢?”容云鹤一笑,摇摇头,“太子才智双绝,治国有方,我很钦佩,也很欣赏。”
他止住了小少女疑惑的眼神,温柔抚了抚那柔软的发丝,“不过他要抢走我们容府的宝贝,哥哥自然不会开心。”
幼宁明白了,认真道:“不会抢走。”
容云鹤笑了笑不语,显然是不相信的模样。
幼宁伏在他膝上,乌黑的眼眸安静而乖巧,她想了片刻,轻轻道:“那就不和十三哥哥成亲了,我要和哥哥一样。”
她想与兄长一样,不成亲一直陪在家人身边。然而容云鹤深知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苛刻,纵使幼宁如今身为宁国公嫡女,地位不凡,倘若她过龄不嫁,依旧待在容府,旁人的非议与讥嘲照样不会少。
容云鹤护她前半生,又怎会让妹妹后半生过得不顺遂。
“哥哥只是一时舍不得而已。”容云鹤捏了捏她的鼻尖,“但若真要为你选婿,太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在于地位,不在于权势,而在于太子看幼宁的眼神、待她的心。
幼宁似懂非懂望他,她的想法从来简单而直接,所以不能理解兄长这种复杂的心态。
容云鹤也不希望她能完全懂,因此道:“反正不管如何,我和爹娘都还在,即便去了宫里也能见面,算不得分开。不过若太子让我们幼幼不高兴,那就不要他了,回府便是。”
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从掌心中小小的一团到牙牙学语,再到少女模样,不希望她有半点苦楚。他只愿她一生无忧、无惧,笑靥常在,永保一颗柔软而天真的心,不受任何摧折。
为了这个心愿,容云鹤可以做任何事,即便是要把她交到另一人手中。
望了许久,幼宁似乎感受到了兄长这份温柔与包容,小脸贴在了他掌中,软声道:“嗯,幼幼永远不会离开哥哥的。”
无论什么感情,要长久必然不可能一直只有单方付出。
容云鹤对幼宁如此,幼宁也从不会让他失望。
十多日的路程倏忽而过,京城得知消息的众人早翘首以盼,其中最激动的并非幼宁爹娘,而是周帝。
夫妇两每年好歹能见两三次儿女,周帝是确确实实和“小胖子”七年未见,这些年他想得脑袋都疼。虽然和太子说得那么深明大义,其实他自己都好几次差点溜出宫去寻人。
好在都知道他对幼宁的喜爱,回京的消息也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为此周帝起了大早,光衣裳就挑了半个时辰,深色嫌重了显老,浅色觉得太素净衬不出他的俊朗风流。
陈总管被折腾得无言,心里嘀咕这是见儿媳妇又不是自己的媳妇,陛下打扮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还没收拾好,内侍道:“陛下,十八殿下来了。”
没等周帝传召,就有个胖嘟嘟的圆球一路跑了过来,不过与其说是跑,不如论为滚,因为这小东西实在太胖了,四岁的年纪就有了旁人十岁的重量。
“父皇父皇。”喊得倒是欢,滚到周帝脚下就开始顺着大腿往上爬,“我也要出宫玩儿。”
他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早膳都没吃好就急匆匆跑来。
其实这几年周帝很少去后宫,十八皇子的出生也出乎许多人意料。他生母位份低,身体柔弱,十八皇子诞世当晚便去了。刚巧周帝因太后幼宁相继离开而郁郁不乐,就干脆把人抱了过来养着,逗逗趣。
周帝养儿子全凭喜好,吃喝玩乐上从不拘束,这也是十八皇子几乎被养成小猪的原因之一。
今日周帝并不想理他,直接踢了踢,不高兴道:“快给朕下去。”
但十八皇子不怕他,依旧扯着裤腿往上爬,直将周帝的新衣留下了道道油手印,而且还挺灵活,最终趴在了周帝肩头,“父皇不带我去,我就告诉太子哥哥!”
太子交待过周帝勿出宫,十八皇子对这个兄长的惧怕程度和自家老爹一模一样,但不妨碍他狐假虎威。
周帝无法,狠狠扯了两把这小胖墩的脸,最后黑着脸屈服,肩头趴了个圆球偷偷出宫。
幼宁到京时正是午后,马车直接停在容府门前。
宁安侯早已升为宁国公,府门却没什么变化,只换了个匾额,甚至宅邸格局也与以往别无二致。
他们不想让儿女回京后感到陌生。
“幼幼。”容云鹤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小少女,“到家了。”
幼宁抬首,视线沿窗望去,正好看见那熟悉的银杏树,高耸矗立,直入云霄。
掀开车帘,漆红大门与一角飞檐映入眼中。
这才有了真实感,终于回家了。
第66章
兄妹二人归家这日极为低调; 现已升爵的宁国公夫妇除了周帝连亲弟弟都没告知,准备先让儿女休息几日恢复好精神。
其实就在三年前,还曾有人寻过宁国公,半央求半威胁他交出女儿救自己的母亲。此人便是当年亲眼见证宫变全程的臣子之一; 他身份不高不低,那时又装得醉醺醺不省人事,没人特别注意他。
他就这样将容云鹤“死而复生”的情形看在了眼里。
任谁瞧了当日情景都会有些怀疑幼宁,那人本不确定; 但在看到宁国公眼底的杀意时反而笃定了这点; 相信宁国公之女一定有什么逆天改命的天赋大能。
他并不贪心; 只是希望母亲陪伴自己的时日能再多些; 不然根本不会铤而走险来国公府。他对宁国公威胁道,若不让幼宁出手,就将此事告诉陛下和太子; 在他的认知中,为君者无不在意生死天命,如果知道有人拥有这种能力,一定会出手。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因为宁国公听到这句威胁时反而笑了,随后他就莫名其妙犯了重罪,被已掌朝政的太子打入天牢,至死也不明白原因为何。
往后几年; 曾见过当初事变的所有朝臣和宫女內侍; 不是犯了错被囚禁处死; 便是主动致仕告老还乡。如今宁国公已经十分笃定,京中绝对没人再知道幼宁可能拥有令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宁国公对生死对错有自己的原则,向来不失仁义,但为了女儿,他对太子这番行为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固执不怀好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