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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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天黑,宝珠和郡王妃孩子们热热闹闹用完饭,一路想着袁训回房。
在她思念的时候,边城上,夏直带着袁训等人走进陈留郡王在大同的行辕,这是驻扎在城外的一座军营。
离得远时先见到火把光映红半边天空,大旗烈烈风中狂舞,边城的夜风似把刀子削着天地万物,把营外黑暗处鼓动着似万千野兽嘶呼低吼。
等到近了见守营两队钉子似的士兵,目不斜视杀气逼人,还没有过去,那山石扑面厚土挤压风雪逼迫的气势雄浑碾压而至,让人稍一注目就透不过气来,只能稍稍移开眸光。这战场上尸山血海里积攒出来的,在安宁的时候却更为浓重。
沈谓暗暗的想,厉害,陈留郡王就是厉害!
跟在袁训身后走到一座大帐前,头一眼,大帐与别人不同的就是大似数间屋子,再来帐顶上珠光闪烁,夜里看不出镶的是什么。夜空璀璨,星辰与珠光交相辉映,似诱惑来的人再看第二眼,本想细细记在心里,却有什么狠狠的跳到心里,似猛虎狂豹巨鹰厉鹏,挟山川带泥流卷冰雪裹风暴压到人心里。
大家屏气凝神,都知道这是陈留郡王的大帐,他们将要见到的是天下闻名的名将之一,现任的陈留!
也有人不可遏制的亮了眼睛,沈谓就是其中的一个。
帐帘子打开,烛光如星辰落地打在人面上。里面最深处,黑色巨大书案后,陈留郡王虎踞案后,慢慢的抬起头来。一眼,看得没见过他的人就有些腿软,把身在哪里都几乎忘记。只见那哪里还是眸光,分明两把带血刀。而对上这眸光,自己就成了板上肉,任由他目光前后打量而不能挣扎。
一个人只凭眸光就能傲视天地,让进来的人都惊吓的愣在原地。只有袁训面带笑容走过去,嬉皮地道:“姐丈,你的马比我的好,你比我走得晚,竟然不比我到的晚,”陈留郡王翻个白眼儿:“你又相中我的马了!当兵的马比老婆金贵,你别乱开口啊!”
袁训笑嘻嘻:“你现骑的我不要,你别的马我就不能看看?”
“给你看了就没了!”陈留郡王装模作样鄙夷他:“小弟,你的马是太子府上出来的,我还眼馋呢,你少打我主意啊!”
“我来了你没有见面礼吗?”袁训怎么能不打他主意。
陈留郡王失笑:“你是女人吗?你要是弟妹管我要东西我就给!你是吗?”夏直头一个呵呵笑出来,别的人听到这样的一段对话,觉得帐篷里亲切起来,都跟着呵呵。
就这袁训也没有服输,他还是欢欢喜喜的:“好!以后让我老婆来要!”陈留郡王笑眸在他面上一转,心想我和岳父今天晚上才到,不会有人对你说你老婆来了才对。这小子纯属要东西嘴上不软,陈留郡王先不理他。
见进来的还有别人,陈留郡王用目光微转,听袁训一一的介绍。这中间就数沈谓兴奋的总带着想跳起来。事实上,在袁训介绍他的时候,沈谓也是一跳出列的这一跳还不能表达他内心的痛快,他站在原地,那身子左右微晃着,似脚下安的是弹簧,稍不留神又要一跳再跳。
他咧着嘴哈哈:“郡王您还记得我吗?在京里我可是特意的每天送您席面,我说过我打小儿佩服您,打小儿我就想去找你,直到今年我爹才让我走,我来了你看到没有,我来了!”
袁训笑得“吭吭”,这又是一个佩服我姐丈的。
陈留郡王莞尔点头,但是严肃地再道:“我这儿可不好呆,而且,”他话锋一转,对沈谓微微一笑:“梁山王早有话下来,来的人由他分派,你是不是到我这儿,可还还好说。”沈谓失望之色这就出来,张大嘴:“啊?不能这样折腾我吧?”
“小子,来到就由不得你了,你去哪里得听王爷的。”陈留郡王轻描淡写,先把沈谓告诫一番。
沈谓提起脚重重一顿:“没事儿,我认得梁山王,”袁训笑话他:“你还总和小王爷打架,让人家表哥写封信把小王爷再骂一通,你想的事儿就成了!”他完全是说笑,不想沈谓眼睛一亮:“对啊,让我表哥写封信给梁山王,梁山王能不买他的面子?”
他语气大得快没边,陈留郡王就问袁训:“他表哥是谁?”别对我说是皇上。袁训笑起来:“长陵侯世子,”陈留郡王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那没事儿就相互寻衅的梁山小王爷和长陵侯世子,按血缘上说,是对儿表兄弟。
长陵侯世子虽然是小侯爷,但他的母亲是南城长公主。梁山王包括陈留郡王,他们都姓萧,他们是不折不扣的皇族血脉。
陈留郡王就也半开玩笑的对沈谓道:“让你表哥世子写信还不行,让你……”他在此停下来,又问道:“你们是姑表亲,还是姨表亲?”
沈谓能得到陈留郡王这么多的话,早就嘿嘿打心里乐出花来,急忙地回话:“我们是姨表亲,长陵侯是我舅舅。”
陈留郡王就知道这一位并不是皇亲,就接着刚才的笑话讲:“让你舅舅写信给梁山王,”沈谓才喜欢得一蹦多高,陈留郡王下一句完全调侃:“如果这信一来一回还能赶得上的话,你要知道三天内王爷就点兵,点完兵分派完人,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沈谓啊呀一声傻了眼。
三天?这三天那信插翅膀到不了京里,也飞不回来。
袁训哈哈大笑出来。帐篷里这就热闹起来,跟着沈谓来的少年,跟袁训一路同行的蒋德关安,都见到陈留郡王坐着不动是挺吓人,但说起话来却风趣亲切。他们不甘示弱,都对陈留郡王表示敬意,纷纷表示要到陈留郡王的帐下来。
陈留郡王但笑,但不松口。略谈片刻,就对少年们道:“我和内弟有话说,各位请回吧,”再吩咐夏直:“你送他们。”沈谓等几个人就出来。
在外面见到营火熊熊,沈谓嬉皮笑脸的和夏直商议:“在这儿找个地儿让我住下吧,我得看看郡王怎么把小袁要到手。”夏直本来是要拒绝的,硬是让沈谓这句话逗乐。他这就挺欣赏他,才道:“那小爷你等在这里,我先把这几位送走。”余下的人也就不肯走,你一言我一语地道:“我们也钦佩郡王,让我们也留下吧,”
见他们都佩服自己家的郡王,夏直心里乐开了花。小爷们这么给脸面,夏直心想我得为郡王还回去,就干脆地拍板应下:“行!我从来不怕挨军棍,我拿主意,各位爷今天晚上就歇这里吧,明儿怎么样,可得看郡王的。郡王要发脾气把我揍了,把你们撵走,我挨军棍呢,我可就没了主意。”
“夏大叔,”沈谓别看是个男人,说起好听话不比女人差。叫得夏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沈谓那一脸的笑,可以膈应死人。夏直捏把子汗,听沈谓继续往下道:“您放心,有我们在,有军棍我们代你挨!”
夏直就乐了,翘起大拇指:“让我告诉您,您有这句话,在这里吃得开!”转个方向就带他们去找空帐篷,蒋德和关安跟在后面,见别人都走出几步远,就他们迟疑不定,还对着陈留郡王的大帐不住看着。
夏直回身时见到,吆喝道:“没事儿没事儿,别等舅爷,郡王会安置他地方。”蒋德关安没有办法,只能跟上去。空帐篷少,夏直让他们挤着分别在两个帐篷里。同帐篷的少年们还在叫叫嚷嚷说军营里真新奇,蒋德走出帐篷,见这里离陈留郡王的大帐不远,他两只眼睛就对着帐篷一刻不丢。
背后有脚步声,是关安从另一个帐篷里走出来,与蒋德并肩站在一起,看的也是郡王大帐。见片刻后帐帘打开,陈留郡王和袁训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说着话,在众多帐篷中绕个弯儿就不见了,蒋德和关安才只得退回帐篷中。
……
辅国公今晚没有回国公府歇息,他在陈留郡王的军营中本就占据一席之地,此时,在他的帐篷里。
在他的面前,是几个高低不等的男女。有上年纪的妇人,有精壮的男人。辅国公正在吩咐他们:“表公子的妻室就要到了,她跟着大姑奶奶的车驾。住的地儿,老姑奶奶已经把她的住处交给她,明儿一早,余妈妈,”
上年纪的妇人走出来,眼角眉梢全是压抑不住的笑容,是喜欢得不能自持。辅国公见她这样的欢喜,也就笑容多起来,告诉她道:“你带着万家的,”又一个中年妇人走上来,恭敬地说:“是。”
“你们带着可靠的小子们,去老姑奶奶的房子,叫开门,召集家人们告诉了,再把房子打扫一遍,候着她过来。”
辅国公话音才落,尾意还在空中袅袅飘着时,余妈妈就抢着问出来:“老姑奶奶可好不好?她一走就是五六年,”
万家的笑着打断她:“妈妈,走了七、八年了,”
“胡说,分明是六年不到,五年零一点儿,”余妈妈反驳她。
万家的也是个固执性子,扳着手指头数一数:“老姑奶奶是那一年的七月里,忽然她带着表公子就不见人影,妈妈,那一年是丑牛,”
“是寅虎年才是!”余妈妈扁着没牙的嘴。
辅国公听她们争了,他也插话道:“你们都错了,走的那一年是卯兔年,表公子十一岁,路上过了个生日,到了京里就是十二周,走了一共七年,今年他十九岁。”和下人们争论袁夫人是哪一年走的,并且把外甥生辰和年纪报的分毫不差,在辅国公来看是件大得意的事情,他捋着胡须笑:“呵呵,老夫我这是对的!”
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余妈妈和万家的才不再争,万家的小心翼翼地问辅国公:“老姑奶奶她可好不好,身子好不好,筋骨儿好不好,气色好不好……”
“万家媳妇,你真啰嗦!”余妈妈佯装恼怒。万家的也自知话多,就陪个笑脸儿,听辅国公回一个好字,余妈妈又走上来:“新奶奶好不好?表公子可是好容貌,随姑老爷一丝儿都不差。就是身子骨儿不随他,菩萨保佑幸好不随他,但表公子好个相貌,奶奶生得是什么样呢?国公爷,容貌好不好?身条儿好不好?针指好不好,还有她那性情可好不好?”
万家的掩口笑,也要打趣她:“妈妈,你这话不比我的还要啰嗦吗?”
辅国公早就呵呵大笑起来,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再道:“她八月里不到,九月里就到,到时候妈妈你自己看吧。”
帐篷里的人都笑了一遍,辅国公再转向两个男人,沉一沉脸,严肃认真的道:“保证安全!”他只说这四个字,两个男人一挺身子,凛然道:“是!”
辅国公满意地笑笑,正要让他们退下,见帐篷帘子一闪,陈留郡王带着袁训进来。辅国公长身而起,颇有自得:“阿训,你看看舅父我马跑的可不比你慢。”袁训还没有回话,“呼啦”,下人们把袁训围住。
余妈妈年纪最老,但数她跑在前面。她几乎一头撞到袁训身上,是袁训扶住她,也认出来,就大笑几声:“哈,余妈妈,您身子骨儿还是这样的好,”差点儿收势不住,你快把我撞倒。
余妈妈先不看他的脸面,低下头揪住袁训衣裳一角送到眼前,上了年纪眼睛难免是花的,余妈妈把个衣角快贴到脸上,眼睛瞪得直直的,来看衣裳上绣花。
万家的又要笑:“妈妈,你不看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