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18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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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把手一挥:“三几年一晃就过去了,喝酒,咱们喝酒!”
……
宝珠在烛下做针指,不时看着外面。卫氏带着丫头等人陪着她,看宝珠又看一回,劝道:“这些年夫妻,难道对侯爷你也多心?我的姑娘,我天天烧香也觉得来不及,你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上上辈子也烧了。快别多看了,侯爷是男人,在外面有应酬常事儿。”
“妈妈,我不是怪他回来晚,我是担心。”宝珠笑道:“您忘记了,前几天刚拿柳国舅一回,我怕他又去寻国舅的事情。”
卫氏眉开眼笑:“是吗?这是好事儿啊。”
宝珠失笑:“妈妈这般偏心就不好,国舅应酬就是不好?他自己应酬就是好?”
卫氏沉下面容:“侯爷是让人放心的,就是去吃花酒也是好人。国舅不好,亲事还没定呢,太后还没放心他家,就敢扬言纳妾?我要是个男人早就打他去了。”
这段话说的宝珠乐不可支,笑过,叮咛道:“您可别在小爷面前教唆。”
“我怎么会?国舅在小爷面前是长辈,他再不好,小爷也要跟云若小爷好,我只教唆能去的人。”卫氏把自己提醒,皱眉道:“真是的,怎么关爷不去打他?”
关安的妻子也在这里,闻言应声:“晚上就对他说,让他明儿就去。”
卫氏面色好过一些,但没绣两针又不满意,对她的侄女儿小卫氏皱眉:“怎么天豹不去打他?蒋将军说他本事最高不是吗。”
小卫氏忍笑:“是了,他晚上不当值来家的话,明儿让他去。”
卫氏面色又好过一些,没绣两针,又寻上梅英:“孔管家的也没听说去,”
梅英笑道:“您老人家赶紧变个男人吧,您自己去。就免得寻这个不是寻那个的错儿。”
“哼,我要是个男人啊,我一早去了,还等这会儿呢……”卫氏唠唠叨叨。
梅英趁她喝水的空儿,小声道:“妈妈愈发老糊涂了,大家伙儿别理她。”
房里人窃笑着,外面有人回话:“侯爷回来了。”众人起身迎进房,除宝珠外散开。
袁训一进房门就得意洋洋:“又大发财,把小柳,呃,老柳打上一顿。”
宝珠为他解衣裳,撇嘴不信:“真的假的?”
“好吧,他功夫也不弱,我和他又打一架,这话你信了吧?”
宝珠取笑:“这句不偏不倚,在正理儿上。你们俩个只能棋逢对手,不分胜负,这句我信了你。”
袁训打了架又喝多酒,除去酒气薰天以外还有满身灰土。宝珠给他换好家常衣裳,催他道:“洗洗吧,不然薰了床帐。”
袁训神神秘秘:“要紧的话,说完我去洗,留你一个人诧异,也免得没事做想我洗澡模样。”
“啐呀,又贫上来。快说吧,你洗完我慢慢看不迟,也免得你想着我要看你。”
袁训就把话告诉她,不出意料,宝珠失声惊呼:“不会吧,要在京里候上三年?”
“人家打算买宅子。”
“买宅子,却为等亲事也难看。像等不及要嫁。我随祖母在小城住的时候,时常觉得女眷们说话碎,一件小事儿能说成大事情。成亲后随你去山西还好些,两耳清静。如今又回来扮贵妇人,为寿姐儿要见许多的女眷,每天听她们说话,也是一件小事儿说成天般大。文三姑娘要真的不走,说话给她听的人可是不少。”宝珠摇头:“这主意真不坏,”
又嫣然一笑:“你们俩个明里看着真不好,背地里看着,我以为好了吧。却真是坏心眼儿。”
“他没有这心思,我们也点拨不来。”袁训打个哈欠:“打架一身汗,吃酒又一身汗,我去洗了,你慢慢想吧,她要等嫁,别人有什么办法?”
宝珠看着他过去,独自在榻上又补几针针指,想一回文家三姑娘,还是摇一回头。
按说她自家的女孩儿,加寿早早去太子府上掌家,香姐儿好些,在家里呆的时候多。加福呢,也是小小年纪就有“小王妃”的称呼,不能说别人家不矜持。
但加寿加福各有原因,与不矜持扯不上边儿。宝珠为三姑娘叹气,觉得她容貌生得好,性情虽孤介或刚烈或梗直些,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但袁训话学的一字不错,推敲一回文老爷的话,宝珠也无话可说。又不是亲戚还能上门劝劝,只能嗟叹一回罢了。
……
烛下,文三姑娘还在哭。不管她性情有不圆满,但明白上她不差。文老爷酒醉后回来,勉强学话意思全在。一等亲事三几年的话,三姑娘自家难道不懂?
请文老爷回房歇息,三姑娘不由得伤心泪落。
能去见皇后了,三姑娘没有意料中的欣喜。反而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更加清晰,迫切的要她抉择。
一条路是京里买宅子,等候成亲三几年。这几年里她能不出二门,不听外面的话吗?不能。她留在京里就是为家人周旋,不出门儿怎么行。
但女眷出门只寻女眷说话,遇上讽刺她的人在所难免。
第二条路是紧急成婚。一生的大事情将件件不周备,落人一生的笑柄。但好处呢,她得到安王妃的身份,可以时常在宫里走动,皇上想到文家人的时候总要比以前多。
而娘家好了,笑话也许就少些。世间的笑话,本也冲着运低的人去。
两条路没有一条不是她流泪的缘由,三姑娘只哭了一个河涸海干,泪水流不动,听鼓打在四更,对镜看双眸肿的似桃子,睡了一个更次,起来梳妆用早饭,置办礼物去柳家。
脂粉遮不住的苍白,让柳夫人着实的心疼她。这位夫人和宝珠一样心地儿能好的地方,一定会表露一回。
想想昨天柳至回来说的话,这位姑娘在京里等成亲也不好看,跟看守男人似的。而安王府出事,她应该担心。全是伤心事情不是?柳夫人大胆的作主:“我这就带你进宫见娘娘,可怜见儿的,早些为安王求情,哪怕娘娘说不动话呢,也是你的关心到了。”
三姑娘顶着这副面容上门,也有博同情的含意。拜谢过柳夫人一起进宫。
……
柳至知道自己夫人性情好,好心地,又有儿子最近进宫频频,一早打发柳云若进宫,对皇后说上一通。
皇后即刻就见,也对三姑娘说几句同情话儿,答应帮她说个情,但话也说在前面:“不怕你笑话,皇上生气,我也说不成人情,你可别怪我。”
三姑娘谢恩,又趁机请赐婚圣旨的话,涨红脸道:“本不应该没脸的求,但皇上旨意着我家规劝,现京中就只有我和叔父在,我要是走了,不放心殿下。我要是留下,又怎生出门见人?”
皇后叹气:“可你想想,旨意好下,我着人拟旨就成。但你接过旨意后日子更不好过,有句话儿叫京中居大不易,可不是单指粮米贵,还有这闲言闲语。都说京里权势之地,因此更称得上是非之地。”
三姑娘呜呜地哭,柳夫人也流下泪水。她本着公道的心意说一句话:“娘娘,您下旨斥责安王才好。姑娘远路进了京,半点儿不怜惜。他就应该指一处宅子给她住,说声是他请来的,这脸面不就圆转过来。”
话是好心,更扎三姑娘的心。
哪个王府或哪个权势之家在外面没有私宅呢?好的没有,三间小屋不可能没有。但安王只想他们早离京,只字儿没提过招待的话。
三姑娘也早赞同文老爷的话,未婚夫婿果然“凉薄”。真的他说句“请来的”,自己面上的境地好过许多。
也正因为他“凉薄”,对他帮扶文家全无指望。三姑娘哭近一夜主意早定,叩头道:“请娘娘赐旨意,请娘娘成全。”她哭道:“求娘娘赐我早成婚吧!”
柳夫人惊骇满面。皇后在心里快意地一笑,想国舅的话果然没错,她竟然不怕这人丢足一生。
皇后无奈:“也好,不然几年闲话你可怎么听呢?早一年是一年吧。明年太子大婚,你不能掺和。后年为安王和你办大婚。”
“娘娘,”三姑娘艰难地道:“今年呢?”伏下地去,紫涨不仅到脖子,手上也因紧张而红了。
她又抓着地,怕自己晕过去,人跟着有了颤抖。
柳夫人尖呼一声:“天呐,你你,你……你是个傻孩子,今年可太不周全了。”
“就是,衣裳呢,寿姐儿或许愿意分你一件,把她的常服给你当礼服也说得过去。东西呢,让太子分一些。但只怕梁妃娘娘不答应,要说你抢了齐王的福气。”皇后看似劝解,其实给了三姑娘一些甜头。
三姑娘竭力让自己清醒,回想一早她请文老爷再次确定,恢复开国旧局面的话是真实的。昨夜他同忠毅侯和柳国舅用酒,问上几句,他们虽不肯明着回答,却说六部最近忙到不可开交,不知开国时的卷宗有什么好看的,大家全看得焦头烂额。
只要这个消息是准的,三姑娘愿意丢等不及而成婚的人。
她泪流满面再次恳求:“安王府上最近出事全在内宅,与其在外面忧心,不如为他分担。”
……
皇帝看着皇后进来,手里却没有捧吃的,有点儿奇怪。不送吃的,你来做什么?
皇后装看不见,腹诽他太子已回京,我余下的东西已没有接济,为什么还要给你吃?
行礼过切入正题,把三姑娘的原话说过,皇后道:“故而我亲自来见皇上,这事情不小,先不说她自家丢人不丢人,只她对我说的,她家是开国的老臣,功劳不小。我答应她今年成婚,岂不是愧对老臣。老臣们,素来不是皇上你看重的。”
在这里没忍住撇一撇嘴,帝后心头同时浮现出夫妻为“开国老臣”有过的争执。
……
“太子,你左一个右一个的也足够了,为什么又要从外省要人?”当年的太子妃剑拔弩张。
当年的太子还是有耐性的:“你不懂,这些是开国的老臣,他们要亲近我,不能拂了他们。”
……
旧事浮上来,皇帝轻咳一声,皇后黯然神伤。当年的她还是曾威风凛凛过的。
深吸一口气,皇后强笑:“因是开国老臣,她说这样糊涂话,我不敢驳回。到底是开国老臣,要好好的对待不是吗?皇上没事儿还给体面呢,让这孩子胡闹,开国老臣们会有怨言的吧?”
皇帝想也没有想:“她要这样,你就答应吧。”
……
柳夫人在外面宫车上,见皇后回来说皇上答应,又把怎么说的学给她听。柳夫人欢喜赞叹:“娘娘,这事情皇上应允,我虽为她难过,但随她去吧,是她自己要的不是吗?只是您说话愈发的好了,我早就说过您是没细想过,要是细细的想,没有一句会得罪皇上。”
皇后瞅着她:“一早国舅打发云若来说的,我不过是学出来。”
“咦,我怎么不知道?”
皇后取笑她一下:“兴许是怕你学不好话。”
她是玩笑话,柳夫人却当真:“他应该是这样想的,要是我知道国舅推波助澜,我会劝你们考虑下那姑娘体面。”
“考虑她做什么?”皇后冷笑:“她五月里就进京,我听的话还少吗?要跟加寿学,要跟齐王妃学,哼,安王又不安分的跟太子别苗头,这一回赶着成亲体面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