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第6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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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老魏,都什么年代了,还马匪,咱们是去了解情况,去做群众的思想工作,怎么还整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上来了……”魏大山的话一出口,李迪科的眼角就忍不住的一阵抽动,这货完了,堂堂一县之长,当着上级领导的面,居然会怕自己治下群众的威胁,连点官员的风骨都没了。
而且,严宁虽然是副书记,但是在中央和省里带着帽子下来的,在人事安排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现在严宁不表态,那是不熟悉情况,等到一切理顺了,势必要把平川口通盘接手过去。从两次和严宁接触的表现看,严宁年轻,正处在敢想敢拼的年纪,不说冲动莽撞,也绝不会是软弱可欺的人,你这话一出口,倒显得严宁怕事了。这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先前跟严宁汇报你没把握住,这会你又给严宁冠上了这样一个帽子,严宁还能拿你当盘菜,踢走你是早晚的事。
“带警力就不用了,到派出所去查查甜水井村的治安记录,这抱团也好,彪悍也好,总归是平川口的村民,生活在这个国家里,就得受这个国家的法律束缚,就得知法守法,事实证明,所有跟政府搞对抗,跟法律搞对抗,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要不然还要那些子国家机器干什么……”魏大山抱着什么想法,严宁清清楚楚,这人能力一般,缺少担待,更重要的是对领导的意图都领会不明白,没有开发区还能坐稳县长的位子,可是有了开发区,需要的是能够开拓创新,具备应对复杂事物能力的干部,他就差的太远了。所以,这个位子必须得让他让出来。
131、似是同门
131、似是同门
十二本卷宗,十二宗案件,涉案的村民有三十多个,都是基层派出所扭曲了事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的案件。严宁从派出所里把这些已然处理过,但未曾完结的治安案件找了出来,掐在手里,基本上也就等于占据了随时可以把甜水井村踢下悬崖的主动。而到了这个时候,李迪科也好,魏大山也好,都是看明白了,严宁找到派出所的目的是要翻甜水井村的后帐啊。
这最熟悉,最了解基层的还是身处基层一线的干部。甜水井村的民风怎么个彪悍法,怎么个霸道法,总得有所表现,这在农村基层里无非就是打打闹闹,既然有打闹那派出所里必然有记载,只要调出了档案,处理的合不合理,执法的公不公平,群众满不满意,那可就由严宁说得算了。所谓官字两张口,怎么说怎么有理,只要涉及到甜水井村的家庭之间的矛盾,村屯之间的争斗,往小了说是打架斗殴,往大了说就是寻衅滋事,再严重点就是有组织犯罪,只要抓到了理由,你甜水井村就是再强硬还能强硬过国家机器去。
虽说严宁的办法上不得台面,总体上可以说就是一个小人的行径。但体制的僵化,情况的复杂给基层的工作带来了众多棘手的问题。若是事事都讲究正大光明,都套着条条框框去处理,不琢磨路子,不讲究方式方法,面对问题而束手无策,倒不如趁早回家了事。所谓摆平就是水平,出了问题你摆平不了,等着领导给你擦屁股,那还养着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所以,出了问题你就能摆平了,领导不会在意你用的是什么方式,什么方法。眼不见,心不烦,平安无事,自然皆大欢喜。
更让李迪科感到佩服严宁的是,严宁把甜水井村存在的把柄掐在了手里,就等于卡住了甜水井村村民的脖子,有了这个短处再绕回来,去跟村民谈土地征收问题,你还不同意,那么好了,这三十多个青壮年就要归案伏法,谁也不会舍得自家的孩子去蹲大狱,自然会有不同意见提出,内部之间的矛盾就出来了,这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克,严宁已然处在了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状态,一点一点逼迫着甜水井的村民跟着严宁的思路走,稍有不顺从就是当头一棒子,直接的后果就是甜水井村支离破碎,这个招数称得上是够狠。
“严书记,这个堡子就是甜水井,你看到村口那个牌坊似的龙门架了吗?架子下面就是甜水井,据说这眼井是早年盘据在这里的马匪钻通了泉眼开出来的,百多米深,一年四季不上冻,不干涸,井水甘甜,凉爽,这在西北这种缺水的地区,可是不多见的。这一次咱们掐住了村里的把柄,哪怕他们的民风再彪悍,这征地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了……”从派出所一出来,李迪科就不停地琢磨着严宁的手段,一时之间是感慨万千,对严宁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跟严宁这种在乡镇基层成长起来的,见多了农村家长里短那种烂事的干部不同,李迪科是从省政府机关下来的,对基层的杂事乱事了解的不多,更谈不上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对严宁这种从派出所逛荡一圈,就能把甜水井村的把柄抓到了手里的神来之笔自然是佩服不已。
“不是基层群众的针对地方党委,政府的意见大,而是我们处理问题的办法太少。像这种挑毛病,抓把柄的手段毕竟不是堂堂正正的,有损党和政府在群众中的威信,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能用。不过,改革必然要经历阵痛,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你自己喜欢吃苦受穷,就得让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挨着,受着吧……”轻轻地挥了挥手,严宁用手势将李迪科的奉承话堵了回去,不是严宁故作清高,而是实事求是,小手段毕竟上不得台面,能堂堂正正的解决,严宁也不屑去使用这些小手段,掐在手里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更多的是起到一种震慑作用。
“三宝,把车停在村口吧,李书记对这眼井水称赞不已,咱们也去喝上一口……”海碗口粗细的四根木桩支撑着一扇兽脊蜿蜒的顶盖,岁月的侵蚀早已使木桩和顶盖看不出颜色,而井口平台上一层层青了又灰,灰了再青的苔藓更证明了这口井的苍桑。严宁说是要喝上一口井水,实则把目光却落到了水井不远处一个打铁的工棚里,几个雄壮的汉子在寒风中赤着上搏,双腿一前一后,一呼一吸之间,孔武有力的臂膀随之起起落落,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甜水井村家家练武,户户打铁,上到七十老汉,下到七岁孩童,都有着一把子力气。所打的铁器,小到钉子锲子,大到农具配件,质量好,韧性强,使得住,在十里八乡还算挺有口碑,就是外县也有不少村民慕名而来……”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李迪科被甜水井村闹腾的头疼,虽然没胜过一回,但至少这个知彼是做到了,连村子的手艺,口碑都了解的透彻了。
“嗯,练武……”严宁的眼晴盯着几个全神贯注挥舞铁锤的汉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奇怪就奇怪在这了。看这几个打铁的汉子双腿前后分列,不丁不八,重心前倾,一吸气手臂扬起,一呼气胳膊落下,这个姿势严宁实在是太熟悉了,居然是站的三体桩。从打铁的过程中都站着桩,用站桩的方式来维护着身体重心稳定,可见这几个铁匠的对三体桩已经熟悉到了骨子里。
“三宝,你看看这几位打铁的师父,有什么体会感触没有……”三体桩是国术的基础,很多拳路都是以三体桩来打基础的。远的不说,就是严要练的孙氏太极拳和形意拳都是以三体桩做基础的。
不过,虽然都叫三体桩,但每一套拳路的三体桩站法都不一样,太极拳的三体桩一般双脚平开,讲究立地生跟,四平八稳,身摇而根不动,四两拔千斤。而以五形拳和十二形拳为主要路数的形意拳,三体桩的站法就是眼前这几位铁匠的样子,一前一后,进一步,踏中宫,龙蛇起陆,退一退,踩八卦,鹤飞虎掀。大体是因为形意拳多是模仿十二形兽,根基是以五行拳相辅,这个三体桩自然要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交替变化。
“体会?这有什么体会啊,不过是皮肤黑点,胳膊粗点,肌肉紧点罢了,这在村子里生活,还是做铁匠,身子骨不硬实点,可打不了铁。不过,这大冷的天,光着个膀子,可真可以的了……”三宝盯着几个打铁的汉子半晌无语,李迪科是耍笔杆子的出身,不明白严宁话里的含义,倒是会凑趣,乱七八糟的一通瞎说,临末了还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五行?首长,跟您的十二形拳同是一流派,你们是同门哩……”三宝是部队里的王牌尖兵,搏击格斗讲究一招制敌,一击毙命,虽然不懂得武术的理念,称不上拳术大家,但从小学武,又在部队博采众家之长,眼光还是有的。特别是昨天跟严宁比划了一下,知道严宁练的拳路,略一思索之后就找到了共同点,憨笑着看着严宁。
“修习形意拳的大多集中河北,河东几省,没想到在这西北之地还能看到这一个村子的人学五形拳和十二形拳,但是不是同门,可不好说。何况,我学十二形拳就是机缘巧合,没拜师,不入门,真正入门的倒是太极拳,这么说也算不上是同门……”老汪头教给严宁十二形拳可没收严宁入门,这个拜师是无从谈起了。而且,就是严宁要拜师,老汪头也不敢收,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可都是打严宁这来的,老汪头的脸皮再厚,也长不开嘴不是。何况,对于老汪头来说,收了严宁这样有如天上星宿一般的人物做徒弟,可是要折寿的事情,倒不如亦师亦友,轻松自在。
“严书记,这就是村委会,门口站着的老孙头就是村长,我上次跟他谈过一次征地的事情,油盐不浸的一个主儿……”边说边走,村委会已然在前,魏大山指着站在大门口正侧头张望的一个五十多的老汉给严宁提着醒。不过,魏大山的话,严宁倒是不太认真,从村长听到来人的消息,能接出门来,就证明了他并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人。
“魏县长,你又来了,还是上次征地那事……”远远的,老孙头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圈以后,最后落到了之前见过面的魏大山身上,不说也知道魏大山来的意思。不过,他眼角的余光却落到了三宝和严宁的身上,特别是三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老孙头有着一种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十几年不曾有了。
132、说到底就是观念问题
132、说到底就是观念问题
“魏县长,按说你是县太爷,能来咱们甜水井是村里的荣兴,本该煮肉摆酒,热情招待。可你们一来就要把村里的地征去一半,断了咱们的活路,村里人们都不待见你,这贵客两个字,呵呵。咱甜水井人在这生活了百多年,守着这眼水井,开出了几亩荒地,不给外人添麻烦,也不想外人来断我们的活路……”老孙头看着比较苍桑,实际年龄也不过五十出头,冲着魏大山略略的一恭手,算是见了礼,然后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在他看来,魏大山就是来村里做征地思想工作的,先把他的路都堵死了,也省得继续续磨嘴皮子。
“严书记,您看……”老孙头和自己见过面,冲着自己来,也说得过去,可这一上来就把征地的事说的死死的,把路堵的严严的,摆明了就是不合作,不配合的意思,甚至身子堵着村委会的大门一动不动,压根就没有往里让人的意思,魏大山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用目光弱弱的转向了严宁。
“老同志,你这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