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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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诡异的寂静。
丽娘垮着一张脸,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阿宁看到她的表情,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了,她就是看了两眼夫君而已,可是夫君是自己夫君啊,别人这样看他,阿宁觉得不开心。
阿宁低下头不看丽娘,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悄悄抬起来,偷看丽娘一眼,看了好几次发现她都是一副有点害怕的样子,就抬起头,鼓着脸说道,“不许,看,夫君,我,就,不会,不喜欢,你。”
丽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脸上的忐忑也变成羞惭,结结巴巴道,“我、我……”
阿宁看她没有爽快答应,学着平时看到傅荀的样子,也板起了一张小脸像宣告般的说道,“夫君,我的,夫君,我的。”
丽娘看着阿宁不谙世事的模样,脸色愈发尴尬起来,她想起自己确实是因为傅公子好看,多看了两眼,甚至也稍微动了一下心思,但那真的只是一点点,没想到还被人家夫人发现了。
被阿宁这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丽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澄清道,“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夫人误会了。”
阿宁皱着小眉头似乎是在想自己有没有误会,过了一会儿,还是坚定道,“不许,偷看,夫君。”
丽娘一个山里来的小姑娘那里经历过这种事,整个人几乎要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
阿宁听到“不会”这个答案就满意了,她看着丽娘红通通的眼睛,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不喜欢她,便露出一个笑脸保证道,“这样,我就,不会,不喜欢,你,了。”
她说着,又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夫君,不让我,喜欢,别人,我,不能,喜欢,你。”
丽娘看着阿宁这副样子,又觉得明明是自己的错,还让别人来安慰自己实在是太不对了,于是便也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说道,“不用夫人喜欢我,夫人不怪我就好了。”
阿宁看着丽娘笑着,眼睛里却滑下两滴泪,一时间也有些慌乱,连忙摆手说道,“不怪!不怪!”
她还掏出自己的手帕,有些笨拙的给丽娘擦眼泪道,“不哭。”
丽娘看着阿宁竭力安慰她的样子,刚刚憋住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想到被毁掉的家,被疫病折磨的邻居,还有被困在村里的害怕。眼前这个人刚才还在生气自己觊觎她的丈夫,现在却又反过来安慰她。
毕竟是个还不大的小姑娘,丽娘既惭愧又感动,突然觉得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克制不住了。
第23章 夫君,我的
傅荀和柳时遗审问完郦县令回来看到的便是阿宁抱着丽娘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嘴里不停的说道,“不哭,不哭。”
柳时遗有些目瞪口呆,不太明白这短短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傅荀却是一言不发的直接把阿宁拎回了自己房里。
柳时遗看着场景又瞬间发生变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注意到房间只剩他们两个后,才有些生硬的安慰丽娘道,“姑娘冷静些,嗯,夫人……不是坏人。”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慰起来也干巴巴的。
丽娘低着头抹眼泪,“不关夫人的事,是我想到了村里那些人,一时控制不住。”
“姑娘放心,那边我们会再派人过去的,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防病,不会滥杀无辜的。”
丽娘擦干眼泪,对着柳时遗笑了笑,“多谢大人,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难道要以身相许?也是看过一些传奇志怪小说的柳时遗忍不住心里一跳,赶紧打断了丽娘的话,有些紧张道,“不用,不用,这是我该做的。”
不太明白柳大人的紧张从何而来的丽娘,只能继续道,“无论如何都是多亏了大人。”
柳时遗摆手,耳根有些红,“不不不。”
“……”大人如此谦虚,丽娘只能不说话了。
……………………………
被傅荀拖回房间的阿宁,先是眨眨眼,高兴的喊了一声“夫君。”然后又看着房间外面,有些不安的说道,“她,哭,我要她,不哭。”
“她哭和你有什么关系?”傅荀的脸色并不好看。
“我,说话,她哭。”阿宁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两只手叠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看起来分外乖巧。
傅荀看着阿宁这个样子突然在她面前蹲下,抬起了她的头,让他视线对着自己后才说道,“阿宁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阿宁的眼神一片茫然,显然是不记得了。
傅荀突然就笑了笑,“阿宁不记得了吗,这可不乖哦。”
“乖,听话。”阿宁下意识的说道。
“嗯。”傅荀的手指在阿宁的下巴上揉了揉,看见上面出现淡淡的红印后才松了手,用一种叹息般的语气说道,“我说过不要管别人的事的,阿宁没有记住吗?
阿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傅荀,便看见他眉头轻轻皱了皱,脸上露出一个忧愁的表情来,“阿宁记不住我的话,那可怎么办呢?”
阿宁的手伸到傅荀脸上,在他皱起的眉间和弯下的嘴角上一一抚过,才用一种尤其认真的神态保证道,“不要,不高兴,我记住。”
傅荀盯着阿宁的眼睛一直看着,眼神一片漆黑,直到阿宁有些害怕的把手收了回去,他才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脸上露出个笑来,说道,“我们阿宁真是越来越乖了。”
傅荀的手紧紧抓着阿宁,阿宁没敢动,也不说话。
傅荀嘴角的笑容更温柔了些,问道,“阿宁这是怎么了,不理我了吗?”
阿宁摇摇头,她觉得刚才的夫君有点吓人,可现在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了。
“那阿宁告诉我刚才为什么抱着那个女人好不好?”傅荀用一种仿佛诱哄般的语气对着阿宁说道。
“我说,不许,看,夫君,她哭。”阿宁的脸一会儿气鼓鼓的,一会儿又变的有些愧疚,但短时间的这种神色变化对她似乎有些困难,导致她最后的表情变成鼓着腮帮子,眼神却十分不安,像个走错了地方的小兔子。
傅荀摸着她的两边脸颊,帮她把鼓起来的气放掉,特别温柔的说道,“阿宁做的对,我是你一个人的。”
“夫君,我的!”阿宁重重点头。
“但是阿宁也是我的,所以不可以抱别人,知道吗?”傅荀的手在她脸上轻轻划过,语气愈发的温和。
阿宁看着傅荀,呆呆的,然后点点头,“阿宁,夫君的。”
傅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午饭四个人在一个桌上吃,除了傅荀以外,其余三人的脸上的神色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是特别如常。
阿宁是自以为悄悄的抬头看了丽娘好几眼,还有些怕被傅荀发现似的掩耳盗铃的又看一下丽娘还要看一下傅荀。
丽娘则是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既不敢看傅荀,也不敢看阿宁,视线就一直落在自己面前的那碗白米饭上,几粒米几粒米的往嘴里送着。
柳时遗虽然从头到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丽娘跟他说的那番话可能省去了一部分内容,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丽娘一直低头吃白米饭,忍不住往她碗里夹了几次菜,丽娘低着头,说了几声谢谢。
阿宁看看柳时遗看看丽娘,也学着柳时遗给傅荀夹了一筷子菜,看到傅荀把菜送到嘴里吃了,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把自己的碗往傅荀面前递了递,意思是你也要夹给我。
傅荀给她夹了几根青菜,阿宁鼻子动了动,不满道,“吃肉。”
傅荀又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桌上那种诡异的安静这下子终于被打破了,丽娘听着阿宁还要傅荀给她夹菜的声音,又看看自己碗里的菜,脸一下子就红的滴血,吃个饭头都恨不得埋到碗里了。
阿宁此时却是没有心思再看丽娘了,和傅荀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玩的高兴,吃完还打了个饱嗝,显然是撑了。
吃过饭后,傅荀和柳时遗又去了书房,这次她没有再要阿宁和丽娘待在一块儿,柳时遗也没提。
怕阿宁待着无聊,傅荀拿过一张宣纸,随意勾勒几笔,画了两只小猫在地上晒太阳的样子,又把纸撕成了几块,放在一张椅子上,让阿宁把它拼起来。
柳时遗看了几眼,一面觉得大人匆匆几笔,却把那两只猫画的憨态可掬,实在是画技精湛,一面又觉得大人对夫人这上心的样子和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不过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感叹几句,等阿宁在一旁认真的拼起那副画来的时候,他也恢复了认真的样子,和傅荀说起正事来。
据郦县令交代上面下来的银子总共只有一万两,他私下也不敢多扣,自己就拿了两千,县丞和主簿各五百,柳时遗这个县尉是被排除在外的,至于粮食,他们一点也没敢动,就是柳时遗管的那些。
一万两银子还没动就直接没了三分之一,郦县令还一直说着自己根本就不敢多动,只动了一点点,柳时遗在一旁几乎气的发抖,施粥,安置灾民,帮百姓重建家园,恢复生产,哪样不要银子,可这银子根本就没机会到百姓手里。
傅荀当时安静的在一旁看着柳时遗用一堆的儒家道理指责郦县令,脑子里想的却是寒山镇这里只收到了一万两,其他地方呢?
黔洲总共有三十个县,如果每个县都只收到一万的话,那总共就是三十万,可朝廷拨下来了四百万,其余的三百七十万呢?一个县令就敢昧掉三分之一的钱,那再往上呢,那三百七十万是不是都进了某些人或者是某群人的口袋?
傅荀的视线落到阿宁正在拼的那副画上,她正在一片一片的往上面对照着,不对就拿下了重新换一块。
这四百万两银子就像这幅画,被分成了几小块,而真正用于救灾的只有其中最小的一块,至于最大的一块落到了谁手里,怕也只有京中了。
柳时遗看着傅荀的表情,到现在为止还有些难掩的气愤,“你说,郦县令怎么敢贪这么多,他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你知道朝廷这次总共拨了多少银子吗?”傅荀问。
“什么?”柳时遗呆了一下,总觉得傅荀这副平静的表情下会说出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四百万两。”傅荀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出了一个足以让柳时遗目瞪口呆的数目。
每次地方出现灾情,都是由中央往下拨款,先过户部,再到地方,一层一层往下走,因此越往下的官员越不知道上面拨下来的具体数额。
“可是,郦县令说只有一万两。”柳时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
“这正是太…子让我调查的。原本这种情况下贪污就是常态,这次有疫情却隐瞒不报却更为蹊跷,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傅荀思忖。
“那不是说洲牧那里问题更大。大人要去那里吗?”柳时遗眉头紧锁,也露出了思考的样子,显然是觉得事情不太好查。
傅荀想了一下道,“不用,郦县令既然说只有一万两银子,这么明显的问题,等曹休来了,他想不查都不行。”
傅荀看柳时遗明白了,又与他说起等曹休来了,该如何能让他最大限度的查起这个案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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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地瓜甜汤
曹休比想象中来的要快,大约是得到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