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欲海-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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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送到妈妈怀里要妈妈打。
“妈妈,您应该相信姐姐啊!她肯定是被人逼上了错路,现在城市中这种事儿多得很,您千万不要埋怨姐姐,千万不要责怪姐姐啊!”胡建梅一面哭求着妈妈,一面又回过头来对姐姐说:“姐姐,你说呀,你说呀,你倒说呀!你应该把你的不幸遭遇告诉妈妈啊!”
胡建兰只是哭泣,不作任何解释。
胡建梅急得直拉姐姐的衣襟:“姐姐,你倒是说呀,你为什么不把你的不幸遭遇告诉妈妈啊!”她见姐姐仍然不肯解释自己,便又抱着妈妈的大腿对妈妈说:“妈妈,您不能怪罪姐姐啊,姐姐一定另有隐情……另外,爸爸去世了,您身体又不好,姐姐也许是被逼承担了家庭的责任……”
“对!对!姐姐肯定另有隐情。姐姐你倒是说出你的不幸遭遇啊!”胡建雄也督促姐姐说出事情真相,以免妈妈伤心过度产生不测。
可是,胡建兰根本无法说清她的那段惨痛的经历啊,因此她仍然只是啼哭而不对自己几年来的生活作任何解释。
唐悦秋对自己的女儿还是信任的,她知道胡建兰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走那条路的。可是,她又想:不管是何原因,人一入了那条道,也就是天大的耻辱了。她挺了挺精神,十分痛心地对孩子们说:“这人哪,活得就是一口气。不管是谁,一旦走了那条路,就没了尊严了!你叫我的老脸往哪搁呀!你们的爸爸若是在地下有知,他也不会饶恕我的呀!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干点什么不能活着……”唐悦秋越说越痛心,紧闭着双眼直喘粗气,话也说不下去了。
“妈妈,您的教诲我和姐姐妹妹都记下了,今后我们保证不做一点错事儿。”胡建雄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忽然他发现妈妈的脸色已经惨白,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淌。他赶紧去摸妈妈的手,感到妈妈的手已经冰冷了。胡建雄说了声:“不好,我去叫医生。”撒腿就要往屋外冲。
妈妈又睁开了双眼,无限留恋而又无限深情地说:“建兰,建雄,建……梅,以后……以后你们就好自为之吧。姐弟之间还要互相照……顾,我,不行……我要跟随你爸……”未等将话说完,头一歪眼一闭就不吭声了。
胡建雄见状,飞身跑出门外,直奔镇卫生院请大夫去了。
屋里,胡建兰、胡建梅一迭声地哭喊着:“妈妈,您醒醒,您醒醒,建雄请大夫去了,您要挺住啊妈妈,您千万挺住啊!”
胡建兰见妈妈气息越来越微弱,急得直向妈妈叩头,一面喊着:“妈妈,妈妈,我错了,您就打死女儿吧!”
这面哭着喊着,那面胡建雄也不知在哪里截了一辆摩托车驮着大夫飞速回来了。这位大夫姓李,念高中的时候,唐悦秋曾给他们班做过班主任,唐老师那诲人不倦的精神,那为人师表的美德,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他对唐老师怀有极其深厚的感情。这几年,胡家三姐弟都在外面打工、念书,家里的事儿,特别是唐悦秋治病的事儿,李大夫不知付出了多少辛劳。所以这李大夫进得屋来,二话没说,跪到唐悦秋身边,就用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脏,然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皮,这时李大夫紧张得已大汗淋漓了。他又站起来用手按压唐悦秋的心脏,按压了好半天,也不见唐悦秋有一丝气息,李大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便边哭边说:“唐老师已经升天了!唐老师已经升天了!”而后又两眼满含热泪地连连叹道:“唐老师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她培养了那么多的优秀学生,这苍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啊,这么早地就叫她走了啊。”说着,已泣不成声,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极为悲痛地向唐悦秋连连叩了三个头。而后爬起身来对胡家三姐弟说:“卫生院里还有个急患病人在等着我,我先回去接诊,安排好了马上回来。你们就给唐老师准备后事吧。”说完挂着满脸泪痕转身离去了。
魂断欲海28(6)
姐弟三人跪在妈妈面前撕肝裂肺地痛哭起来。哭着哭着,胡建雄忽然想起一事,立即止住哭声,叮嘱姐姐和妹妹道:“今天这信的事儿,谁也不能往外说,我们就说妈妈是心脏病突发辞世的。”说完将信撕得粉碎,继续跪在妈妈身边号啕大哭。
过了一会儿,胡家的亲戚、邻居知道信儿的都来了,他们中的不少人也都流着眼泪,一面又忙着帮助安排后事。
按照琵琶镇的习俗,就在唐悦秋辞世的第三天,胡家三姐弟在亲戚、邻里的帮助下,发送了他们的妈妈。墓地是在向阳山的山坡上。这里环境幽美,山上长满了樟子松和落叶松,山脚鲜花、绿草铺地,大清河水就从山前淙淙流过。埋葬了唐悦秋之后,亲戚、邻居陆续散退了,胡建雄随着大家一起回去招待帮忙的人吃饭。胡建兰则怎么也不肯离开墓地,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是我害死了妈妈,是我害死了妈妈……我是个罪人啊!”胡建梅生怕姐姐出事儿,只好陪着姐姐在妈妈墓前哭泣,并不断地劝姐姐道:“姐,你就不要埋怨自己了,要怨就怨我和哥哥不该读那个大学。如今妈妈已经故去了,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再伤心,妈妈也不能回到我们身边了。我们还是回家去吧。”胡建兰硬是不听,直哭得死去活来。直到太阳快落山了,胡建雄领着两个亲戚重返墓地,这才将胡建兰连拖带拽地劝回去了。
三两天的工夫,胡建兰瘦了一圈儿。她面色苍白,眼皮红肿,目光呆滞,嘴里还是不断地念叨着那句话:“是我害死了妈妈,是我害死了妈妈。”尽管胡建雄、胡建梅不让她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她还是说个不休。胡建雄、胡建梅怕姐姐经受不住妈妈去世的打击,精神崩溃,寻了短见,便想着法子千方百计安慰姐姐,甚至晚上睡觉两人都轮着班儿看护着姐姐。他们还对姐姐今后生活也做出了安排。胡建梅主动提出让姐姐先到县城与她住在一起,一者先让姐姐安定安定情绪,二者姐妹也好互相照应。胡建兰也同意了这个意见。
谁知,就在妈妈去世的第五天早晨,胡建雄、胡建梅一觉醒来,发现姐姐已不见了。这可急坏了建雄、建梅,他们到处寻觅,妈妈的墓地周围不知去了多少趟,大清河上下也不知走了多少遍,南山、北山、西山也都查看几个来回了,就是不见姐姐的踪影。他们还到山外的汽车站去打听了几次,也没得到有关胡建兰的半点信息。直急得胡建雄时不时地就抽自己的嘴巴子,一个劲儿地自责自己:“怨我,怨我,那天晚上是我的班儿,我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睡着了呢?姐姐若是再出了事儿,我可就是个大罪人了。”胡建梅安慰哥哥道:“哥,这些日子你也太劳累了,妈妈故去后的许多事情都是你去张罗的,我应当拿出更多精力照顾姐姐。可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还是研究一下怎么继续寻找姐姐吧。”
就在胡建雄、胡建梅焦急万分而又无计可施的时候,胡建雄突然发现自己挂在衣架上的一件外衣似乎有人动过,他赶紧取下外衣翻看,果然在衣服胸兜里发现了一封信,一看信封上的笔迹,就知这信是姐姐留的。胡建雄赶紧打开信封,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一沓百元人民币。与人民币放在一起的是只有几行字的一封短信。只见那信上写道:
建雄、建梅:
我走了,我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你们就不要再寻找和挂念我了,你们就权当这个世界上没有姐姐了。祝愿你们能够幸福,有个好的前程。倘然姐姐能活下来,我会想办法找到你们的。
随信再留给你们一万元钱,这钱是干净的,是我卖苦力赚来的。你们尚未走上工作岗位,很多地方都需要钱,好歹留着用吧。
再见!
姐姐
8月20日
胡建雄、胡建梅看了姐姐的信,再看看那钱,心里一酸又放声痛哭起来。胡建雄对妹妹说:“姐姐牺牲了自己,为的全是我们啊!”兄妹二人越哭越伤心。但眼前的当务之急不是怎么评论姐姐,而是要尽快地找到姐姐。他们反复琢磨那信,怎么也猜不出姐姐信中说的那个“很远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更无法知道姐姐能否活下来。从信的内容分析,姐姐的心情非常矛盾,她可能活下来,也可能走另一条路。这可怎么办哪!胡建雄与胡建梅两个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变卖家产,胡建梅先去县财政局上班,胡建雄放弃北京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带着变卖家产的钱去寻找姐姐,直到找到姐姐为止。
魂断欲海29(1)
母亲去世以后,胡建兰没有一天晚上能够入眠,她心里不断翻腾着自己这几年的悲惨际遇和近几天家里的不幸变故。她感到她无论如何不应再在家里呆下去了。如果继续呆下去,万一那封信的内容被人知道了,不仅自己无颜面对乡亲,弟弟妹妹更是无法做人,还将辱没父亲母亲的名声,后果实在令人悚惧。所以她在妈妈去世的第四天白天,趁着建雄、建梅出去办事儿的空隙,就将信写好放到胡建雄的衣兜里,晚上半夜以后,又趁着弟弟妹妹熟睡之机,穿好衣服,拿上随身携带的手包,蹑手蹑脚走出房间,掩好房门,上了大道,直奔东面走下去了。此时正是半夜子时,星稀月朗,万籁俱静,只听镇子里偶尔传出几声狗吠。
胡建兰从未独自走过夜路,可是今天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人壮着胆子,跌跌撞撞,连跑带颠,独自行走在琵琶镇伸向东面的狭长地带里。北方的八月,正是作物快速生长的时候,胡建兰只听那庄稼地里不断传出嘎巴嘎巴庄稼拔节的声音。与此合奏的,还有各种小虫的鸣叫声。孩提时代,爸爸妈妈曾牵着他们三姐弟的手在地头路边听过这种动植物的大合唱。那时感觉这是多么动听的音乐啊!可是,今天夜里,胡建兰无心欣赏这些了,她只感到悲痛难抑,前途渺茫。突然,山谷里一声巨响,接着就听见不断的有“呜——呜——”的声音传遍山谷,像是狼嚎,又像是人哭。胡建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汗毛倒竖,冷汗涔涔,险些摔到路边的壕沟里。她已没有回头路了,她只好壮着胆子继续往东走下去,走下去……天光刚现,胡建兰刚好走到通往距县城尚有二十公里的白桦镇车站。她在车站里等了一个时辰,便有一辆汽车开始启动。她拿着手包刚想跨上汽车奔往县城,却又有些迟疑了。到了县城再往哪里去呢,她感到面前一片渺茫。
魂断欲海29(2)
胡建兰身子一歪,一下瘫倒在奕子强的怀里。奕子强就势把她抱下了桥墩,一面继续说道:“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呀!”胡建兰一时像失去了意识,既不吭声,也不哭泣。奕子强把她抱到桥头,找了一个绿草如茵的干净地方将她放下,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地说:“我本来要陪你……一起回来的,可你……连个电话也不打,就……就自己走了。后来我听苏大仑说……她给你家来了封信,我搭上火车再转汽车,就来到了白桦镇汽车站,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出租车,我就漫步往这边走,远远看到桥上站着一个人……像你,我就紧着往桥上赶,后来我见你上了桥墩,就拼命跑,拼命跑……你可吓死我了。”
胡建兰终于恢复了知觉,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奕子强哭道:“我好命苦呀,爸爸因为车祸早早就死了,现在妈妈又去了,是我害死了妈妈呀!”
“怎么,阿姨也去世了?”奕子强惊讶地问道。
“我好糊涂呀!我怎么那么糊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