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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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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身衣服在香港买的?”周蒙语气里不自觉地有一丝艳羡。
“嗯。”李越这身衣服其实是去日本玩的时候买的。
周蒙叹口气,嘴角挂下来:“真想快点儿生,不然什么好看衣服都穿不了。”
“这可急不得,十月怀胎才瓜熟蒂落呢。”看她突然消沉了,李越有意笑着说。
周蒙咬住牙根,恨恨地说:“我都可以写一本书了,书名叫《我恨怀孕的十个理由》。”
李越大笑:“所以,你就对潘多厉害?”
“也不是,——我对他厉害了吗?”
“还不厉害?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
“李越姐姐,你不懂,不是我跟他厉害,是……”周蒙张了几次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结了婚都这样,他说什么,我就反什么,跟条件反射似的。”
周蒙曾经问过潘多,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潘多的回答堪称朴素无华:“你那些朋友还有你们家人都知道咱俩好,我出国了,走了,你怎么办啊,别人会怎么看你?”
周蒙是在这一刻真正理解了李然,也理解了杜小彬。——虽然他不爱她,而她也知道。
北京地铁站还是老样子。
虽然已经八点多了,夏夜漫长,地铁里的人一点儿不比白天少,只是比白天更疲惫。
李越和周蒙两个左右是不着急,在报摊儿上随意翻看着书刊杂志,希望等上趟空点儿的车。
“最近国内有什么好书?”李越问周蒙。
“我也不知道,好几个月没去海淀图书城了,想买一本费孝通的《江村经济》,哪儿都没有。”
《江村经济》?蒙蒙也有兴趣看这类学术性很强的经济学专著?不过听说这本书文笔也很好。
前后,错也不会错过一秒钟,两个人的视线一左一右落到一部装帧精美的硬版摄影集上。书已经有点儿脏了,封面上是一个背水的藏族女人,水重,她的头微微向前伸着,样子很抓人。
书名是《来自另一世界的风》。
周蒙翻开扉页。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照片的尺寸很小,再小的尺寸,她也只需一眼就知道,是他。
李越只觉着心一沉:她是那样细致而眷恋地看着他,舍不得移开目光。好像完全没有看见站在李然身边的杜小彬,照片下面,也有一行小字印着——摄影:李然。文字:杜小彬。
周蒙抬起脸,这一瞬间,她旧日的那种安静美好的神情又回来了,可她只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小宗刚买了套新房子,四室两厅一厨两卫,楼上楼下,才20多万。”
李越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好,车来了,很空。
目送着周蒙乘坐的列车连个尾巴都看不见了,李越才转回到书摊上,买了那本书。她想换本新一点的,摊主说没了,这书不是他进的,是个朋友托他卖的,真要的话还可以便宜点。李越前后翻看,书是漓江出版社出的。
李越这时又想到了潘多,他跟周蒙其实长得有点儿像。
这叫夫妻相。
香港人顶迷信,李越从小红旗下生红旗下长,本来不信的,算了一次,不由得也半信半疑了。
那算命先生蛮狂的,穿一身阿曼尼西服,进来瞄她一眼先逗个闷子:“小姐缺乏性生活啦。”
李越靠在沙发上,脱口一句粗话:“你算得真他妈的对。”
算命先生宠辱不惊地一笑,问明李越的生辰时日,才一条条讲开去。
什么夭折之相,不宜早婚,在家靠父母靠兄弟,出门有朋友有贵人,一生财来财去,三十以后有一劫,恐是牢狱之灾,因此,香港这个是非之地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最后,他说她心里有个人。
李越一怔,怎么搞得这样浪漫?连这个也算得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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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婚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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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算出来的是,那个人面目模糊,她经常不能确定,那是一个现实中的人,还是她的心造出来的一个影子。
有的时候,现实中的某个人会跟那影子很合,她几乎以为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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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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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家是那种北京东城区的老北京,解放以前家里做茶叶生意的,到现在潘多的爸爸和两个伯伯还都是北京市茶叶进出口总公司的干部。潘多的妈妈,两位伯母,还有六个堂姐中的五个也都是商业部门的,比起周家,潘家实惠多了,他们总是能买到最便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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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婚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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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下扬州。”
1997年,阴历三月,李然携妻女到上海苏杭一带玩了一个星期。
这是他和杜小彬结婚以后第一次阖家外出旅游,女儿咪咪难得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她玩的时候,特别撒娇,走到哪儿都要求李然抱着。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扬州,杜小彬在扬州有一个笔会。
李然只在扬州待了半天,他要赶回昆明照顾店里的生意。
他俩有一个店,1995年开的。
生意生意,其实是做熟不做生,李然和杜小彬做的是照相馆生意,他们开了昆明市第一家专业婚纱影楼。
到1996年年底,李然和杜小彬有了二三十万的样子。
阴差阳错地,他跟她倒一天天志同道合起来了。
144次列车在平坦的长江三角洲上“喀嚓喀嚓”地向前行驶,终点是上海。
比起四季常青的春城,江南的三月更具层次,没有那样浓艳,却不缺少情致。
从车窗向外看去,杂树参差,偶尔有一株开花的树长在人家的屋后,只是不见人。水塘里浮着灰褐色的鸭子,草坡是一块块的,开着小花露着黄土。棋盘形的连着片的稻田上,时而可以望见一两个远远的人的背影。
她对他说过:春到深处就不见了,我也渐渐地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
“旅客同志们,列车已到江城火车站,列车将在江城火车站停留15分钟。”女播音员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李然知道火车会经过江城,但是他不知道他会下车。
站台是新修的,隔着玻璃窗,李然一望即知。
如果还是那个旧站台,他可能就不会走下火车。
旁边,一个旅客把窗玻璃推了上去,站台上人来人往。
“李然李然。”
她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遍走过,只是这一次,不论他怎样张望,他都看不到她了。
也只有此时此刻,李然真正懂得了她在信里写给他的:
“我知道,你不会在这趟列车上,只是,望着出口处纷攘的人群,我久久地不能移动脚步。”
明明知道不可能,心里还是会有模糊的指望,她会从人群中突然出现,站定在他面前,说一个字:“我。”
新修的三环路,水泥铺就的道路宽阔笔直,路边的景物似是而非,李然几乎产生了怀疑——这真的是他待过的江城吗?
出租车转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转着转着,熟悉的街道和建筑物渐次出现在眼前。
李然摇下车窗,扑面而来的气息,在瞬间把他带回了过去。
他第一次见到蒙蒙的晚上,
那也是一个五月。
师大校园的北围墙不见了,代替围墙的是林立的店铺。
精仪所的大门还是老样子,路两旁的大树也是老样子。
本来,李然只打算在车上看一眼,不是凭吊,他只想看一眼。
没有想到,他看到的是一片废墟。不但人去楼空,连她住过的房子都拆掉了,时间在这一刻显出了它死一样的冷酷和沉默。
荒凉的废墟前兀自盛开着白色的花朵。他们也曾经讨论过,不知道这花是白玉兰还是广玉兰,花瓣丰美,没有香味,想当然的应该是一种兰花吧?也许就是广玉兰。
楼顶都拆掉了,更不见窗子的遗迹,只有木楼梯还是完好的。李然绝不敢踏上楼梯一步,不是担心楼梯不结实,而是没有那样结实的心理防线。
“宗处,有人找,二线。”
小宗按键,拿起话筒,眼睛还看着桌上的一份批文:“我是宗禹,您哪位?”
“小宗,我是李然。”
按照预定行程,这时候李然应该已到昆明机场了。
按照周蒙的预定行程,她应该在香港回归祖国前飞往新大陆。
所以,李越没想到自己在香港忙完回归庆典又忙国庆大典,11月回北京还能再见到周蒙。
周蒙是1997年1月生产的,生了个男孩儿,取名潘登。
她们约好在秀水街见面,周蒙想让李越参谋参谋该买点儿什么衣服带出国。
11月的北京,天高得让人想变成一只小鸟,一抖翅膀就飞进蔚蓝的深处。
李越到得早一点儿,买了瓶酸奶靠着墙喝。
酸奶,只要李越在北京就只喝一种,从70年代就有的,老式的圆肚子粗陶瓶装的,只有这种她喝着过瘾。
——周蒙把头发剪短了,穿件绿格呢子西装短裤,配白色短襟毛衣,脚上是一双白色高帮软靴。她的身材已经完全恢复到少女的样子,至于脸上的神情,少女,少女是不可能拥有这份从容淡定的神情的。
她没有瞧见李越,站在路口不慌不忙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李越放下酸奶,走过去,好像刚到似的,叫了声:“蒙蒙。”
周蒙回过头,笑了。
只有李越还会这样叫她,不顾她已为人妻为人母的事实。
在这个季节,北京也只有秀水街还会大量地贩卖夏衣。周蒙要去的佛罗里达,纬度跟香港差不多,靠海,夏季漫长,多雨,没有冬天也没有雪,是美国的旅游度假州。
李越建议周蒙多买T恤和长短裤,还有大量的内衣,她的号小,在国外不容易买到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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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婚后(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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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说天热,有领子的衣服都不叫带,我不信他的话,我还要带毛衣呢。”看李越不响,周蒙又补了一句;“李越姐姐,你不知道,潘多除了会做饭,完全是个没有生活常识的人。”
李越却不大愿意讨论别人的丈夫,作为妻子怎么说怎么贬都可以,旁人,一说就错。
“机票订了没有?”
“订了,12月1日的,再不走,签证要过期了。”
“你也真能拖,舍不得儿子?”
周蒙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出这个“儿子”是谁。
李越暗暗奇怪,何至于这样冷漠?
对此,周蒙的婆家人深有同感。
潘多不仅是独子,还是独孙,他奶奶三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孙子。
潘多的奶奶就因为孙子媳妇拒绝用母乳喂养她的重孙子,一赌气,搬到大儿子家去住了。
潘家是那种北京东城区的老北京,解放以前家里做茶叶生意的,到现在潘多的爸爸和两个伯伯还都是北京市茶叶进出口总公司的干部。潘多的妈妈,两位伯母,还有六个堂姐中的五个也都是商业部门的,比起周家,潘家实惠多了,他们总是能买到最便宜的东西。
除了爱买点便宜东西和热衷做饭,潘多并不太像潘家的人。潘多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了,稍大一点就嫌家里烦,他妈和他奶奶老吵架,为他吵架。
周蒙却没有婆媳矛盾的烦恼。
潘多的妈妈最向着周蒙,一是周蒙把老太太给气走了,二是周蒙不跟她抢孩子。潘多小的时候她这做妈的没亲着,一直给老太太霸占着。
不过媳妇也是有点儿过分,就当没生过这孩子似的,让周蒙抱一下都不肯,说“怕”。
潘多的爸爸气得笑:“那是个娃娃,又不是老猫,怕什么怕?”
周蒙怕猫,潘多奶奶饲养着一只老黑猫,以前周蒙一来,那猫就得关到厨房里去,不然,黑猫只要在三步以内,周蒙就会叫着往潘多身后躲。现在,这个问题算解决了,猫跟老太太一块儿搬走了。
潘多的几个堂姐看不过,尤其心疼他们潘家这条唯一的男根儿,跟没娘的孩子似的。
小堂姐夫猜测:“产后忧郁症吧?多多又不在北京。”
小堂姐一个白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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