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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韶光慢-第64部分

小说: 韶光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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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明渊有些意外,伸手把林昆扶起:“林镖头不必如此多礼——”
  林昆站起来,一双眼亮亮的,眼中满是见到崇敬已久之人的热切。
  邵知没好气地想:这人执意要等见到将军才说,该不会是因为纯粹想和他家将军见一面吧?
  邵知这样想着,目光落在林昆紧握着邵明渊的手上。
  哼,还不放手!
  邵明渊比邵知淡定得多。
  这样的眼神,他在北地见得太多了。
  “邵知,你先出去吧。”
  既然此人要见了他的面才肯说,可见是不愿意有旁人在场的。
  “领命。”邵知扫了林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邵明渊与林昆二人,邵明渊抽回手,指指桌上的白瓷酒壶:“林镖头,喝一杯么?”
  “不,不用了。”在大名鼎鼎的冠军侯面前,作为一名走镖混日子的普通百姓,林昆显然有些激动,望着那张近在咫尺年轻而英俊的脸,忍不住表白道,“将军有所不知,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英雄事迹了,对您特别崇敬——”
  邵明渊:“……”
  他垂眸,伸手把酒蛊翻转过来,执起酒壶依次倒满,而后推过去,温声浅笑道:“我的荣幸。”
  手指碰上冰凉的酒蛊,林昆才清醒过来,不由呆了呆。
  他刚刚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这酒名‘醉春风’,林镖头定然是喝过的。”
  “哦,喝过,喝过。”林昆接过邵明渊递过来的酒,晕乎乎就喝下去了。
  邵明渊没有觉得好笑,反而心头发涩。
  百姓就是如此,你保护了他们,他们便把你敬在心里,饶是平时顶天立地的汉子都能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没有党争,没有忌惮,这些最朴素的感情,一直是他坚守北地的动力。
  邵明渊理解林昆的心情,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如朋友小聚般闲聊了几句,见他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才谈起:“林镖头应该知道,我的妻子当初落入鞑子手里,是因为走错了路——”
  林昆神色一变,放下酒蛊肃然道:“是。”
  将军夫人被掳走时,他就在场,哪有不清楚的,那是走错了路吗?
  眼前的人虽年轻,却是他敬仰已久的人,林昆心一横,把那个在脑海中盘旋已久的念头说了出来:“将军,小民认为,当时不是走错了路那么简单,是前来接夫人的人有问题啊!”
  “所以当初前来替换的将领提议改路时,林镖头才会强烈反对吗?”
  “不错,将军有所不知,小民其实是北地人,七年前才逃难到了京城,现在的老家其实是我婆娘的娘家,所以别人对那条路线一无所知,小民却再清楚不过,从那处岔道走的话,有一处山道特别适合设伏。”
  邵明渊一听林昆是北边人,没有太意外。
  当时他听邵知回禀的情况,就隐约猜到,这位因为改道不惜与苏洛峰吵起来的林副镖头若不是心中有鬼,那么就一定是曾到过北地的。
  也难怪侯府托镖,远威镖局会派这位林镖头走镖。
  邵明渊又斟了一杯酒递过去。
  许是说开了,这一次林昆没有丝毫局促,接过来一饮而尽。
  邵明渊定定望着他,忽然起身,抱拳一礼:“那么林镖头能否仔细想一想,在队伍未改道之前,可发生过什么异常?”
  林昆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来,无措道:“将军,您可折煞小民了!”
  他想去扶邵明渊又觉得不合适,急得脸色通红。
  不忍他为难,邵明渊重新落座,语气郑重:“请林镖头好好想想,这对我很重要。”
  林昆一听,便绞尽脑汁想起来。
  他想了好一会儿,迟疑道:“要说异常嘛,似乎也算不上——”
  “林镖头说说看。”
  “就是过鬼哭林时……鬼哭林将军知道吧?”
  邵明渊不动声色从怀中抽出一卷图,缓缓展开,伸手轻点某处问:“是不是这里?”
  林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不错,就是这里!当时队伍路过这里歇息时,贵府总管事带了几个人,说想打牙祭了,要去林子里猎一头野猪来吃,小民曾提议不要去,不过见他们坚持,就没有再多说。这事吧,其实算不上什么异常,别人全都没在意,就是小民当时心里有点膈应。”
  “为何?”
  林昆伸手点了点鬼哭林的图示,叹道:“当地大多数人只知道鬼哭林到了夏天会生一种瘴气,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把小命丢在里头,冬天就没事。小民却还知道一个情况,进了这林子沿着这里走,就能横穿一个山腹,到达与鞑子接壤的地带了。”
  邵明渊眼神蓦地一缩。
  原来如此!
  那边是回攘,若是正常赶路,需要绕行四五日才可抵达,并不在路线之内。
  林昆见邵明渊神色冷凝,忙道:“小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愿多生是非罢了,那条近路罕有人知的。沈管事他们没用太久就回来了,把猎回来的野猪烤了,小民还分了一块吃呢。”
  罕有人知,并不代表没有人知。
  浓浓的疲惫和冷意涌上来,邵明渊不动声色笑笑,举起酒壶道:“来,喝酒。”


第113章 有无?
  林昆离去后,邵明渊坐在酒香淡淡的屋子内,迟迟没有动。
  邵知小心翼翼喊:“将军?”
  邵明渊抬眉:“去帮我把池公子、朱公子他们请来,就说我请他们在春风楼喝酒。”
  邵知隐隐松了口气。
  将军还知道找好友喝酒,总比这个样子让人放心。
  “领命。”
  邵知走到门口,听邵明渊在身后唤:“邵知——”
  他转了头,迎上的是一双冷如寒星的眼:“去把沈管事给我绑了,让冷逸好好审审!”
  邵知心中一凛。
  冷逸在军中主管刑罚,论起审讯细作的手段不比大名鼎鼎的锦鳞卫差。
  看来将军真的是被气到了。
  “将军,咱们绑了沈管事,夫人那边——”
  邵明渊抬起眼皮,淡淡问:“打闷棍会么?”
  那一瞬间,邵知神情颇为复杂:“会!”
  闷棍当然会打,只是他以为将军这样的人不会啊,何况那位沈管事还是将军母亲的亲信——
  邵知领命走后,邵明渊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前往前面酒楼。
  时值下午,正是酒楼冷清的时候,邵明渊进了前不久与池灿见面的雅室,默默等候。
  最先来的是杨厚承。
  杨厚承见了邵明渊满是欢喜,上前拍了拍他:“庭泉,我可等这顿酒好久了,自从你回京后愣是一直没机会!”
  邵明渊扬扬手中酒壶:“那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没问题啊!”杨厚承一看酒壶笑了,“醉春风吧?今天可以好好喝一顿了。哎呀,他们两个怎么还没来?”
  他说完,拍拍头,自顾解释道:“忘了这里是西大街了。庭泉,以后咱们再聚改在百味斋呗,或者对面的德胜楼也行啊,那两家都是老字号了,咱们离得也近。”
  “可这里酒好。”
  杨厚承一听,嘿嘿笑笑:“说的也是,我小时候就喜欢偷喝春风楼的酒。”
  二人是多年好友,闲聊起来自是无拘无束,等池灿与朱彦先后赶到时,酒已经喝光了一壶。
  池灿今日穿了一件宝蓝底菖蒲纹的直裰,牙白色同纹腰封,系了一块墨玉佩,端的是公子如玉,一进门便带来满室光辉。
  “我说庭泉,你可真是恋旧啊,对这春风楼就依依不舍了?”
  邵明渊微笑:“我确实恋旧。”
  他如今是春风楼的幕后东家,有些不便在侯府做的事来此处更为方便。就比如今日,他先见了林昆,再约池灿等人喝酒,哪怕被人知道了行踪,亦不会多心。
  这里不只是他年少时最鲜亮的一抹回忆,更是他以后可以稍微放松心情之地。
  池灿一屁股坐下来,哪怕是毫无形象翘起腿,依然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笑吟吟道:“这么多年来咱们第一次聚这么齐。你们不厚道啊,已经开喝了?”
  朱彦却规矩多了,冲邵明渊温和笑笑,跟着坐下来。
  邵明渊斟满了一杯酒:“自从回京后一直没顾上与兄弟们聚聚,我先自罚三杯!”
  他一连喝下三杯酒,冷玉一样的脸染上一抹绯红。
  杨厚承伸手拍拍他的肩,朗笑道:“还是庭泉痛快!来来,喝酒。”
  好友相聚,自是没有寻常酒局的虚与委蛇,推杯换盏,喝得无比痛快。
  只是朱彦心细,渐渐就觉出不对劲来。
  从坐下到现在,庭泉喝起酒来不皱一下眉头,颊红如霞,可一筷子下酒菜都没动过。
  莫非是因为妻孝的缘故,不愿吃大荤之物?
  朱彦借口去净房,吩咐守在门外的伙计端来几样素食。
  他先夹起一个丸子,吃下后笑道:“春风楼的这道香煎素丸子味道很不错,你们都尝尝。”
  池灿很给面子夹了一筷子,吃完评价道:“尚可。”
  杨厚承吃下一个丸子,摇摇头道:“我还是觉得这道糟香鹌鹑下酒够味!”
  邵明渊只听不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朱彦这下便确定了:好友果然有心事!
  若是以前,凭着几人的交情,自是可以畅所欲言,可如今邵明渊身份不同,或许有些事是他们不便知道的,这话就问不出口了。
  朱彦干脆佯作不知,夹了一个素丸子放入邵明渊碟中:“庭泉你也尝尝,杨二是没眼光。”
  杨厚承一听不高兴了,撇嘴道:“谁没眼光啊?”
  他伸手夹了一筷子糟香鹌鹑放入邵明渊碟中,不甘示弱道:“庭泉你尝尝,看哪道菜更适合下酒!”
  朱彦:“……”这是猪队友吧?
  池灿虽不如朱彦心细,可这个时候已经看出不对劲来。
  他不像朱彦寻思那么多,把筷子一放,挑眉直接问道:“庭泉,你心情不好?”
  邵明渊一怔,在三位好友的注视下,没再隐瞒,轻笑道:“是,所以找你们喝酒啊。”
  还好在这京城,他还能找到可以一起喝酒的人。
  “怎么了?”
  刚刚查到的一些隐秘即便是对好友也无法言说,邵明渊摩挲着酒杯,笑笑:“忽然觉得我与京城格格不入,我可能更适合留在北边。”
  但是他知道,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离开京城了。
  池灿听了莫名不爽,哼一声道:“什么格格不入,有我们在,就不会格格不入!”
  他就说嘛,这小子除了位高权重,也没什么优点了,以后还不是要跟着他混。
  “就是!”杨厚承跟着安慰,“北边再好,有春风楼吗?”
  “没有。”
  “有糟香鹌鹑吗?”
  “没有。”
  听着好友的你一言我一语,邵明渊忽觉那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痛楚轻缓了许多。
  “有我们吗?”
  “没有。”
  “有这么暖的天吗?”杨厚承借着酒意越说越起劲,指指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洒满街头。
  “没有。”
  “有穿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小娘子吗——”
  朱彦抬脚,在桌底下踹了杨厚承一脚。
  这蠢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窗外街头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下来,车门帘挑起,跳下一个穿着葱绿色衫子的小丫鬟。
  小丫鬟欢欢喜喜往春风楼走来,她身后的马车窗帘忽地轻轻掀起,露出少女安静浅淡的笑颜和波澜不惊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好似在梦里见过千百回,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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