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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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后来宁衍并不打算与他做这个“心照不宣”的交易,所以舒清辉觉得宁衍这条出路走不通,便又起了心思,转而重新投向阮茵的麾下。
他和宁衍之前皆以为蒋璇才是这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可现下想想,这不过是老天爷临时凑给阮茵的“意外变数”。
这场局的重点从来都不在蒋璇这,而在凉州,在面前这位青年身上。
而且,看此间情况,这蒋家哥哥原也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了谢珏,他和宁衍一头撞进这个网里,反倒是阮茵和宁铮的“意外之喜”了。
正文 “他在等着朕呢。”
宁怀瑾三两下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先前许多觉得反常的事情便也都有了答案。
“许多人都说我太过操心,可现在看来,我操心得都没什么差错。”宁怀瑾低叹一声:“这京中虎狼环伺,他确实过得如履薄冰。”
青年一愣,没听明白宁怀瑾在打得什么哑谜。
但他已经在宁怀瑾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远处的其他几个兵士似乎已经发觉了宁怀瑾的掉队,脚步声去而复返,俨然已是越走越近。
青年生怕再拖延下去横生枝节,于是干脆怒从心头起,想要速战速决,拽着匕首的手下意识想要上提。
宁怀瑾死死握着刀,哪能让他得逞,见状低喝一声。
“十里!”
十里早隐在旁边,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如一支离弦的箭,悄无声息地从月色下骤然弹出,一手架住青年持刀的手臂,另一手反手持刀,干脆利索地在青年脆弱的咽喉处狠狠一划。
薄如蝉翼的刀锋轻而易举地划破脆弱的血肉,在青年咽喉处留下一个硕大的开口。滚烫的血霎时间喷涌而出,十里用手臂挡了一把,将大半的血拦在了宁怀瑾身外。
青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恨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失,便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生机。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十里的臂弯里,被十里架着劲儿随手往旁边一丢,正落在旁边的草丛里,惊起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
“你——”
青年侧趴在草丛里,还没彻底断气。他怨恨地盯着宁怀瑾,看着就像是一条狼狈的死狗,在盯着近在咫尺的肉骨头。
他的喉管被整个切开,费力的呼吸中带着令人心惊的风声,血沫不断顺着他的伤口喷涌而出,以至于他开口说得每个字都像是从血里挤出来的:“你早知道……”
“王爷。”十里看也未看他一眼,抬脚跨过他身体,单膝跪在宁怀瑾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来,问道:“您没事儿吧。”
宁怀瑾将手里攥着的短刀随手扔到一旁,甩了甩手上的血,侧过头看着青年,心想着大发慈悲,让他死也死得明白点。
“是啊,本王早就知道。”宁怀瑾冷笑了一声,说道:“从本王被冯源伏击时便知道军中有细作,不过是找你费了些时候而已。”
“所以,孟……孟……”
青年已经说不太出完整的话了,大量失血让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整张脸显出一种极其不详的青灰色。
“孟昌勋,他根本没去东峰。”宁怀瑾借着十里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垂着眼,怜悯地看着青年,说道:“你当本王是个小人,真能为了自己求生,将手下送去送死吗?”
青年的喉咙里最后溢出两声粗重的呼吸声,便再没了声音。十里走上去用脚尖踢了踢他的手腕,转过头对宁怀瑾说:“死透了。”
“也算能撑了。”宁怀瑾说。
十里走回宁怀瑾身边,从外衫下摆撕下一条布来,帮着宁怀瑾裹好了手上的伤。
好在普通兵士用的短刀不够锋利,也加上宁怀瑾当机立断,握着刀的手一直绷着劲儿,所以他伤得倒并不重,除了掌心划破了一点之外,只有虎口处裂开了一道血口,裹了伤之后便止住了血。
宁怀瑾并未在意这点小伤,倒是十里如临大敌,拧着眉瞧了他的手好一会儿,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
先前为了引出军中的细作,宁怀瑾跟孟昌勋刻意做了场戏。看似是分头行动,而实际上孟昌勋不过是换了条路折往西山拗口,算算时辰,大约已经与走山壁小路的那队人汇合了。
于是宁怀瑾也没有再多耽搁,而是草草收拾了下,便又拐回小路上,与剩下零星几个兵士汇合,一同按照计划往山下走去。
临近寅时初刻,孟昌勋终于在西山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恭亲王。
他这一晚上坐立难安,生怕宁怀瑾那险之又险的“引蛇出洞”出什么篓子,提心吊胆一整晚,直到瞧见他全须全尾,这颗心才咕咚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哎哟,我的王爷。”孟昌勋一瞧见他满身灰土血迹的惨样吓了一跳,唬得直嘬牙花子,三步两步地从藏身的灌木丛后头绕出来,探着手要去扶他。
宁怀瑾赶了大半宿的路,现下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也就没驳孟昌勋的好意,顺手扶住了他伸来的胳膊。
“您这是怎么了。”孟昌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只可惜恭亲王身上狼狈不堪,沾满了灰土草叶,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哪伤了。孟昌勋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架住他的胳膊,问道:“王爷要了结的事儿,了了吗?”
军中出细作是大事,轻则被人说主将无能,重则扰乱军心,所以当着乌泱泱其他将士的面,孟昌勋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了结了。”宁怀瑾说。
孟昌勋啧了一声,小小地松了口气。
“那接着,咱们是怎么?”孟昌勋小声问道:“是从西山突围,还是再另做打算。”
“不能突围。”宁怀瑾说:“就算是提前知道你我的部署,冯源也不会真的就按照这样的排布来分配兵马。按他那种谨慎有余的性子,东西两边都加强守卫才对,现在下去是自投罗网。”
孟昌勋只觉得宁怀瑾的手心烫得惊人,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怀瑾难看的脸色,心里清楚恐怕不能再在山上多留了。
“那王爷想怎么办。”孟昌勋试探道。
“等。”宁怀瑾说。
“等?”孟昌勋不同意:“昭明那边情况不明,咱们若硬等得等到哪辈子去。”
“不等昭明。”宁怀瑾步履虚浮,勉强靠着孟昌勋的手臂站直了,低声说:“……本王在等陛下来。”
二百里外的中军大营内,宁衍从程沅手里接过两粒补气的丹丸,就着一盏提神醒神的药茶顺了下去。
“还有吗?”宁衍问:“我记得之前在猎场玩耍时无意中闲聊,曾经提起过程大夫那里有一味丹方,能阵痛提神,危急时刻应急正好,不知现在身上可有?”
程沅一愣。
那味药军中常用,大多是给受了伤的将士们应急使得,他身上有是有,却不敢乱给宁衍吃药,于是不由得求救似的看向谢珏,想让他开口劝劝宁衍。
“陛下。”谢珏接收到了程沅的目光,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药三分毒,您身子不好,少吃这些虎狼之药吧。不如歇一歇,比什么药都来的好些。”
“来不及了。”宁衍揉了揉额角,吩咐道:“传令下去,在营中调两万骑兵,半小时后出发。”
谢珏一听,心说陛下这不眠不休地赶过来就算了,居然还要亲自上战场去找,那还了得。
“陛下——”谢珏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前线情形不明,为保龙体安康,还请您坐镇中军。臣亲自带兵往东去,必定能寻到王爷踪迹。”
宁衍摇了摇头。
“朕亲自去。”宁衍低声道:“……他在等着朕呢。”
“陛下——”
“不必多言了。”宁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先是看了一眼程沅,才又对谢珏说道:“推己及人,昭明想必是能明白朕的。”
宁衍说着,将手里剩下的半盏药茶喝了个干净,然后站起身,几步走到程沅面前,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程大夫手里有药吗?”
或许是怕自己语气太过生硬,宁衍又补了一句:“若是没有,倒也无妨。”
程沅为难地看了看谢珏,又看了看宁衍,最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药瓶。
“陛下要顾惜身子,这药最多只能连着吃两粒。”程沅道。
宁衍略一颔首,将药往怀里一揣,抬脚便要往营帐外头走。
谢珏匆匆回神,几步追上去,试图再劝:“陛下,现下王爷所在之处不明,您贸然出去也是大海捞针,不如臣与陛下兵分两路,臣往没去过的东边寻找一二,陛下带兵往南边再找找。”
宁衍知道,谢珏这是想把他往战场之外推推,东边紧邻着宁铮的守境,若是运气不好撞上敌军,说不得就得打上一仗。但南边先前已经被扫过一圈,又有自家的守军驻扎,怎么也比东边更安全些。
但不行。
从得知宁怀瑾失踪开始,宁衍这颗心就一直悬在空中,从没落下过。现在除非让他真正亲眼确认宁怀瑾平安无事,否则他万万没法安心下来。
宁衍略缓下脚步,正想说两句重话,好让谢珏不要过多纠缠,却忽而听见帐外传来一声鹰啼,在安静的夜色里十分突兀。
宁衍却骤然脸色一变,一时间话也顾不得跟谢珏多说,三步两步掀开帘子走出营帐。
秦六比他动作更快,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踏着营帐外的木桩翻身而起,从半空中捞住了那只鹰。
那只鹰似乎识得秦六,被他逮住也不挣扎,乖巧地扑腾着翅膀,从鹰喙中吐出一只传信用的竹筒。
紧随而出的谢珏猜到了这大概是影卫的传信手段,不由得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信里写了什么要命的消息。
秦六连忙将那只竹筒转手递给宁衍,宁衍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拨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宁衍喃喃自语道:“还好——”
正文 “皇叔——!”
宁衍这句“还好”一出口,谢珏的心也咣当一声放了下来。
——还好,谢将军在心里跟着念叨了一句,还好恭亲王没事儿,要不然凭陛下这个性子,说不准就得闹出个伏尸百万的惨案来。
谢珏上前一步,紧着问:“陛下可是有王爷的消息了?”
宁衍嗯了一声,像是从这封信里凭空攒出了全身的力气,眼神看起来都亮了。
“怀瑾在东边两百里的九华山上暂避。”宁衍将这封信折好收进怀里,说道:“山下有冯源的守军,大约有个两三万人,是将他困在山上了。”
知道在哪就比什么都强,谢珏大松了一口气,忙扬声唤过亲兵,差使着唤人点将,要去接应宁怀瑾。
宁衍静静地看着他排兵布阵,顺手接过秦六递来的弓,转手挽在自己的左手臂上。
更深露重,秦六给宁衍换了身更加厚重的黑色大氅,厚实的毛皮在寒风中扫过宁衍的侧脸,将他衬得有些苍白。
谢珏派完了兵,转而对着宁衍道:“陛下,既知道了王爷的所在,您也能安心了。臣与冯源打过交道,必定能将王爷好好接回来,您不如在营地里暂且歇息,睡上一觉,王爷也就回来了。”
许是知道了宁怀瑾的所在,宁衍身上被他暂时的情感稍微回笼了一点。
他接过禁军手里换来的骏马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