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神君好乘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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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在凤君身旁长大,我有难,他必来相帮,如此恩情难以报答。你能帮我,凉玉感激不尽,可你若硬让在你和凤君之间择其一……”她笑了笑,“不如你现在就替温玉杀了我吧。”
朗月啧啧两声:“你是捏准了我不敢杀你?”
凉玉眸中极黑:“三世子的心意,我不敢妄加揣测。”
“唉,既然神君大人都甘心任我折辱,也要保你无虞……我怎能不卖他面子?”朗月笑出了两个酒窝,“提醒你一下,往后不要自作聪明。”
凉玉咬牙听着:“三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心里是不是很急啊?”他眸中带笑,“我只是跟阿姊说,先前水晶山茶那一次摔倒,是你做的手脚,小凤出的主意,她便能安排这一出,你说,女人心是不是很可怕?”
他一点点抵开她的剑,“他一人之力,怎么受得住我那神鞭?三鞭下去,任他是叱咤风云的神君,也得甘心受凡人鞭笞。地下刑室里面有十余条不同规格的马鞭,还有铁棍,还有剔骨的小刀,你猜,阿姊会怎么折磨小凤?”
“三世子可知道一个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凉玉怒极,抽剑斜挑,力道无比之大,可削筋断骨,触到他的片刻,他轻轻一弹,金光迸出,剑刃立即偏颇,整把剑脱了她的手,飞出去斜打在墙上。
她被这力道冲得向后倒去,跌坐在地上。朗月伸手将她拉起来,叹道,“这样漂亮的裙子,沾了血怎么行。”他看着她的脸,“我对你生气得很,可朗月不打美人,你那份,就让他帮忙受了吧。”
她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几乎可以从中窥见他的全貌,再光滑明亮的曜石也不过如此。朗月嘴唇开合,一动一动,“你的道理太多了,我只知道一个——没有法力的人,切勿以卵击石。”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怔愣的模样,那无辜的神情凭空生出几分娇憨,凭谁见了都要心软。却脸色一变,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拿硬物猛地抵在他喉间,压低声音道,“劳世子再听一句大道理:小心阴沟里翻船。”
她力道极大,近乎压上全身的力气,像一头蛮横的小兽一般,他近乎是立即发力将她推开,那利器仍是划破了他的脖颈。要是再晚片刻,恐怕他的脖子已经被生生割断。
他冷冷逼视她,她手上的东西落在地上,染了他的血,啪的一声轻响——正是他下午碎掉的玉佩的碎片。
他抚着自己的脖颈,血染了他手指,他眯起眼睛,“你倒会就地取材。”
她气喘吁吁地微笑,那笑容竟然宛若修罗,嗜血而妩媚。
朗月面上的阴鸷渐渐淡去,再次笑起来:“啧,女人真可怕。”他闪开半步,“请吧。”
凉玉几乎是一股风似的擦过他跑了进去。
刑室在雾松宫西廊深处,下有密道,不见天日。她顺着密道飞掠而下,一脚踹开门,满室的猩红的颜色猛然间刺痛她的眼。
“大胆!谁私自闯入——”话音未落,早被长剑贯穿,绣鞋将她踩在脚下,她反身一挑,又将另一个人掼倒,以剑勾着衣服,伸脚一扭,便听得见骨骼破碎的声音。
如此一路,谁敢挡她,她便斩谁于剑下。走到深处,白色绣鞋已然浸在血中,黏黏腻腻,湿湿稠稠。
“你……你是何人?”一个宫女手上还握着马鞭,站定在刑架旁,有些胆寒地向后退了半步。
凉玉面色莹白,嘴唇红润,唯眼眸漆黑,瞳心泛出一点红色,像极了某种发狂的兽类,她提剑一步步朝她走来,小嘴一开一合:“你猜。”
那宫婢步步后退,面孔扭曲了形状,“莫不是多勒公主……”
她笑了起来,站定,伸手夺过那宫婢手里的马鞭,扬鞭子抽在她身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掼倒在地,她发出凄厉的惨叫,直刺得人耳膜发痛。
“谁给你们的胆子,嗯?”她并无表情,似乎对那叫声充耳不闻,又是一鞭落下,眼里的赤红愈加深重。
忽然有一只带血的手阻住她的手腕,她微微偏过头去,“凉玉,行了。”
她始终不敢看他,此刻终于抬眼,凤桐身上鞭痕密布,密密麻麻殷红一片,他脸上毫无血色,眼底漆黑,如寒潭沉星,却是深重的惊痛,倒映出她幽幽的人影,“不能再杀了。”
她几乎是立即回身,颤抖着手挑断他身上的绳子,伸手接住他倒下来的身子,脸上晃晃地显出一个虚弱的笑,“凤君不要管,我回头多做几个纸人。”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脸。”他勉力站稳了,颤抖地伸手抚摸她的脊背,像是要捋顺猫儿炸起的毛,语气中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我看你要入魔。”
她仍是瞪大眼睛喃喃:“怎么会?”脸上盘桓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他心痛如斯,强撑着提着气,伸手捏紧她的肩膀,语气发狠,“你听不听本君的话?”
她抬眼看他,有点恍惚委屈,仿若一个懵懂的孩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白白受了斥责。
恍惚之间,他心绪已乱成一片。
从什么时候开始,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
九曲仙池旁,他尚是少年,坐在岸边,有个粉琢玉砌的小儿奔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喜滋滋赞道:“这个姐姐真硬气。”
他冷笑一声,满脸的不高兴,抱着剑欲走,她见称赞无用,陡然间开了窍,一把拉住他的衣摆,“这个哥哥真秀气!”他这才回过头,低眉看了她一眼,这女娃扎着两个包子髻,两只眼睛黑峻峻的,宛如两丸乌葡萄,倒映出他的身影。
重华夫人过来,唬了一跳,扒下凉玉的小手,将她抱在怀里哄了哄,才笑道:“这孩子不懂事,凤君担待。”
小麻烦自顾自吸吮手指,眼睛还巴巴地望着他,一脸的无辜。
他皱了皱眉:眼前这个,就是重华夫人千辛万苦诞下的孩儿?
他和重华夫人坐在池边叙话。
“凤君往后如何打算?”
“有一日算一日吧。”他微微一哂。
忽然觉得腿边一片温热,低头一看,凉玉不知何时蜷在他脚边,靠着他的腿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已经蔫萎的野花。
他心里想,早上看重华夫人抱她抱得格外吃力,不知这家伙到底有多重,这样一想,不知怎的便孩子气地想试一试,手便伸了出去,一手揪住她衣领,一手托着身子,从腿边挪到了怀里。
其实并不很沉,像只猫儿一样,一拎便起来了。
睡着的小人儿热得像个小火炉,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就吓得他僵住了,许久,见她毫无转醒的意思,仍睡得大咧咧,毫无警惕心。
呼咻呼咻,一起一伏,拱成一团,像只小动物。他伸出手指,在她绵软的脸颊上戳了一下,戳出个小小的窝来。
他向来对这种软绵绵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重华夫人低眉笑了笑:“这孩子碰了星盘,按照谶言,再过一百余年,就要搬到花界去住了。我的身子断然撑不到那时候,还要麻烦凤君加以照看。”
他低头看了一眼,凉玉紧闭眼睛,睫毛卷翘。可是,一个没有母亲护着的姑娘,仅凭一个处处掣肘的他,在花界的日子……
他与重华夫人对视,“……我乃戴罪之身,仅为散仙。”
重华夫人温和地笑道:“玉郎是凉玉的老师,凤君才是凉玉的亲人。我在,我护着你,往后,她亦能护你。”她垂眸望着凉玉的睡颜,“凤君别不信,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个孩子……她能护得了你。”
重华夫人从未食言。
第40章 绝地求生(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他嘲笑她倒追季北辰,他们在青瓦洞下棋,他勾起嘴角:“你瞧你,出招全无章法,就像你对着那位北辰君,只知道横冲直撞。”
她很不赞同:“我怎么横冲直撞了?我也是有方法、有路数、有策略的。”
他好笑地摇摇头,又落一子:“好个有方法、有路数、有策略。”。
她忽然丢了棋子,认真起来:“那凤君说,我应该怎么办?”他含笑看着她,上下打量,玩笑道:“你这样的……恐怕不行。”
不料她立即站起身来,“本殿走了。”
“哎?”他拉住她手腕,心中诧异,“好好的怎得生气了?”
她回过脸来,眼里竟然含了一点光亮,只是低声道:“我知道凤君阅女无数,凉玉这样的资质只算得粗陋。”她伸手抹了一把脸,甩开他的手向外走去,“我亦知道这样很傻,但我偏不想放弃——我做给你们看就是了。”
他直直愣在原地,千般言语也说不出口,手腕上落了她一滴眼泪,滚烫得几乎将他的手腕烧个洞穿。
他想了又想,终于在傍晚带着礼物来清章殿赔罪,走到门口,听到哗啦一声碎盏声。
他勾起嘴角,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见长。刚要进去,只听得里面隐约传来她的呵斥,他微微一笑,站定听着。
“……凤君是我花界之客,你们可有半分尊重之心?谁教你们说那些话?”
清风掀起他的衣摆,他生生愣在原地。
半晌,才听见她匀了匀气,接着教训,“从今往后,你们诋毁凤君就是诋毁本殿,若让本殿知晓,自己去刑堂领罚!”
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花仙鱼贯而出,他立即闪身避开,只听得她们哭丧着脸低头相互交谈,“不过是背地里提了鸿渐上神一句嘛,天界都知晓的事情,殿下怎么发那么大脾气呀?”
“我哪儿知道,上一回就是这样,但凡有人敢对青瓦洞那位不敬,咱们殿下的反应比那位自己还大呢。”
“殿下也是有趣,平日里没多少话,跟北辰君那事传得沸沸扬扬,也没辩白半句,自己的名声成什么样了,还如此在乎别人……”
“别说了,小心点。”她们嬉笑着走远了。
他的手指冰凉,一步一步走到清章殿门口,隔着一道门,听见司矩耐心的劝告:“殿下,流言蜚语哪能禁得住呀,何必如此?”
“本殿自然知道。”她声音低而镇静,“可是我就见不得有人那样说凤君,在我的地界,都让他住不好,我心里怎么能好受?”
司矩笑道:“殿下说笑,凤君如何住不好了?青瓦洞有山有水,不短吃穿,十分悠闲。”
凉玉幽幽道:“你认为那样就完了?”
半晌无言,想必司矩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应对之策,只听见凉玉接着说,“凤君嘴上不说,心里难道真不在乎?让他在花界待着已经够憋屈,还时不时要听几句诋毁……本殿不乐意,也绝不准许。”
司矩叹息一声,“臣知道殿下为人纯善又犟得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凤君的名声,非殿下一力得以改善,殿下又何必屡屡较真,落人口实呢?”
凉玉沉默了片刻,似乎是疲惫至极:“阿矩……你也不明白。算了,下去吧。”
他的影子投在殿外,斜斜地折了几个角,只记得清章殿门口的桂树发出丝丝缕缕的清香,他将礼物放在门口,转身默然折返。
第二日见到她,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理也不理他,裙摆在风中飘,像极了一朵鼓起的飞花。
“凉玉。”他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