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红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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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他开车,她玩手机听音乐。
下车时,萋萋才发现到了曾经来过的那家商场。准确地说,此时他们依然戴在手指上的订婚戒指就是在里头的珠宝专柜买的。
周末商场人多,熙熙攘攘,走进大门时,姚季恒又一言不发地抓住了她的手。这回萋萋没那么顺从,挣了一下没挣脱,恼怒地说了一句:“我今天不想逛商场!”
他还是不说话。他们乘坐手扶电梯上楼,在喧嚣嘈杂的人声里,萋萋忽然意识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到了六楼,他果然带她走进了那家川菜馆。
坐下后,服务员送来餐单,萋萋毫不客气地一口气连点了好几道辣味十足的菜。反正这回是他自己来的,她又没叫他来这儿吃饭。
姚季恒照例一道菜也没点,翻了几下把餐单还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离开后,包间的气氛沉闷而怪异。姚季恒低头看手机,这原本是萋萋打发时间的利器,现在他这样做了,她不想跟在他后头,于是坚决不碰手机,忍着无聊,默默坐着。这样枯坐,时间当然过得慢,她拿起杯子喝水时不经意瞟了他一眼,好奇地猜测他是否要沉默到底时,他却倏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萋萋莫名一怔,回神后又立即没好气地转开视线,低头喝水。
他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像质问又像不甘:“萋萋,告诉我有那么难吗?对我承认你讨厌和平饭店有那么难吗?”
像是一根绷得紧紧的弦终于断裂,萋萋从看见方案上的那几个字后压抑了一路的烦躁不安又被他揭开。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纠缠这件事不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她说,他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她说?他的问题很奇怪,声音更奇怪。她紧紧握住水杯,压下那股怪异不安的感觉,不耐烦地说:“这是我的事。”
姚季恒被这句话刺激得面色低沉,怒气高涨。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此时从她嘴里说出来极度刺耳,还有她的语气,他清清楚楚地听出来了那里面的冷淡和绝情,一瞬间被一股更大更强烈的感觉包围了,比怒火更深沉,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洞洞的,像是失落,又像是怅然。
隔了一会儿,他才克制情绪,淡淡说:“这是我们的婚礼地点,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萋萋无所谓地说:“这和我告不告诉你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就在和平饭店办婚礼。”
“那我就不去。”
“你敢——”姚季恒怒喝一声,“啪啦”一声放下手机。明明是很有气势的话,动作也很有气魄,可是说出口的下一刻,他却开始嘲笑自己:这个女人有什么不敢的?
萋萋还是头一次看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发火,不觉心头一震,下意识楞在那儿,半晌后才察觉不对劲——她还怕他不成?于是无所畏惧地对上他难看的脸色,说话气势也不输人:“你要是在那里办婚礼,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姚季恒定定望着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暗流涌动,似怒气,又似深沉,那深邃隽永的双眸似乎能看进她心底。
萋萋不怕他的怒气,只觉得他神态古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无端令她心里发怵,可是又不肯示弱低头,于是硬着头皮也定定望着他。
服务员进来上菜,他终于转开视线,拿起筷子吃菜。
第34章 三十四小世界
这顿饭在沉默中进行;姚季恒吃了很多菜,也并没有经常喝水;比起头一回和她在这里吃饭时的风度翩翩;今天是毫无风度可言;几乎和她抢菜吃了。她朝哪盘菜下筷,他也朝哪盘菜下筷;哪盘菜她吃得多;他也不相让;更有一次在她挑挑选选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脸肉时;他还一筷子从中分走一半。
这个阴险的男人!萋萋几乎破功率先骂人打破沉默了,忍了忍才吞下要到嘴边的声音。
她堵着一口气,故意朝桌上辣椒下得最多的辣子鸡不停下筷,他也面不改色地跟着吃;最后是她辣得连喝了几口水,他低头扒拉米饭。
姚季恒吃第三碗米饭的时候,她起身去洗手间。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包间门口,他拿起水杯连喝几口水,其实舌头早已麻木,水喝下去,辣味倒又被冲出来了,一时间嘴里火烧火燎,越发难受。他看着桌上红油油的几道菜,再次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重口味。
这顿饭吃到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虽然心底依然有点淡淡的苦涩,被这火辣的味道刺激后,也多了一股昂然上升的强大力量,斗志满怀。他知道自己这顿饭吃得也很……奇怪,然而她觉得他不能吃辣,还故意捡辣的点,他偏要吃给她看看,她吃什么他也能吃什么。就是要灭一下她的傲气,要不以后还有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第三碗米饭又在斗志昂扬中吃完了,他放下碗筷,舒了一口气,吃饱了,心情也好了。而对面位子还是空荡荡。他算了算时间大概已经有十来分钟了,去一趟洗手间应该要不了这么久,想到她刚刚吃了那么多辣菜,再能吃,也就是一个喜欢虚张声势的女人而已,不禁有点不放心,总觉得隐隐不安,于是也坐不住了。
此时,萋萋正被拉扯到一张餐桌前。
其实她已经去了洗手间,可是在洗手间里遇见了久未见面的大学同学,所以一时没有走开。
也许每个女人一生中都会做几件傻事,有人多有人少,在青春将逝之时回头观望,萋萋觉得自己做的傻事特别特别多,比如为了一件不值得的事导致与面前曾经还算要好的同学莫名成了“仇人”,或许说“情敌”更适合一些。
在洗手间与马丽娜相遇时,萋萋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如果换做现在,她未必会那样做。可是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假如时光倒流,那时候的她还是会那样做。
认出盥洗台前弯身洗手的人时,她是想要掉头走开的。她知道马丽娜讨厌她,她也不见得喜欢她,所以根本用不着打招呼。
然而,还不待她走开,马丽娜从盥洗台前镜子里头看见了走过来的人,回头露出一个笑容:“温萋萋,你也来这儿吃饭?”
萋萋笑:“是,你也来吃饭?”
萋萋原本以为是时间的魔力发挥了作用,她们终于可以像大多数同学那样,相遇后寒暄一场,然后各自走开。
可是走出洗手间的时候,马丽娜热情地抓住了她的手,笑吟吟地说:“我和男朋友一起来吃饭,现在介绍你们认识。”
如果她们还是要好的同学,这句话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她们已经几年没联系了,还是因为一个男人而关系破裂的。
萋萋一瞬间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潜藏含义,既厌恶又反感,极度受辱之下,反倒无所畏惧地一笑:“马丽娜,你确定要这样?”
“当然,我再确定不过了。”马丽娜说完话,拉扯着她朝前走。
女人在某些时候都有一种倔强而固执的本能,而马丽娜也是个中翘楚。话已经说出了口,就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于是她几乎是连拖带拽地被马丽娜拉到了这张餐桌前。
此刻萋萋看着站起来的陌生男人,也许这也是马丽娜即将要踏入婚姻的男人。
岁月老了每一个青春飞扬的少女,时光也老了每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让一个一个老去的少女走进世俗里的人间烟火。曾经的壮怀激烈、肆意妄为如前生的南柯一梦,午夜梦回,人事两相忘,带着老去的年华踏着生活的荆棘继续上路。
而如今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她和马丽娜又有什么不同。
萋萋想起姚季恒说自己从不肯吃亏,什么都要争个输赢。她没有告诉他,不,其实他错了——她早已知道人生是没有输赢的。
萋萋忽然意兴阑珊,再也没有了刚刚自尊受辱后和马丽娜意气相争的心情。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马丽娜介绍了自己的男朋友。萋萋客气地打了招呼。
马丽娜却没那么容易作罢,叫来服务员上酒,笑意盈然地说:“温萋萋,我们很久没见了,坐下喝一杯吧。”
萋萋没有拒绝,就当是为自己从前做的傻事买单,喝几杯酒对她来说从来不是问题,何况是啤酒。
酒上来后,马丽娜一人倒了一杯。干杯后,萋萋一口饮尽,刚把杯子从嘴边拿开,只觉脸上一凉,立即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对面的马丽娜拿着空酒杯,粲然一笑:“我一直想这样做。”
萋萋前一刻还怅然的心被这杯侮辱至极的酒给浇得冰冷了,气急之下,轰然站起。
出了他们所在的包间,外面是大厅,喧嚷声不绝于耳。姚季恒沿着绿植朝前走,左边拐弯后就是洗手间。要拐弯时,余光里有个人影站起来,他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然后立即朝那桌走去。
站起来的是萋萋,他走到近前才发觉不对劲,她的脸上似乎有水光,脸色愤怒,而对面有一男一女,男人抓着女人的手。
萋萋面对着他,却直到他抓住她的手,她才看向他。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怎么回事?”
对面女人冷笑:“温萋萋,这是你男朋友?那他知不知道你就是喜欢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萋萋不甘示弱:“马丽娜,我勾引谁的男朋友也不会轮到你的,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的眼光了。”
姚季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男人。男人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显然他对于女人之间的战争也毫无办法。
马丽娜转向姚季恒:“你喜欢温萋萋什么?我劝你趁早跟她分手,她没有心,就喜欢勾引男人……”
在对面女人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姚季恒出口打断她:“我和萋萋很快就要结婚了,请你尊重我的未婚妻。”
萋萋不顾手还被他牵着,忽然抬脚就走,手臂一扯,他也跟着她离开。
她进了洗手间,他在外面等着。她出来后一言不发走在前面。他看她脸上的酒液已经清理,于是也默然。
回去的路上,萋萋仍旧拿着手机玩。在一个红灯路口,他看了一眼她,问:“手机有那么好玩?”
隔了一会儿,萋萋才冷冷答:“你刚刚吃饭时还不是拿着手机在玩?”
“我是在看邮件。”
萋萋不能像他一样当做若无其事,在听见了马丽娜那样的话后,他还能泰然自若地答话,甚至还绅士地在洗手间外等她收拾好走出来,一路平静地离开餐厅,而现在终于开口说话,却是气定神闲地和她谈手机。
她忍不住直奔主题:“你不是很喜欢打探吗?怎么现在不问了?”
“我不是喜欢打探。”
“那你是对我的事特别感兴趣?”
即使知道她这句话是讽刺的成分居多,他仍然答:“是。”
“那我告诉你,我勾引了她男朋友,他们分手了,她一直恨我,今天碰上我了,泼了我一杯酒,你满意了?”
他终于恼怒:“温萋萋,这样自伤伤人很好玩吗?”他一直都知道她有张伶俐的嘴,可是此刻这张嘴却让他又恨又恼。
萋萋没有答话。
半晌后,姚季恒又不忍心,认真地说:“萋萋,有些话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说,但我自己有眼睛会看。”
萋萋仍旧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