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惊艳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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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蛊雕早就展翅挡在跟前儿; 狸讙也不顾伤; 一跃而起准备战斗,沈遥夜还是当机立断做了一个决定。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痛痛快快地举手投降。
沈遥夜耸耸肩道:“何必呢,不就是跟着宫主去情宫嘛; 说实话; 早先有人邀请我去,我年纪轻轻没见识; 所以不想去; 这两年越发听说情宫的好; 我早也想去见识见识了。”
灵犀宫主对他的口灿莲花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我最欣赏识大体的美人了,你要是乖乖地听话倒也罢了,若还想着跟先前一样偷袭我,我可不介意美人多吐几口血。”
沈遥夜笑道:“再吐血就成了死人了,美不到哪里去。”
灵犀宫主信子一吐:“这个你放心,凭你这样的姿色……死了也不会浪费。”
沈遥夜拒绝去想这个不会浪费的意思。
眼见离情宫越来越近了,沈遥夜扭头看向丹凤皇都的方向,心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阿镜:“她大概巴不得跟着北冥君去吧,这会儿大概都已经进了皇都了……哼,女人都是这样,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
突然灵犀宫主探头过来道:“你喜欢那个小女娃儿?”
沈遥夜本能地回答:“谁喜欢她?”
灵犀意味深长地瞥着他:“你若不是心里默默地想着她,又怎知道我说的是谁?”
沈遥夜语塞。
灵犀不屑一顾道:“你这点儿心事全在脸上了,岂能瞒得住我?何况我是堂堂地情宫宫主,但凡是情爱之事,自然一眼就能看透。”
沈遥夜没有大拍马屁的精神了,只是不耻下问地:“对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宫主要把自己的宫殿起名‘情宫’,有何典故?”
灵犀傲然道:“当然有典,因为本宫主是三界六道之中最懂情之人,专解痴男怨女的情难杂症,到情宫来的都是有情众生,所以叫情宫。”
沈遥夜听着这番大言炎炎的说辞,不知为何竟觉着有些耳熟。
他不由问道:“世间除了宫主这里,还有第二个情宫么?”
“没有,绝对没有,”灵犀否认,同时以荡平三界横扫六合的语气道:“普天下情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如果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仿冒,老娘就生吞了他们。”
沈遥夜看着她笃定的神情,微微蹙眉。
***
清晨的第一缕太阳光探出头来的时候,张春总算醒了。
她摸了摸脸:“怎么火辣辣地有些疼。”
灵崆斜睨她,正做好准备要继续开打,宝龙驹已经拉着马车,飞驰进了皇都开启的大门。
张春听见外头鼎沸的人声,顿时忘了脸,忙俯身靠在车窗上细看热闹。
因为凤明擅自离京,皇宫中已经派了人出来追查,既然迎了太子回来,便立刻先簇拥着直奔皇宫。
北冥君因是国师,也陪同前往,他临去吩咐属下将阿镜等带到自己的国师府。
马车在国师府门口停下,张春早就按捺不住,车还不稳便跳下地,一马当先地跑进去参观。
阿镜跟灵崆慢慢地跟在后面。
自从下车,抬头看见国师府的门口之时,阿镜就觉着有些眼熟,等入内后,越看越是心惊。
她问灵崆:“这国师府是什么时候建成的?是何人所造?”
灵崆道:“是北冥君被封为国师后,皇帝赐给他一座宅邸,地角随他选,这里原本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居所,被他改造成现在的样子,怎么了?”
……倒是没怎么。
只不过跟情天宫……十分相像而已。
阿镜望着面前的湖泊,情宫的进门,也有一面湖水,唤作洗愁湖,湖水之中氤氲有酒气,常常有贪嘴的仙鹤喝多了水,醉倒在湖畔。
如今这国师府也有这样一面湖,也有数只仙鹤同几尾孔雀慢吞吞地在周围徘徊。
阿镜想到在马车里跟灵崆所说过的北冥君的来历,但是,就算他真的是秋水君的“分神”,又为什么要把国师府建造成情天宫的样子?
北冥君的表现明明是不认得自己,更加绝不可能记得天上的事,可为什么,竟记得情天宫?还建造了一座如此类似的府邸。
现成的,他明明该建一座肃穆庄严,令人靠近就会觉着发抖的司刑府啊。
侍从引着众人往前,其实几乎不必指引,阿镜完全是熟门熟路。
这简直就是情天宫的翻版,除了门口的匾额该换一换。
只不过走在这里,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让阿镜心里有些不成滋味。
在阿镜五味杂陈的时候,张春已经飞快地在里头转了一圈儿,她跑出来拉着阿镜:“镜儿,这里是不是很华丽?比咱们家里更大十倍,不,是百倍!我是不是没骗你?”
她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如果让爹跟娘看见哥哥这般有出息,只怕要高兴的晕过去……对了,还有霜哥哥,我也要请他来参加婚礼。”
阿镜瞪向她,张春脚不点地地又撒腿望内跑去:“我先挑个房间。”
灵崆看阿镜:“你怎么不也去挑个房间?”
阿镜回看它一眼,灵崆突然捂着嘴笑:“我想起来了,你们成亲后就睡在一起,倒是不必烦心再挑别的房间了。”
阿镜叹了口气,左右看了会儿,对灵崆说道:“往右手边去,是不是有个雾台?”
灵崆睁圆了眼:“是呀,你怎么知道?”
阿镜已经迈步往那边去了,经过前殿后,越走路却陡峭,最后竟来到一丛假山石前,从小径拾级往上,便进了一座翼然的小亭子。
阿镜走到栏杆旁,手扶在碧玉色的柱子上,慢慢地在美人靠前坐了,双腿交叠,舒展着搭在座上。
整个情天,这雾台是靠近前门最近的地方,顺便还能看见离恨海上的风光。
阿镜闲着无事,便会携一壶酒,坐靠在这雾台内,喝酒赏景,偶尔再怀念个人。
灵崆跟在身后,动作敏捷地随着跳上栏杆,跟阿镜面对面:“丫头,你先前来过?”
阿镜摇头。
灵崆问:“那为什么熟门熟路?”
阿镜竟不肯把实情告诉灵崆,因为这实在是太诡异了,隐隐地也有些难以启齿。
从国师府的雾台,看不见离恨海,也看不见那片桃林,所有一切都在阿镜想象之中。
如今她能看见的,只有国师府外的长街,街头上人来人往,以及远处开阔的晴空。
这里是熙熙攘攘五光十色的凡间红尘,毕竟不是情天宫。
阿镜问道:“灵崆,假如太子殿下也是仙人转世,而且还是我认得的那个人,但是据我所知那个人是绝不会降生于世的……可是……”
沈遥夜,北冥君,再加上凤明太子,一个个的身上,都有着旧人的影子。
就算沈遥夜跟她相继下界,那两个人,却是没可能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又在红尘聚首?
灵崆并没有立刻回答。
阿镜也没有再问:她只是身不由己地看着墙外的那些来来往往的凡人,以前她只是在天上,透过镜台看这些人,掌握着他们的情仇恨爱,如今却身在其中。
不知此刻天上,又是何人代替她掌管所有三界六道的爱恨?
过了半刻钟,灵崆突然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近年来,出现在各地的妖兽魔怪比往年多了好些。”
阿镜回头看向它:“嗯?是啊,我也听说了。”
灵崆说道:“这种现象是十分反常的,你不觉着吗?”
阿镜一愣:“你是说,有什么原因促成了妖兽的加速现身?”
灵崆道:“其实最先提出这疑问的是国师,本来毫无头绪的,直到……吾跟他说了一件事。”
阿镜忙问何事,灵崆说道:“五百年前,吾游历天下的时候,将到南边,突然嗅到气息不对,便及时退了回来。当时吾远远地看着,南边的天上突然下了一场血雨,还掉下许多不明的黑色泥尘,泥尘落地,所到之处,草木枯朽,岩石灰化,还死了无数的人畜。”
“天上……血雨?黑色的泥尘?”阿镜隐隐心惊。
“是呀,”灵崆慢吞吞地说道:“有人说是瘟疫,但据吾看来,那是怨恚魔障之气。”
阿镜问道:“怨恚魔障?”
灵崆的猫眼盯着阿镜,静静说道:“吾原本只以为是天降灾祸,才把此事告诉了国师,但是……直到你的出现,吾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并不是别的,也许是因为……你。”
阿镜几乎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这跟我有何干系?”
灵崆道:“你所掌控的情天,所容的是三界六道众生之情,倘若情天之主都陨落了,情宫一时无人掌握,三界六道的情缘自然就都乱了,你总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情之一字能够起死回生,也能够引人入魔……所有无法宣泄的爱欲变成怨怒,怨恨戾气交织,滋生,没什么比这个更让妖魔喜爱的。”
灵崆跟阿镜不知道的是,不仅仅是情天之主陨落,连情天都因而塌陷,离恨海的水化作了那场血雨,同时也在凡土上浇灌了仇怨恨怒的妖魔种子。
☆、第33章 晋江原创网首发
沈遥夜随着灵犀降落在情宫之外; 抬头见金光闪闪的两扇门; 琉璃碧瓦,被灯火光一照,金碧辉煌; 简直闪瞎人的眼。
而顶上的匾额,也镶嵌着翡翠珠宝等,竟是用拇指大的海珠拼出的:情宫圣地。
下面还有一块次匾; 用金粉写了“天仙宝境”四个字,闪闪发光。
沈遥夜多看一眼; 心里就多“震撼”一分; 如今更见了这样的两个题字,更是如痴如醉。
先前远远地打量,在没靠近看的时候,沈遥夜心里模模糊糊地升起一个“情宫”的轮廓; 虽然无法形容那究竟是什么样儿;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自己所见的这样、这样……富丽堂皇; 外加一点俗不可耐。
有许多身着艳丽衣裙的少年少女挑着灯笼迎了出来; 莺声燕语地叫道:“恭迎宫主回宫。”
灵犀满面得意之色,看一眼沈遥夜,似乎在等待他出声称赞。
人在屋檐下; 沈遥夜只得道:“这里真是美轮美奂,美不胜收啊; 我都有些不敢进去了; 实在是有些自惭形秽; 怕脏了这天仙宝境。”
灵犀大喜,叫人把蛊雕跟狸讙带去喂养,自己领着沈遥夜入内。
进了情宫后,见殿内越发灯火通明,照的如同白昼,有许多俊男美女穿梭其中,或饮酒,或酣眠,或相互交头接耳地调情。
沈遥夜正看的目瞪口呆,旁边有个少年闪了出来,道:“是你呀!”声音里透着惊喜跟亲昵。
沈遥夜回头,见面前之人略有几分眼熟,突然他记起来,这岂不正是之前那个想诱拐自己上山的情宫弟子吗?
当初因为识破他的用意,还给沈遥夜狠狠地打了一顿。
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终究来了。
幸而这少年似乎并不记仇,只意味深长地望着沈遥夜道:“我以为呢,我请没有用,还得宫主亲自请你才肯来呢。”
灵犀这会儿已经走到上座,这椅子也跟她的奢华浮夸风格相似,黄金底座,上头竟也镶珠嵌宝,大概灵犀觉着这样还不足以凸显自己的身份,于是在左右两侧插了鲜红的海底珊瑚枝。
情宫众人见宫主返回,纷纷地躬身行礼,灵犀像是很受用这种排场,举手道:“免礼。”
又说:“今日新收了一名小弟子,叫做小夜,你们都认识认识……”她看向沈遥夜。
沈遥夜迎着头皮站前一步,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